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軒摸著嘴角,呲了好幾聲才道,“我從沒把人打死過,放心,還有氣呢。”


    永寧侯的鼻子差點氣歪。


    靖北侯夫人一聽這話,趕緊起了身。


    這話,就像她兒子說的了。


    她走到連軒身邊,看著好好一張俊臉變成這樣,眉頭皺的緊緊的。


    永寧侯忙站起來,跟皇上道,“皇上,臣想回府瞧瞧。”


    他想認回蕭湛,可是想而不得,膝下就雲傑一個嫡子,要是被人打殘了,他往後該怎麽辦。


    永寧侯心急如焚。


    永寧侯夫人就先叫囂了,她抹著眼淚哭訴,“靖北侯世子欺人太甚,占著權勢,就橫行京都,目中無人,求皇上替我兒做主。”


    靖北侯夫人氣紅了臉,她還沒說話,連軒先怒道,“誰欺人太甚了?!惡人先告狀,上官雲傑動手把我打成這樣,你還說我目中無人?”


    皇上有些暈了。


    上官雲傑和連軒年紀相仿,可是他能把連軒打成這樣?


    老實說,皇上是不信的。


    “到底怎麽回事?”皇後問道。


    連軒呲疼,“算了,我解釋,你們肯定說我扭曲事實,讓上官雲傑解釋吧,他也進宮了。”


    連軒說完,那邊就有公公抬著上官雲傑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世家少爺,走的東倒西歪,但是臉色白淨,一點傷痕都沒有。


    這一點,很出乎人的意料。


    等公公放下擔架,永寧侯夫人就撲了過去。


    “兒啊,你怎麽了?”永寧侯夫人哭叫。


    皇上眉頭隴緊,這是給北烈公主的接風宴,雖然她人還沒到,可鬧出這樣,皇上臉色很難看。


    這不是給人看笑話嗎?!


    上官雲傑的叫,有些歇斯底裏,“娘,娘,你別碰我,我疼。”


    永寧侯夫人就碰了上官雲傑的胳膊,他就叫成這樣了。


    她忙去看上官雲傑的胳膊,一看之下,倒抽了一口氣。


    白皙的胳膊,此刻已經淤青一片,沒有一塊是白的。


    永寧侯夫人差點疼死暈死過去。


    舊仇加新恨,永寧侯夫人和靖北侯夫人宣戰了。


    “欺人太甚!”永寧侯夫人咬牙切齒。


    靖北侯夫人根本就不屑和她說話,她的兒子她了解,雖然出手是沒分寸了些,可是從來不做沒理的事。


    永寧侯夫人吃癟,便問上官雲傑到底是怎麽回事。


    上官雲傑回道,“娘,這回我可沒惹事,我和宋明他們去踏青,射了一隻鳥,靖北侯世子衝出來,讓我把鳥給他,太霸道,我沒理他,他就噴了我一臉的口水。”


    靖北侯夫人聽了,眉頭一凝。


    兒子怎麽會對鳥感興趣,不是存心找茬,替他大哥出氣吧?


    靖北侯夫人擔憂,連軒則差點氣瞎。


    他不解釋,怕別人以為他歪曲事實,沒想到上官雲傑先歪曲了!


    他隨手一指,指了一個少年道,“你來說,要是你敢亂說一個字,我定打的你母親都不敢認你!”


    很囂張、很霸道。


    那少年顫顫巍巍的出來,回道,“是這樣的,我們幾個去打獵,雲傑射了一隻歸巢的鳥兒,引得樹上的鳥窩掉了下來,靖北侯世子接住了鳥窩,裏麵有四隻嗷嗷待哺的小鳥,他說雲傑不應該打鳥,讓他把母鳥交出來,還說了一句詩,叫什麽‘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盼母歸’。”


    上官雲傑怎麽可能願意呢,要是換做旁人,估計還要兩分可能,連軒,那是百分之一萬沒有。


    但是連軒一定要那母鳥。


    上官雲傑覺得可以趁機修理一下連軒,就提議讓連軒挨他一拳,他就把鳥交出來。


    當時,上官雲傑離連軒就半米的距離。


    他話一說完,連軒打了一個噴嚏。


    噴的上官雲傑滿臉都是。


    上官雲傑怒上心頭,當即就打了連軒一拳。


    連軒忍了,既然挨了拳頭,就把母鳥給他。


    上官雲傑說那拳不算,誰叫連軒噴他一臉口水的。


    連軒再忍。


    上官雲傑再打一拳。


    可是打完了,他覺得還不夠,隻笑話連軒,“沒想到你還這麽有愛心,對隻母鳥這麽上心,不是想娶回去做媳婦吧?”


    他邊說邊笑,手裏拿著箭,上麵正是那隻鳥,一甩一甩的,本來還活著的母鳥,就這樣死了。


    連軒忍無可忍,拳頭握的嘎吱響。


    然後,上官雲傑他們就成現在這樣了。


    聽完那少年的話,靖北侯夫人怒了,一掌拍連軒腦門上,“你連鳥兒都同情,也沒見你離家出走,心裏想著你母親我。”


    連軒眼神特無辜,娘啊,現在我被人打了,我離家出走的事能先不提麽?


