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六年四月三日,距離發生震驚曆史的“四一二革命政變”還有九天,杜海生的海生糧食商行正式開業。


    這一天,對杜海生,對所有親曆了一切的人來說,都是有非凡的人生意義,付紅,胡蝶,李潔,於闡,張子涵,每個人都在內……


    一大早,個個精神飽滿麵帶微笑的站在門口迎接著絡繹不絕的來賓,其中不乏左右的鄰居,一些上海灘的高官政要,資本家,企業家。


    繁華的大街邊,停了一排長長的汽車,而且越來越多,這幅場景,就連杜海生也有些受寵若驚,他隻是一個無名的小輩,做生意隻是為了混口飯吃,卻不想有這麽多人捧場,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李潔和胡蝶動用了關係,畢竟作為兩個土生土長的上海灘女人,一個曾經叱吒影壇,一個做布匹生意,認識的名人貴族自然不在少數,能有如此排場壯觀的場麵,杜海生打心眼裏感謝他們的無私幫助和支持。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停了下來,從上邊下來四個人,為首的正是虎仁幫老大趙天明,吳天運和王充下了車,衝他微笑著點頭示意。


    趙薇兒仍舊發揚著她沒心沒肺的辣女風格,下了車直接朝她這邊跑了過來,到了跟前,一拉付紅的胳膊,道:“行啊,幾天不見當老板了。”


    付紅一笑,道:“哪有,這都是海生的主意,錢也都是他出的,我隻是一個打雜的!”


    “什麽?”,趙薇兒有點不敢相信,有些吃驚的看了一眼站在身邊衝她笑眯眯的男人。


    最近一段時間她被趙天明逼著練習鋼琴,說什麽還要參加國際鋼琴大賽,可把她憋屈的夠嗆,一時間失去了人身自由,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感情爭奪戰中被付紅捷足先登,此時又麵臨胡蝶的強大衝擊壓力,自己卻隻能天天對著鋼琴,彈著一首首在她眼中如同糞便一般的音樂,顯的越發無可奈何。


    杜海生做生意,一直處於保密的狀態,就連趙天明也沒有告訴,還是昨天下的請柬,他們這才知道曾經趙家一個無所事事的小子竟然做起了買賣。


    趙薇兒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本以為杜海生所做生意的一切資本都是付紅出手資助的,當聽到付紅說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本事時,顯然,小丫頭有些不敢置信,一個離開趙家公寓身無分文的家夥,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籌集到這麽多的資金,莫非是搶來的?看了一眼杜海生,心中疑惑道。


    “不錯,整個都是海生哥哥一手操辦起來的,錢也是他自己拿出來的。”,胡蝶見趙薇兒一臉的不相信,上前淡淡一笑,鄭重其事的再一次肯定道。


    “呃!”,這下,趙薇兒算是徹底相信,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杜海生,繼而一拍他的肩膀,笑著大大咧咧道:“臭小子,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你就能幹出這麽大的成就啊,還算本小姐沒有看錯你,對了,我以前說的那句話還算數哦!”


    “以前說的話?什麽話?”,不但杜海生,兩女也是表示出了同樣的疑惑,睜大著眼睛看著趙薇兒追問道。


    “沒,沒什麽!”,趙薇兒饒是再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在今天這等場合也斷然不敢說那些話,隻好一笑,吞吞吐吐閃躲起詞道。


    兩女見她不說,紛紛把目光轉向杜海生,看他此時也是一臉的不解和無辜,這才放過他,不過付紅心中還是有了堤防的意識。


    “薇兒,不得胡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沒有一點規矩體統!”,正在幾人說話間,趙天明陰著臉斥責了一番趙薇兒,臉色一轉,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趙叔!”,杜海生趕緊迎接了過去,來到麵前,笑著喊了一聲,無論對方如何曾經如何對自己,救命之恩,他還是不能忘記,這也是他做人的原則。


    “嗬嗬,好,有出息啊,這麽短時間內就開始有自己的生意了,看來還是我老了,以後這上海灘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啊。”


    趙天明眼神中透露著慈祥,有些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拍了拍杜海生的肩膀道:“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待,你們先忙吧,海生,等下你我要好好喝上一杯”


    “這個一定!”


    趙薇兒本不想跟著趙天明一起走,但無奈趙天明臉一陰,瞪了他一眼,小丫頭吐了吐舌頭灰溜溜的跟著進了店鋪當中。


    “不可能,不可能啊!”,走進店鋪當中,跟幾個朋友客氣一番,找了個清靜的地方,趙天明坐了下來,麵色凝重的仿若自言自語道。


    “老爸,什麽不可能?”,趙薇兒跟著坐了下來,隨手接過一杯飲料,疑惑道。


    “海生這小子,短短時間就能做這麽大的生意,丫頭,你說是不是付紅在暗中幫他,或者,這些錢本來就是付紅的?”,趙天明疑惑不解,扭過頭問道。


    趙薇兒腦袋高昂,帶著一臉的笑意,很是自豪道:“不是,一切都是他自己拚出來的。”


