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望著江大太太,“大舅母,我爹真休了大夫人?”


    江大太太望著安容,伸手去戳安容的腦門,笑罵道,“舅母騙你做什麽,一個時辰前,侯府派人去的建安伯府,你去哪兒了,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


    安容有些尷尬,還有些倒抽氣,她怎麽那麽倒黴啊,剛馬車裏,用頭發遮住額頭淤青,結果江大太太沒瞧見,直接戳上去了,幸好是邊上一點,不然非得疼死她不可。


    聽到安容有些悶疼,江大太太倒不好意思了,“舅母戳疼你了?”


    安容忙搖頭,頗不好意思道,“沒有,我……。”


    芍藥就嘴快道,“姑娘額頭有傷。”


    江大太太一愣,忙要看。


    安容瞪芍藥,芍藥縮脖子。


    看著安容額頭淤青一片,江大太太更不好意思了,她是戳腦門戳習慣了,沒想到安容額頭會有傷。


    趕緊扶著安容進府,一邊吩咐侯府小廝找大夫來給安容看傷。


    安容忙道,“舅母,不用了,我自己會上藥。”


    說完,趕緊把傷口遮住,江大太太就責怪道,“傷口不能遮,不容易好。”


    安容哪裏不知道,隻是她怕惹人擔心,就一會兒,也沒什麽事。


    安容固執己見,江大太太拿她沒輒。


    兩人一同進內院。


    路上,安容就將事情弄清楚了。


    芍藥找了個丫鬟過來詢問,丫鬟當時就道,“芍藥姐姐,你不知道,大夫人死的有多慘,聽七福哥說,大夫人雙眼凸出,脖子淤青一片,而且在密道裏,屍體都發臭了,還有老鼠再啃……。”


    一番話,丫鬟說的是雞皮疙瘩亂飛。


    聽得人更是毛骨悚然,幾乎連隔夜飯都能嘔出來了。


    安容眼睛睜圓。


    丫鬟說到一半,才發覺江大太太也在,趕緊捂住嘴巴,不敢再說一句了。


    大夫人明顯是被人殺的,可不是什麽羞憤自盡。


    江大太太靜靜的聽著,眸底有詫異之色,卻沒有很震驚,她不喜歡大夫人,大夫人做的惡事,她都有耳聞,死了也不可惜。


    隻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堂堂侯夫人被殺,侯府老太太不查出真凶,怎麽倒替他隱瞞呢,莫非……殺人的是侯爺?


    這個念頭一閃現,就被江大太太否決了,侯爺不像是那種人,他要真看大夫人不順眼,殺了她,就不會鬧得人盡皆知,殺害嫡妻可不是什麽好聽的事。


    安容沒想瞞江大太太,她問丫鬟道,“是誰發現密道的?”


    “是七少爺,”丫鬟回道。


    安容嘴巴微張,“孝哥兒?”


    丫鬟點點頭,道,“若不是丫鬟瞞著七少爺大夫人失蹤的事,估計早找到大夫人了,孝哥兒親眼見大夫人進的密道,當時他躲貓貓,躲到大夫人床底下去了。”


    其實說起來,七少爺也很可憐。


    大夫人被禁足,老太太不許他去看大夫人。


    七少爺那麽小,哪離得開大夫人啊,這不,就借著躲貓貓的機會鑽進大夫人的屋子裏,這樣就算被問起來,也有話說不是。


    那天,七少爺躲進大夫人屋子裏,剛要爬出來呢,就聽見有咚咚咚傳來,然後七少爺就見大夫人打開門,鑽進了密道。


    七少爺是想進去的,可是他個子太小,根本夠不著密道開關。


    他去搬凳子來,結果丫鬟找來了。


    七少爺拍著牆,說找娘。


    剛巧,牆上有幅畫,畫的正好是大夫人。


    丫鬟就對沈安孝道,“我們先出去玩,一會兒再來找大夫人。”


    就這樣把沈安孝給帶走了。


    這不,幾天了,沈安孝都沒見大夫人,又哭又鬧。


    然後丫鬟沒辦法,就把他帶大夫人屋子裏去了,沈安孝找不到大夫人,就拍密道,說找娘,找娘。


    當時,沈安姝過來了。


    她抱起孝哥兒,孝哥兒去掰密道開關,搬不動,是她幫的忙。


    看著密道門打開,一屋子丫鬟婆子都驚呆了。


    然後拿著燭燈進去,瞧見了大夫人的死狀。


    安容已經無話可說了,才三四歲的孝哥兒居然見到大夫人進了密道,她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隻能說是命中注定,大夫人不能常埋密道。


    不想守孝的安容,就麵臨了要不要守孝的問題了。


    安容知道老太太隱瞞大夫人被殺的目的,就是不想她和沈安北他們守孝三年,耽誤了青春。


    很快,安容和江大太太就到了鬆鶴院。


    屋子裏,正亂成一團。


    建安伯夫人不接受侯府的休書,以大夫人為老太爺守過孝為由,要侯府收回休書。


    而且大夫人根本就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侯府這麽包庇凶手,到底目的何在!