    文武大臣聽完,都緘默不語了。


    這一回,靖北侯世子真是一點錯沒有,永寧侯世子是該打。


    永寧侯一張臉紅的發紫,臉都丟盡了。


    靖北侯的兒子心善救鳥,自己的兒子卻言而無信,養不教,父之過啊。


    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臉,永寧侯覺得自己矮了好幾節。


    他望著蕭湛,眸底再次流出期盼之色。


    皇後輕搖頭道,“皇上,朝傾公主一會兒就來了,讓她瞧見不妥,讓他們去看太醫吧?”


    皇上擺擺手,永寧侯夫人趕緊陪著兒子離開。


    連軒沒走,摸著臉皮問皇上,“皇上,你找我來有什麽事啊?”


    皇上剛剛還有點欣賞連軒,他一開口,那點子欣賞瞬間飛灰湮滅了。


    “怎麽突然變了性子?”皇上問道。


    連軒嘴角微抽。


    不是吧,找他來就為了問他這事,皇上,你是不是太閑了?


    還有他一直很善良好不好,隻是他們怎麽今天才看見呢?


    難道就因為他打人沒打臉?


    雖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可是他還是覺得打臉才有成就感。


    就像今兒,他打的上官雲傑一身淤青,可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直觀。


    “皇上,我就今兒心軟,我隻是試試打人不打臉是什麽感覺,我覺得打人還是要打臉才能消氣,”連軒一本正經道。


    皇上,“……。”


    一群大臣噴酒。


    皇上都能被氣死過去,但是瞧見定親王妃嘴角都帶了些笑意,皇上的氣又消了一半。


    但是還是夠氣的,“除了這點感悟,還有呢?”


    連軒話就多了,“皇上,這回我離家出走,回來真是被罵慘了,我決定洗心革麵,好好做一個懂事聽話的兒子,可是不是我想就行了,就像今兒,老老實實講道理,他們卻當我是瘋子,逼我動拳頭,我已經一忍再忍了,我覺得,講道理沒有拳頭管用。”


    連軒摸著自己的臉,很後悔,“這就是講道理的後果。”


    連軒說完,用一種眼神看著靖北侯夫人,裏麵寫著:娘,以後你還要我和人講道理,沒準兒就缺胳膊斷腿回來了。


    靖北侯夫人哭笑不得,偏無話可說。


    最後蕭老國公對連軒道,“以後和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其餘人,用拳頭。”


    靖北侯夫人嗔瞪了連軒道,“行了,以後別再一臉傷的回來了,看的頭暈,去上藥吧,別留……。”


    疤字還沒說出口,便沒了。


    蕭湛臉上有疤呢,她這話豈不是嫌棄之意,趕緊拽著連軒將他拖走了。


    安容覺得靖北侯夫人是把蕭湛放在心底疼的,隨意說話時,都不忘顧及蕭湛的感受。


    安容眸光落到蕭湛的臉色,不懂他為何一直戴著麵具,明明已經好了。


    難道隻因為皇上和徐太後對他的臉感興趣,所以避著?


    可這樣活著是不是太累了些?


    安容在心底一歎。


    那邊就有公公扯著嗓子喊,“北烈朝傾公主到!”


    聞聲,安容瞥頭望去。


    便見一身姿嫋娜女子,步伐從容的走來。


    她穿著鵝黃色與水藍色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金絲滾邊,裙麵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紫鴦花,煞是好看。


    打扮的端莊,不失俏麗。


    遠遠望去,便覺得有種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美。


    她微抬俏顏,清澈的眼眸攝人魂魄,靈動的眼波裏透出靈慧而又嬌媚的光澤,讓人沉淪其中。


    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像是怕將這般韶顏雅容的女子給驚走。


    單從容貌和氣質,北烈公主已經完勝大周公主了。


    她從容淡定的上前給皇上皇後請安。


    皇上已經見過朝傾公主了,皇後沒有,驚豔道,“早聽聞朝傾公主仙姿玉色,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朝傾公主大大方方的謝了皇後誇讚。


    皇後點頭輕笑,“世人對朝傾公主你的誇讚,容貌尚在其次,一曲驚鴻舞,驚若天人,不知本宮和皇上有沒有那眼福?”


    朝傾公主沒有答話。


    安容暗暗替她著急。


    皇後都這麽說了,回絕那是不給麵子,看不起大周啊。


    可是清顏她不會驚鴻舞啊。


    但是朝傾公主的回答,卻叫安容大吃一驚。


    “北烈對我多有謬讚,誇大之詞而已,我孤身來大周,也沒給皇上獻上禮物,就獻上一隻舞,還望皇上不嫌棄,”朝傾公主盈盈一拜。


    皇上大笑,“能得公主獻舞,是朕的榮幸。”


    誰都知道,北烈公主來大周是迫不得己,她非但不生氣,還這麽懂禮,叫人刮目相看,暗暗稱讚。


    皇後也笑了,“幸好不是北烈獨有的舞蹈,不然這舞衣還不好找,驚鴻舞,有現成的衣裳,公主去換上?”


    朝傾公主福身道謝,謝皇後考慮的周到。


    看著朝傾公主跟丫鬟去換衣裳,安容眼睛眨了又眨。


    不是吧?


    前世,清顏怎麽學都學不好驚鴻舞的啊。


    這一世,會了?


    她怎麽不大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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