    “是他自己?”,趙天明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低著頭,不單是他,就連吳天運和王充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倘若馬永貞今天也在的話,一切恐怕就會水落石出,可惜,他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倒是一群人不清楚,正是賣給他們那批軍火的錢成全了杜海生這個糧食商行。


    “王老板,瞧瞧,一個初出茅廬的犢子,搞這麽大排場,夠囂張了啊!”,一群人麵色奸佞的坐在一起,打量著門口正在迎客的杜海生,一個身材消瘦卻滿麵紅光的中年人陰冷一笑,衝著旁邊一個肥頭大耳看上去凶神惡煞的胖子煽風點火道。


    “囂張個屁,做生意靠的是腦子,是門路,我早就打聽過了,這個小子來上海灘根本沒多長時間,算不得什麽,無非是那個李潔的女人,有些手段罷了,在上海灘,糧食生意的大頭都被他們四大家族控製,剩下那些老子一個人吃還不夠,哼,竟然還有人想要插進來,不是要進來麽,那就別怪老子心狠手辣,肉沒了,就剩骨頭,我看他如何啃得動,硬要啃,就給他牙給拔了,讓他連最後的資本都消失。”


    很顯然,這個王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燈,說起話來一股子匪氣,根本沒有將門口那個小子放在眼裏,陳家和宋家把持了上海灘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糧食經營,剩下百分之十被數十個大佬所分,而他,就是其中最大一個,今天又有人擠進來,想要分一杯羹,他自然不痛快。


    蛋糕也就這麽大,來的人越多,自己吃的也就越少,想要吃到獨食,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退出這個行業,說這話的時候,王老板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輕蔑一笑,他斷然不會讓一個沒有任何背景靠山的人在上海灘做強做大,跟自己對著幹。


    他一番話,倒是身邊幾人都是一笑,其中還有人感覺這火點的不大,風扇的不狠,繼而又激將道:“老王,你就少在這裏吹噓了,你看看人家這陣仗,外邊那一排排小轎車,你糧食商行開業的時候有這等排場麽?新來的咋了,新來的照樣能將這上海灘的天攪的昏暗,看到沒……”


    這人說著,打手一指,道:“虎仁幫老大趙天明,他身邊的那個叫王充,有個綽號――冷麵殺手,聽說殺人不眨眼,跟這小子的關係很好,還有那些官員政要,社會名人,有些你我能情動,有些,即便你我掏錢也請不出來捧這個場,這一點你應該清楚,還是和氣生財的好。”


    說話這人對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胖子性格摸的一清二楚,特別是最後一句話,拖的悠長,很顯然是話中有話。


    這個王老板雖然知道眼前這家夥故意激怒自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卻是拉不下臉來,不由冷哼一聲,道:“難道我還怕了他不成,要知道老子在上海灘十幾年也不是白混的,白道黑道,甚至洋人,哪個不給我幾分薄麵,一個虎仁幫又如何,想要滅他,隻要一句話,還是不成問題的,老劉,你小子也別激我,都是做糧食生意的,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家夥把咱們的生意給搶了?你敢不敢跟老子賭一把,半個月,半個月時間,我讓這犢子退出上海灘的糧食生意,你將你的生意歸到老子的名下,如若不成,我將自己的糧食生意和渠道拱手送給你。大家都做個證,如何?”


    “這……”,這個叫老劉的倒吸一口冷氣,其他人也是不置可否,眼前這個胖子手中的糧食渠道可是很強大,一旦得到,他自然是好處多多,可,一旦輸掉這場賭局,憑這胖子的脾氣,斷然不會容忍自己賴皮,到時候可就真的傾家蕩產了。


    他不敢賭,在他眼中這本來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賭局,門口那小子再強,也隻是一個初來乍到的人物罷了,這王胖子在上海灘經營十幾年,朋友,關係可謂遍布各行各業,正如他說的,黑白通吃,一旦耍手段,對方怎會是他的對手,所以,這個賭,那小子必輸無疑。


    雖然對方手中的資源很誘人,但他自認無法消受,想過片刻,老劉一咬牙,白了王胖子一眼,怒罵一句,:“老子沒這個功夫跟你個瘋子一起鬧。”


    他這一句話出口,不但王胖子,其他人也是對他嗤之以鼻,很顯然,這家夥心中打的小算盤沒有實現,被人家反將了一軍,不敢玩下去了。


    “哼,你不陪老子一起瘋,老子就自己瘋,你們等著,過段時間,這小子的糧食商行將會乖乖的關門大吉!”


    王胖子冷哼一聲,對眼前一群人表示不屑,大家都是做糧食生意的,眼看著蛋糕被人家切走一半,都還彼此互相扯皮,想要用彼此牽製對方,他老王是個粗人,卻懂得人多了食物就少的簡單道理,既然都不願意做,那好,自己就用手段解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想著,王胖子看了眼門口笑意正濃迎接著一個個前來客人的杜海生,嘴角一揚,露出一個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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