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生,劉天禹,王亞樵一行眾人來到大街上的時候,上海城幾條大街多數店鋪已經被洗劫一空,唯獨那些外國租界,並沒有任何混亂的局麵。


    “很好,看來這些人也知道那些地方該去搶,那些地方動不得啊!”


    杜海生負手將周圍的狀況看在眼中,臉際劃過一絲冷笑,陰陽怪氣的說道,“天禹兄,你說,對這些人,我們應該怎麽辦?”


    “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若是讓他們如此肆無忌憚的發展下去,隻怕各地也會效仿他們,到時候整個民國也將陷入一片混亂當中,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麽難民,很顯然是趁火打劫的一群家夥,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還當這上海城是犯罪的天堂啊!”


    杜海生點點頭,“天禹兄所言甚是,我正有此意!”


    正在這時,卻見幾個警察壓著一個穿著破爛,生的黝黑的男人朝這邊走過來,而那個男人卻是一臉的沮喪和驚恐,仿若是犯了什麽事情一般。


    眾人看過片刻,便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杜海生上前將他們攔截住,質問道:“怎麽回事?”


    難民衝進上海城,打砸店鋪,滋事生非,若是按照以前警察們的個性,早就將其就地正,法,還能容他們作亂,但問題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雖然這上海城名義上還是民國政府控製,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現在的上海城,早就成了杜海生,薛嶽,孫傳芳的鐵血十八軍,宋子文家族,劉天禹等人的囊中之物,實際控製權也在這少數幾人手中,哪怕是任命一些官員,最後也是薛嶽和孫傳芳點頭了才算。


    杜海生對老百姓好,所有人都清楚,自然,這些當警察的也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舉動,麵對那些滋事的刁民,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畢竟,這個“杜閻王”在之前就已經發了話,不準對任何老百姓使用武器,上海城周圍的難民有十五萬之巨,而整個上海的警察一共才有多少人,不但要看守城門,還要維護各地的治安,這件事情剛發生,所有人見形勢不妙,也立即采取了措施,既然不能使用武器,隻能使用警棍和抓捕措施了。


    這幾個警察正在巡邏,發現一個人穿著破舊,走著路還在那裏呲牙咧嘴的不住竊喜,一副賊眉鼠眼,鬼鬼祟祟的樣子,便上前進行了盤問,沒想到一句話,便讓這人露出了馬腳,搜身之下,卻是大有所獲,隨即將其控製了下來,準備帶到警察局再做詳細的審問!


    而這個人――正是劉三!


    說來,劉三也真夠倒黴的了,那麽多人,隻有他良心還算是發現,隻有他拿的東西最少,隻有他沒有再跟著繼續參合,惹事,卻偏偏是他第一個遇到了上前盤問的警察,他生在農村,一輩子老實巴交,沒見過大世麵,何曾見過如此場麵,對方一盤問,這家夥想也不想,便將所有問題都交代了一遍。


    杜海生的照片,各大媒體不止一次的印刊在報紙上,上海城的老百姓早就對他的長相熟記於心,現在,若是你說不認識上海市的市長是誰,那也沒有什麽稀奇的,但你若要說,不知道杜海生是誰,不知道他長什麽樣,那麽,你將會遭到很多人的嗤之以鼻和鄙視!


    麵前占得這幾個人,這些警察可是都認識,杜海生,宋子文,劉天禹……哪一個不是在上海城跺跺腳,大地就要跟著抖三抖的人物。


    尤其是杜海生,現在他不單單是杜氏企業的董事長,民國廉政總署的署長,無論是哪一方麵,他們也得罪不起,也不敢去得罪!


    想著,幾人上前,將劉三一把拉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回道:“這個家夥叫劉三,是從安徽過來的難民,參與了此次上海城騷亂的活動!”


    “呃……你叫劉三?”


    待一個警察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最後一轉頭,眼光如炬的看向了劉三,道:“你叫劉三?”


    “是,是,小,小的叫劉三!”


    劉三不知道眼前這年輕人是個什麽角色,但見他身著一身上等絲綢做成的衣服,那衣服的布料劉三想想,即便是鄉裏的那些地主老財也沒有穿過,更不要說自己,那布料在太陽下一照,明晃晃的,很是光華奪目,一臉的孤傲,那氣勢,那眼神,仿若將自己全身給扒個精光,將自己的心理全部看透一般。


    再觀其他人,也是穿著顯貴,他劉三再笨,也會通過衣服來辨別對方的身份,很顯然,這幾個人的身份,若不是什麽大官,便是那些富商巨賈。


    就連那些驕橫的警察,跟麵前這些人說話,都得客客氣氣的,那將是怎樣的存在啊!