    最後,建安伯夫人居然拉著侯爺的衣服,要侯爺還她女兒命來!


    安容進去的時候,正要瞧見建安伯夫人拽著侯爺,恨不得去打他的樣子,活像是侯爺殺了大夫人一般。


    侯爺雙眸赤紅,忍無可忍的他,輕輕將手一揮,就拂開了建安伯夫人。


    建安伯夫人往後倒退,步伐踉蹌,要不是江二老爺扶著她,她估摸著會摔倒。


    江二老爺怒視侯爺,“玉蓮死在侯府,侯府包庇凶手不說,你還這麽對待自己的嶽母!”


    侯爺狠戾的看著江二老爺,“嶽母?本侯爺的嶽母都死了快二十年了!”


    侯爺這一句話,可是直戳人心窩子。


    建安伯夫人頓時哭了起來,又是一個哭的呼天搶地的。


    她拉著江二老爺道,“走,我們走,去告禦狀,我倒要看看,侯府還怎麽包庇凶手!”


    江二老爺也是真生氣,扶著建安伯夫人就要走。


    身後也沒人攔著。


    安容走過來,道,“二舅舅,你最好攔著點她,若是真告禦狀,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你和她都會被趕出建安伯府!”


    安容已經問清楚了,建安伯府說元宵節之後分家,這幾天,建安伯夫人以身子不適為由,根本就沒分。


    沒分最好,她要是敢鬧,最後一錢銀子都拿不到。


    而且,祖母和父親請的是外祖父過來商議,可不是請他們。


    江二老爺臉色一變,“這話什麽意思?”


    安容冷笑,“二舅舅,旁人不了解大夫人,你還不了解嗎?”


    江二老爺身子一凜,心底劃過不好的預感,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不是什麽好人,盡管她以前裝的夠好,她連偷竊安容秘方的事都做的出來,指不定還做了什麽別的事。


    沈老夫人說了,會查出殺人凶手,但是這休書建安伯府必須要收,大夫人的屍體,也要帶走!


    就是這休書,他不能接受。


    大夫人嫁進他們武安侯府,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到頭來,人被殺了,還落得個被休的下場。


    江大太太出來打圓場道,“我們先回府吧,等老太爺來處理這事,這個時辰,他也差不多回府了。”


    “不說清楚休棄的理由,老太爺要接休書,隻能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建安伯夫人狠聲道,她雙眸恨恨的看著老太太道,“玉蓮嫁進侯府這麽多年,操了多少的心,就因為她死的不是時候,耽誤了安容出嫁,北哥兒娶親,就要休了她,免了守孝?!武安侯府真是孝義有加,叫人刮目相看!”


    建安伯夫人說著,老太太的眸光掃了四太太一眼,眸底有狠色。


    四太太坐在那裏,一臉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才好的神情。


    是她“不小心”說漏了老太太的想法,她隻是“好心”的想建安伯夫人收了休書離開,別吵的老太太不安生而已。


    其實,四太太也是覺得大夫人太可憐了,見不得侯府這麽涼薄。


    她一直覺得侯爺重情重義,但是這次回來,侯爺的所作所為叫人心寒,連枕邊人被殺,他不找凶手,老太太讓他寫休書,他沒有一絲猶豫就寫了。


    之前四太太還指望侯爺能幫襯點四老爺,如今看來,都是奢望。


    既然如此,還不如巴結沈安玉呢。


    她可是聽說了,皇後對沈安玉滿意極了,要娶為三皇子妃,好像皇上都應了。


    皇上都應了,那沈安玉三皇子妃的身份,那就是板上釘釘。


    賣她這麽大個人情,她不會不記得。


    可沒誰願意娶一個親娘被休的大家閨秀做皇子妃。


    所以四太太是讚同不休妻的。


    隻是又矛盾不已,沈安玉如今也快十四了,要是大夫人不休,她就得守孝,難道三皇子會等她三年嗎?當笑話說,也沒人信。


    建安伯夫人一定要休妻的理由,老太太氣的把手裏的佛珠一丟,“理由?!她偷安容的秘方不夠嗎,她害的三姑娘斷了一條腿不夠嗎?!她在大姑娘出嫁時,動手腳不夠嗎?!”


    老太太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建安伯夫人道,“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害得我們侯府家宅不寧,你還問我要休妻的理由,若不是念在她替老太爺守過孝的份上,她早被休回門了,莫非要等到她害的我武安侯府家破人亡才能休了她嗎?!”


    老太太語氣憤怒,建安伯夫人被罵的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了。


    “不夠!”江二太太大聲道,“大夫人替府上老太爺守過孝,在三不去之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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