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知道,有一次,她不小心劃了臉頰,有一條血跡,疼的她直掉眼淚。


    眼淚是鹹的,劃過傷口上,那是火燒火燎的感覺。


    眼淚的鹹,能和吃的鹽相比嗎?


    當時又在路中間,四下空蕩蕩,沒有水。


    冬梅疼的歇斯底裏的叫,偏三姑娘的丫鬟還質問她為什麽要害三姑娘。


    冬梅朝那丫鬟衝過去,紅腫的手用盡力氣,去抓那丫鬟的臉。


    冬梅心中夾了恨意,出手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丫鬟臉也有了好些傷口,那是帶著鹽血的傷口。


    冬梅罵了那丫鬟好幾句,說若不是三姑娘收買她,她又怎麽會出賣自己的主子?!


    說完,冬梅就朝一旁的大樹撞了上去。


    這會兒,那棵樹上還沾滿了血跡。


    等丫鬟說到道這裏時,孫媽媽也不問老太太,趕緊吩咐夏荷道,“去外院告訴福總管一聲,將那棵樹挖出來丟了。”


    可憐一棵幾十年的大樹啊,好好的長在那裏,就因為沾惹了一些血腥之氣,就要離開舊土了。


    丫鬟站在一旁,縮著脖子,臉色複原了些,但還是很蒼白。


    孫媽媽這才望著老太太,眉頭輕皺道,“如今冬梅已死,她臨死前指證了三姑娘,這事該怎麽處理?”


    老太太心裏氣啊。


    沈安姒回來才幾天,府裏就接連死了兩個丫鬟,都跟她有關係。


    老太太真覺得之前找的不是借口,是事實。


    沈安姒真的克她,克侯府。


    老太太望著三太太和安容,想聽聽她們的意思。


    三太太無奈道,“沒兩日就邁過年關。是新的一年了,旁人府上都熱熱鬧鬧的,偏咱們武安侯府事兒是一樁接著一樁。”


    三太太感慨了這麽一句後。抬眸道,“昨兒我出門。右相夫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三姑娘救了豫國公府二姑娘的事,對三姑娘是滿意至極,我是聽得有口難言,估摸著等開了春,右相夫人就該登門求親了。”


    三太太當時真想叫右相夫人眼睛睜大一點,有些人不是一兩件事就能看透的。


    雖然裴七少爺是庶出,可卻是右相夫人一手養大的。頗得裴右相的看中。


    當初在梅花宴上,裴七少爺寧願凍死也不願意像宣平侯世子那樣,可見是個極好的少年郎。


    三太太對裴七很有好感,她是真心不希望他娶一個禍害回去。


    可她到底是沈安姒的長輩,在外人麵前說晚輩的品性有欠,心狠手辣,隻怕外人不信,還會說她喜歡亂嚼舌根。


    但平心而論,沈安姒若是嫁進右相府,對武安侯府確實有好處。


    當然。前提是沈安姒安安分分的,跟一般出嫁的大家閨秀一樣,若是跟沈安芸那樣窮折騰。傷的親家情分沒了不說,還會成敵人。


    與宣平侯府為敵,武安侯府不在乎。


    與右相為敵,那就是與裴氏一族為敵,任誰都忌憚吧?


    三太太今兒說這話,就是想給老太太提個醒,三姑娘的親事不妨退了。


    再將她遠嫁。


    山高皇帝遠,沒有武安侯府撐腰,沈安姒不會太張狂。


    三太太話沒有明說。但是眸底的意思老太太瞧的明白,其實她一直有這樣的打算。


    可是右相夫人隻憑著裴氏族長對安容的喜歡和滿意。在加上沈安姒的模樣才情確實不錯,就先入為主。越來越喜歡了。


    若是貿貿然退親,有傷情分啊。


    可有些事又不能明說了。


    老太太犯難。


    安容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很快話題又轉到怎麽處置丫鬟上了。


    那被冬梅臨死前抓了的丫鬟,自然是留不得了,她撞翻了婆子,打翻了鹽袋,導致冬梅死了,事情查不下去了。


    老太太吩咐將那丫鬟發賣了,至於沈安姒,老太太沒有罰她了。


    因為老太太打定主意要和裴相府退親了,等過了元宵後,再重算舊賬,到時候以病重為由,找右相夫人退親,想來不是什麽難事。


    信件一事,到這裏就告了一段落。


    這個段落很小,小的隻有小半個時辰。


    因為沈安姒和大夫人,還有沈安玉的手還傷著呢。


    藥是安容下的,得找安容拿解藥啊。


    安容不給。


    毒又不是她下的,憑什麽她要給她們解藥?


