“換病房?”簾子再一次被拉開,隔壁那個老女人道:“護士,有單間了?”


    梁護士麵無表情道:“剛空出來一個。”


    老女人趾高氣昂道:“我們要了!”


    “單間都要排隊的,這位產婦比你們先來的,要不你們再等等,明天上午好像有個要出院的。”


    梁護士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心裏卻鄙夷不已,人家傅先生為了給愛人找個單間,先後花了6000塊錢,你們一毛不拔不說,態度還這麽傲,誰給你們這樣的勇氣?


    “小苗,快收拾!”傅鬆才不管那麽多呢,他一刻都不想跟這家人呆在一起,和田苗一齊動手,很快就收拾好了。


    梁護士問田野:“自己能走嗎?不行的話我給你找張床來。”


    “不用不用。”田野也巴不得馬上離開這裏,都不用傅鬆幫忙,雙腿一蹬,手撐著床坐起來,示威似的看著對麵老女人,“走嘍。”


    田苗在前麵扶著田野,傅鬆拎著一大堆東西走在後麵,出門前回頭道:“拜拜嘍!哈哈!”


    憋了一下午,終於揚眉吐氣了!


    老女人還想說什麽,卻被她爸攔住了。


    “爸!”老女人自然將剛才傅鬆他們的談話內容都聽清楚了,義憤填膺道:“有錢有啥了不起,這家醫院太欺負人了,您可是堂堂的處長……。”


    “閉嘴!”老頭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過身尷尬地笑了笑,“親家,讓你們見笑了。”


    親家公歎氣道:“這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單間就在走廊的盡頭,裏麵除了一張病床外,旁邊還有張躺椅,晚上陪床的時候能躺著打個盹。


    條件隻能算一般,但勝在清淨,沒人打擾,傅鬆和田野都挺滿意的。


    梁護士把傅鬆拉到一旁,將剛才那個信封還給他,眼神中透著一絲好奇:“傅老板,你既然能走通院長的路子,幹嘛還要拿我這個小護士開涮?”


    傅鬆將信封重新塞到她手中,笑道:“兩條腿走路嘛,但不管怎麽樣,我都得感謝你,一點小意思,既然送出去了,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梁護士猶豫了幾秒鍾,到底沒忍住誘惑,還是把錢收下了。


    到了夜裏,陣痛頻頻襲來,田野疼得死去活來,又不敢大聲叫,隻能牙關緊咬死死抓著傅鬆的手。


    傅鬆跟她在一起這麽多年,頭一次見識到她原來力氣這麽大,手背都被她抓得發白了。


    一直熬到天色蒙蒙亮,田野才疲憊地睡過去。


    “姐夫,你睡一會兒吧,我姐交給我。”傅鬆被田野折騰得一整夜沒合眼,田苗倒是在旁邊的躺椅上斷斷續續睡了兩三個鍾頭。


    傅鬆擔心自己打呼嚕吵著田野,便到走廊裏的長椅上對付一下。


    “傅老板,傅老板!”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推自己,傅鬆睜開眼睛,原來是梁護士,連忙爬起來:“怎麽了?我媳婦兒要生了?”


    梁女護士撲哧一笑:“哪有那麽快?剛才護士長親自過來檢查了,才開了兩指,起碼要十指才能生,您啊,再耐心等等吧。”


    傅鬆道:“要不剖腹產吧。”


    梁護士驚訝道:“別的男人都希望能順產,你倒好,主動要求做手術。”


    傅鬆道:“剖腹產可以少受點罪。”


    梁女護士嘖嘖稱奇道:“您還真疼你愛人,不過她這種情況醫院一般不會做手術,我們也都鼓勵產婦順產,隻有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才動手術。我建議再等等,中午看看情況,如果還不行,再做手術也不遲。”


    傅鬆從善如流道:“嗯,你是專業人士,聽你的。”


    粱護士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晚上值大班,有什麽事兒喊我,千萬別跟我客氣。”


    吃完早飯,田野精神頭還不錯,不料上午十一點左右,她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傅鬆趕緊跑出去找護士。


    梁護士來了後瞅了一眼墊子,道:“羊水被胎糞汙染了,得馬上做手術,否則會造成胎兒缺氧窒息。”


    傅鬆臉都白了,結結巴巴道:“缺氧窒息?”


    梁護士沒功夫搭理他,跑出去找來護士長和主治醫生,醫生檢查過後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必須馬上做手術。


    傅鬆哆哆嗦嗦地在手術單上簽了字,然後目送著田野被推進了產房。


    在產房外盤桓等待的時候,外麵下起了大雨,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涼快。


    羊水、胎糞、缺氧、窒息,這幾個詞一刻不停地在傅鬆的腦海裏盤桓。


    盡管他對醫學一竅不通,但怎麽說也個純正的理科生,人體缺氧的後果他還是知道的,尤其缺氧對大腦的影響最為嚴重……


    雨停了,太陽從烏雲裏鑽出來,窗外吹來一陣涼爽的風,稍微趕走了傅鬆心頭的煩躁。


    就在傅鬆望穿秋水的時候,田野終於被推了出來。


    田野麻藥還沒過去,沒什麽精神,但還是擠出一個微笑:“等急了吧?”


    傅鬆握著她手道:“你辛苦了。”


    田野搖搖頭:“不辛苦,閨女六斤二兩,長得像你。”


    傅鬆左右看看,納悶道:“閨女呢?”


    田野同樣納悶,剛才她在產房裏也隻是跟剛洗幹淨的閨女臉貼著臉呆了不到半分鍾,然後閨女就被抱走了。


    見兩人看過來,護士道:“嬰兒肺部感染,需要在監護病房觀察一段時間。”


    傅鬆和田野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問道:“要不要緊?”


    護士不置可否道:“請你們相信醫院。”


    田野頓時急了,抓著傅鬆胳膊道:“怎麽辦?”


    傅鬆心裏那個氣啊,恨不得抽這個護士一巴掌,難怪都說醫生沒人性,醫患矛盾嚴重,就是因為他們不說人話。


    是,在你們眼裏病人和病人家屬屁都不懂,跟他們說了也白說,但你們能不能從人文關懷的角度耐心解釋一下?


    噢,一句“請你們相信醫院”就打發了事?


    深吸了口氣,傅鬆盡量心平氣和道:“我想知道孩子現在的具體情況,什麽症狀,到底嚴不嚴重?你們醫院能不能治療?如果醫院無法治療,請立刻告知我,我們去別的地方治療。”


    他現在後悔死了,自己怎麽就相信內地醫院的水平和醫生的人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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