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梁希的反應比沈校長還大,“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沈校長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這種話你私下裏說沒關係,可你怎麽敢當著他的麵說呢?你傻啊!”


    梁希徹底爆發了,一邊哭一邊用力地捶打傅鬆,“讓你胡說八道,讓你嘴上沒個把門的,你倒是痛快了,我呢?你讓我怎麽辦?”


    傅鬆抓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動彈,“這麽做我一點都不後悔。”


    梁希道:“是是是,人你打了,氣話也說了,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你趕緊跟沈校長去認個錯,就說你當時氣糊塗了,好心辦了壞事,我再替你求求情……。”


    傅鬆道:“很多人說我傻,我也覺得挺傻的,但我不後悔。這個世界上就是聰明人太多了,隻會明哲保身,悶聲發大財。以前的我也是如此,但這次我想做個不一樣的自己,因為我覺得我沒做錯!不管是打人,還是說那番話,我都不覺得我錯了,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還會這麽做。”


    梁希看他還執迷不悟,眼淚又止不住了,“傅鬆,你做好心理準備吧,估計明天處理結果就出來了。”


    如果那天晚上傅鬆還有些緊張,但過了這麽多天後,傅鬆已經看開了,就算是雙開,他也認了。


    “你就不問問我打算怎麽處理你?”


    傅鬆聳聳肩,無所謂道:“隨便,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梁希忍不住撲哧一笑,她喜歡這樣的他,因為第一次見麵時,他就是這副嘴臉,但在看似無賴的嘴臉下掩藏著精明,也許就是這樣的他,才會讓她怦然心動。


    輕輕地靠在他懷裏,梁希說:“不管結果怎樣,我都在你身邊,以後我養你。”


    傅鬆:“……。”


    第二天上班後沒一會兒,顧永光走進來,“小傅,你來一下。”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傅鬆心裏還是咯噔一下,緩緩地放下鋼筆,蓋上筆帽,然後放在筆筒裏,最後將桌上的東西擺整齊。


    同事們都把手頭上的活兒停下來,靜靜地目送著他離開辦公室。


    尾隨顧永光來到他的辦公室,老顧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關於給予傅鬆記大過處分的通知


    傅鬆,男,1960年2月出生,漢族,……


    經1986年12月24日校長辦公會議研究決定,特給予傅鬆記大過處分,並免去其校辦養豬場代廠長職務。


    本決定自1986年12月24日起生效,處分期1986年12月至1988年5月。若對本處分決定不服,可在收到本處分決定書之日起三十日內向校長辦公室申請申訴。


    沐成大學校長辦公室


    1986年12月25日。


    (此件公開發布)”


    傅鬆多少有點意外,居然隻給了個行政記大過處分,而且這個通知是校長辦公室發出的,並不是校黨委會議的決議。


    至於養豬場的代廠長,傅鬆覺得沒了就沒了,他還不稀罕呢。


    顧永光看他不喜不悲,不由得鬆了口氣,道:“小傅,給你放幾天假,好好歇歇,養足精神再回來。”


    傅鬆不置可否,問:“顧主任,對於這個處分我沒有任何意見。我想知道,學校對於鬧事的老師和學生是如何處理的?”


    顧永光一下子噎住了,支支吾吾道:“這個嘛,小傅,這個比較複雜,校黨委會議還要繼續研究研究,你就別操心了,聽我的,這幾天出去走走散散心。”


    傅鬆對顧永光的感情是沒得說,知道他在這事兒上根本沒有發言權,也就沒再為難他,笑著道:“好,我聽您的。”


    回到辦公室,同事們馬上圍了上來。


    傅鬆抖了抖手中的通知,笑嗬嗬道:“運氣不錯,隻是個行政記大過處分。”


    季滿江一臉憂色,說:“打個架而已,年輕人都衝動,怎麽處理這麽重。”


    趙誌倒是鬆了口氣,說:“好歹沒經過校黨委會,行政記大過有期限,過了期限就好了。”


    其他人也紛紛安慰傅鬆,讓他看開點。


    傅鬆收拾好東西裝進包裏,對大家夥兒說:“顧主任給我放了半個月的假,哈哈,老子要出去爽了。老張,我的課就交給你了。”


    張曉春苦著臉道:“怎麽每次都是我,我的命也太苦吧。”


    傅鬆閑下來,安心地當起了稱職男朋友,早上起床後陪著梁希一起跑步,然後一起吃早飯,把她送到行政樓後,他去圖書館忙課題的事情。中午接她下班,一起吃飯,然後回宿舍打個盹……


    梁希這幾天很開心,學校對傅鬆的處理結果遠比她預想得要好得多,至少沒有黨內處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更讓她開心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的甜蜜,晚上做夢都能笑醒。


    所有人都以為傅鬆認命消停了,但隻有傅鬆自己知道,他暫時的消停,隻是為了等待學校對那夥人的處理結果。


    一天,兩天,三天,直到月底,傅鬆終於在圖書館門前的公告欄裏看到了處理結果。


    嗬嗬,那幾個學生居然隻是校內警告處分,而那幾個老師呢,屁事兒沒有。


    哈哈,傅鬆站在公告欄前無聲地笑起來,這就是自己拚著前程不要爭取來的結果,真是天大諷刺啊,老子拚死拚活難道就為了這個?


    傅鬆感覺自己近一個月以來都在做無用功,或許在別人的眼中,自己這段時間就像是個沒穿衣服的小醜,在聚光燈下不自知地跳著舞。


    甚至感覺周圍人的目光也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自不量力,嘲笑他給瞎子拋媚眼,嘲笑他自以為是,哈哈,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個小醜啊……


    這一刻,傅鬆心裏一片冰涼,眼神也變得陰冷起來,像極了頭頂上陰霾的天空。


    轉身離開圖書館,回到宿舍,拿出紙筆,毫不猶豫地寫下“辭職書”三個大字。


    寫完後,傅鬆吹幹墨跡,把辭職書夾到教案裏,離開宿舍,大步向行政樓走去。


    “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抒豪情,寄壯誌,麵對群山。願紅旗五洲四海齊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撲上前!”


    一邊走,一邊唱著《智取威虎山》的選段,路上碰到認識的人,也隻是輕輕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進了行政樓,爬到五樓時,正好唱到“待等到與戰友會師百雞宴,搗匪巢定叫他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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