    劉三心中想著,卻是忐忑不已,生怕這幾個人知道自己搶了人家珠寶店的金銀首飾,再治自己的罪,即便不死,隻怕也得脫層皮!


    正在這時,麵前這年輕人開口詢問,劉三嚇得眼睛瞪得賊大,腿肚子一哆嗦,就連嘴角也開始變得不利索起來,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將話講完。


    “他都幹了些什麽?”


    讓劉三出乎意料的是,麵前這個年輕人也隻是問問自己的姓名,等待自己回完話,卻是沒有再理會自己,轉而問旁邊的警察道。


    “回杜爺的話,這小子跟著那些家夥搶了一家珠寶商行,這是剛剛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一個警察說著,將手伸進自己的口袋中,眾人但聽得“呼啦啦”金屬相碰的聲響,幾條金項鏈,金手鐲,金戒指被掏了出來,眾人見狀俱是一怔,這小子夠貪的啊,其他不說,就這幾條金項鏈,一旦賣出去,即便在上海城買不到什麽好房子,但在安徽的隨便一個城市,都可以買一套極為不錯的房子,剩餘的錢還可以做一些小本的買賣,生活過的滋滋潤潤的沒有任何問題,這家夥看樣子還隻是一個趁機渾水摸魚的,那些真正的幕後黑手不知道斂財多少呢。


    杜海生點點頭,叮囑道:“恩,這些金銀首飾,是哪家的?”


    “南大街,祥泰金銀珠寶商行!”


    帶頭的警察不敢有任何的隱瞞,現在的廉政公署官員正在各個地方監督那些官員的行為準則,很不幸,也很榮幸的,警察此次也包括在內,而且他們也都清楚,上海城是杜海生的廉政總署重點監督打擊的對象,這個時候,別說犯事,即便是以前犯的事情,還害怕被揪出辮子來。


    這些金銀珠寶,若是以前,他們自然不會再去還給店主,一群兄弟肯中飽私囊,私底下瓜分了,而現在,即便是給他們一個膽量,他們也不敢這樣去做。


    祥泰浸淫珠寶商行,杜海生知道,付紅,胡蝶,趙薇兒三女的訂婚戒指還是在那裏定做的,老板姓李,叫李祥泰,店鋪的名字也是根據他的名字起得。


    “走吧,帶我們去祥泰金銀珠寶商行看一下!我若是記得不錯,那李祥泰家裏還有一個未滿周歲的兒子,一個兩歲大小的女兒,上邊還有一個六十歲的老母親,雖然開著一家金銀珠寶商行,但家庭負擔依然很重,對於這李祥泰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你們誰不搶偏偏去搶一個跟你們一樣本也是農村人,通過自己腳踏實地一點點打拚取得小小事業的老實巴交的人,簡直是可惡至極!”


    杜海生越想越是惱怒,心中更是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相當大的錯誤,或許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刁民,刁民,卻忘了這民國年代,慣匪,草寇到到處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每天都會發生,有多少人都葬送在了這些人的刀下,一輩子無法和自己的親人團聚,一切的責任,看來是自己要背的。


    “這人,到底是誰?”


    路上,杜海生措辭嚴厲的質問劉三,讓他莫名感到一陣冷意係身,全身上下不有的緊跟著打了個寒顫。心中暗暗猜測到。


    “劉三,我來問你!”


    正在這是,他突然聞聽旁邊的神秘年輕人開口向他問話,趕緊強自擠出一副笑容來,道:“爺,您說!”


    “你搶了這些金銀珠寶,有何打算?”


    “這……”


    劉三一怔,不知該從何回答,害怕一旦回答錯了,他這腦袋就會立馬搬家!


    “說!說的對了,我且還能饒你一條性命!”


    杜海生語氣中帶著幾分冰冷和威嚴,一字一句,讓人心生敬畏,給人一種不容反駁的威迫感。


    “爺能放小的一條生路?”