    安容歪著身子生氣,沈安溪幫著她朝老太太和她娘努嘴,然後把安容拉出去玩了。


    讓她們疼,狠狠的疼才好,誰叫她們手欠,心還大了,活該受罪。


    要說受罪,沈安玉絕對是最倒黴的。


    因為沈安姝病情時重時輕,大夫人是心急如焚,沈安玉又跪的膝蓋疼,去找大夫人哭訴,要大夫人幫她報仇。


    恰好丫鬟送了舉報信去,沈安玉就看了一眼,當時有根碎頭發被風吹進了嘴裏,她就碰了一下。


    然後,就倒黴催的腫了。


    一邊是沈安姝高燒反複,一邊是沈安玉渾身都疼。


    再加上大夫人著實冤枉,之前老太太也答應讓她過年那幾天解禁。


    這不,老太太提前解了大夫人的足。


    至於藥,那是沒有了,讓大夫人自己想辦法。


    沈安溪拖著安容出了鬆鶴院,就瞧見福總管招呼幾個小廝在砍樹。


    見安容和沈安溪過來,忙阻攔道,“四姑娘、六姑娘,這裏危險,你們先進院子吧,一會兒就好了。”


    沈安溪聳了聳鼻子道,不滿道,“才不要進去了,四姐姐,我們從小道走。”


    說完,拉著安容朝小道邁步。


    福總管哭笑不得,六姑娘這是和老太太鬧別扭了?


    小道上,沈安溪笑了,全然不見屋子裏的怒氣。她燦爛著笑容看著安容,“四姐姐,你這一招妙絕!”


    安容安靜的邁著步子。輕輕一笑。


    芍藥就先忍不住笑了,“她們那是活該。誰叫她們偷姑娘的東西不長記性了,讓她們偷一次,倒黴一次!”


    沈安溪點頭,表示就該如此,才大快人心。


    一行四人,有說有笑的朝前走。


    忽然,綠柳轉身對安容和沈安溪幾個使眼色,叫她們別說話。仔細聽。


    芍藥咋咋呼呼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東張西望,什麽也沒有瞧見,忍不住推攘了綠柳一下。


    綠柳指著鏤空雕花窗,咕嚕道,“就剛剛,我瞧見一個黑衣人跑了過去,他手裏有刀,將我眼睛晃了一下。”


    若不是晃了她的眼睛。綠柳肯定以為自己看錯了。


    幾人朝那雕花鏤空窗望去,什麽也沒有瞧見。


    芍藥心底不以為意,那黑衣人肯定是趙成大哥啊。除了他還能有誰?大驚小怪。


    可是很快,芍藥就無話可說了。


    又有兩個人出現在鏤空雕花窗旁,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是芍藥卻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像是在那裏見過。


    芍藥後怕了,要安容她們轉身往回走。


    剛轉身呢,身後就有輕喚聲了,一如既往的熟悉。


    安容回頭,就見到陽光下。一身月牙色錦袍的男子走過來,手中一把玉骨扇輕搖。笑容溫和儒雅。


    正是裴度。


    他步伐從容,上前給微微怔愣的安容和沈安溪見禮。


    沈安溪眼睛眨了又眨。“你什麽時候來的侯府,還在佛堂這裏?”


    一般外客,是不會來這裏的。


    裴度有些尷尬,他是不請自來。


    安容望著他,問道,“裴少爺來侯府是?”


    “追刺客,”裴度笑道。


    安容再次錯愕。


    裴度見安容那樣,覺得好玩,他解釋道,“還是上回刺殺皇上的刺客,當時逃了幾人,一直沒有抓獲,今兒我得到些消息,就自己追了過來,沒成想刺客進了武安侯府,我便追了進來。”


    沈安溪四下張望了望,恍然大悟,還有些後怕道,“原來綠柳瞧見手裏拿刀的黑衣人是刺客,現在怎麽辦?我讓福總管幫你追刺客?”


    裴度沒有說話,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有黑衣男子邁步過來道,“少爺,刺客消失不見了。”


    裴度眉頭一皺,“在哪兒消失的?”


    “在花園那一堆嶙峋怪石旁消失的,屬下追到那兒,就沒見到刺客的人影了,”黑衣男子道。


    沈安溪挨著安容站著,刺客那可不是什麽好人,誰讓他刺殺皇上了,現在居然在侯府失蹤了,要是忽然衝出來殺人怎麽辦?


    沈安溪拽了拽安容的袖子,讓她拿主意。


    安容也想不明白呢,花園那一塊,假山確實多了一些,藏人比別處容易的多,可是花園人來人往,遇到刺客可怎麽辦?


    對於這樣的刺客,安容不敢姑息。


    誰叫那刺客刺殺皇上了,要是抓住他,也是大功一件。


    安容決定領著裴度去找侯爺。


    雖然擅闖侯府有錯,可追查刺客又情有可原,連侯爺都不敢說什麽。


    吩咐福總管帶了十幾個小時搜查花園。


    安容和沈安溪就站在橋上看著。


    沈安溪用帕子擦拭鼻尖,嘴撅的高高的,“今年,侯府真是流年不利,倒黴事兒一樁接一樁,希望明年會好些。”


    安容笑笑不語。


    她幾乎可以預見,明年絕對不會比今年順暢。


    小廝將花園搜查了個遍,沒有找到刺客的蹤跡。


    侯爺又下令,讓小廝將侯府整個的查一遍,就是查不到刺客的蹤跡。


    非但沒查到刺客,還把某個好暗衛給查了出來。


    某暗衛是栽在了裴度手裏。


    對於自己被抓。


    某暗衛,“……。”(未完待續)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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