    劉三聞聽,卻是欣喜,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再次求證到。


    “你小子……”


    杜海生還未說話,卻是身邊的一個警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開口就要對他訓話,卻被杜海生一擺手打斷,“我說放你一條生路,自然會放你一條生路,沒有什麽可懷疑的,在這上海城,我的話,還是管用的,你且說來便是,這些警察,即便是局長來了,也不礙事!”


    “什麽……”


    劉三聽得這年輕人的一席話,更加的忐忑了,什麽叫局長來了也不礙事,那起碼也得比局長的官更大,更厲害啊,他聽說這鄉長上邊有縣長,縣長上邊有市長,市長上邊有省長,而上海城聽人講,卻是跟安徽省屬於同一級別,也就是說……


    他想著,趕緊搖搖頭,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這個人的身份,很顯然要更加的顯赫,權利更大,或許自己今天這條命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對方的心情了。


    腦子裏飛快旋轉一番,穩了穩情緒,道:“劉三一輩子種田耕地,爺也看到了,一旦遇到這樣的災害,我們這些老百姓根本沒有生活下去的能力,現在三十多歲的人了,說句粗話,還沒有摸過女人的屁股,我打算等這災害過了,回到老家,置辦些天地,宅院,做一些小買賣,娶個媳婦兒,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好好的過日子,以後等老了,不會動了,身邊也有個一男半女的伺候著,不至於活活餓死!”


    “恩……還算不錯!”


    杜海生點點頭,通過這些話,能看得出來,這劉三卻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心思單純,心眼也算不壞,隻是被生活所迫,急於要做出改變而已。


    “雖然是不勞而獲,通過不法手段獲得財富,但你的想法卻是好的,比那些搶了錢就去大肆揮霍,沒了錢再繼續搶的人強不少!”


    說著,話語一轉,又道:“可你這畢竟是不法所得,我若是徇私枉法其他人跟著效仿,豈不是壞了規矩!”


    想了想,眼睛一閃,道:“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們幾個,將他帶進大牢,拘留他半個月,等出來,將他送到杜氏企業,去找張子涵,讓他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好好幹,若是幹得好了,錢有,女人也有,兒子,房子都有,記住,財富是通過雙手勞動得到的,不是搶別人而得到的,那樣的錢財花著也沒什麽意思,更何況,你們所搶的人,也是一個農村人,曾經也是一貧如洗,最後還是靠自己的雙手積累了現如今的財富!”


    “劉三,你可願意?”


    “願意,小的願意,多謝爺一番好意!”


    劉三雖然不知道這年輕人口中的杜氏企業是個什麽東西,但聽說有錢,有女人,還有房子,心中卻是大喜,趕緊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了,你們幾個,去將他帶下去吧,按照我說的辦,對他客氣點!”


    杜海生一擺手,繼而對那幾個警察交代了幾句,這才跟劉天禹等人朝不遠處的祥泰金銀珠寶商行走去。


    “幾位大哥,多謝你們了!”


    劉三見那年輕人一行幾人遠處,隨即轉過頭衝幾個警察一笑,感激道。


    “謝我們?嘿嘿,你謝我們有什麽用,還是多謝謝杜爺吧。”


    幾個人淡淡一笑,打趣道,他們可知道進了杜氏企業意味著什麽,杜海生對自己的員工素來大方,工資是全民國最多的,待遇是全民國最好的,就連那些個經理,主任也不曾有過大罵員工的事件,大家在一起氣氛融洽,一心隻為了杜氏企業的發展,能夠進入杜氏企業可是一種榮耀啊。


    這小子,卻是野雞有朝一日應天飛,成了鳳凰啊!


    “杜爺,剛才那年輕人是杜爺,不過……”,劉三一怔,又道:“這杜爺是誰呢?”


    “你小子!”


    眾人見他不識廬山真麵目,笑著搖搖頭,“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上海城有兩個杜爺,一個是青洪幫的老大杜月笙,還有一個便是上海城的老大杜海生,而剛才跟你說話的,正是後者,他說你沒事,便是沒事,他說讓關你十五天,我們多一天也不敢多關,進了杜氏企業,隻要好好幹,正如杜爺所說的,女人,金錢什麽都不會少你的,跟著他幹,隻要有能力,出人頭地的一天便是不遠,要是沒有能力,隻怕你也隻能當一個小小的員工了!”


    “什麽……他就是,就是杜海生?”


    劉三聞聽,整個身子呆若木雞,站在那裏,怔怔的看著杜海生等人遠去的方向,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隨即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媽的,我可真是夠混的,有眼不識泰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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