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鳶雀此時心髒已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靜,還是靜,除了自己的心髒跳動的聲音,她什麽都聽不見。


    小鳶雀捂住胸口,伸出不知冰冷而又發抖的手指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張照明符。


    她始終不敢去使用它,她害怕,害怕倒在地上的溫婉。


    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但現在她不得不去接受。


    不得不去麵對。


    她必須要去接受。


    如果....如果贏了的是溫婉姐姐呢!


    抱著這個想法,小鳶雀催動了手裏的照明符。


    熾熱的白光,再度填充進這個墓室。


    光照之下,兩具人影立刻顯露了出來。


    小鳶雀頓時伸出雙手捂住了嘴巴。


    淚水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一滴,一滴,接著一滴。


    她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溫婉趴在了地上,王偉則筆直地站著。


    疼,心好痛。


    距離她上一次心疼的時候還是背井離家的時候。


    小鳶雀張開顫抖的嘴唇,沙啞地輕呼道:“溫婉姐姐...不要...”


    雖然隻是短時間的相識相認,但溫婉姐姐已經是小鳶雀心中無法遺忘的人了。


    除了槐樹婆婆和自己的族人,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了。


    而這個人,就這麽趴在自己麵前。


    生死離別她經曆過,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想再經曆第二遍。


    王偉低垂著目光,看不出一絲感情,他的已經脫手掉在了地上。


    目光渾濁地看著眼前的黑暗。


    死亡,是那麽的遙遠,但現在對自己來說卻是那麽的近。


    王偉張了張嘴,緩緩說道:“好,好劍,好快的劍。”


    然後,低頭倒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地一幕讓小鳶雀嚇了一跳。


    她本以為勝利者是王偉,但沒想到居然是兩敗俱傷。


    於是她來不及擦拭眼淚,連忙跑到溫婉的身前。


    伸出手輕輕地搖晃著溫婉的空虛羸弱的身體。


    “溫婉姐姐!溫婉姐姐!你快醒醒!”


    聽到小鳶雀的呼喚聲,溫婉微微皺眉,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小鳶雀見溫婉醒來了,破涕而笑,高興地說道:“活著!還活著!溫婉姐姐你還活著!”


    “小...鳶雀...”溫婉用朦朧地眼神看向小鳶雀,低聲說道。


    “溫婉姐姐你沒事吧!”小鳶雀伸手將溫婉從地上抱在自己的懷裏。


    她發現溫婉的臉色比沒休息之前更加蒼白憔悴,目光遊離無神。


    “咳咳咳!”溫婉因為身體被挪動,而幹咳了幾聲。


    “溫婉姐姐你流鼻血了!”小鳶雀忽然發現兩道鮮血從溫婉的鼻子裏流了出來。


    “沒事,我沒事。”溫婉忍著快要昏死過去的腦袋,蠕動了一下嘴唇說道。


    說話的時候鼻血已經流進了她的嘴裏。


    小鳶雀連忙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手巾輕輕地擦拭著。


    血怎麽擦的幹淨,血液的痕跡還是留在了溫婉的臉上。


    小鳶雀看著溫婉要死不活的憔悴模樣,心疼地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丹藥,快吃些丹藥!”小鳶雀病急亂投醫,把魏然給她準備的療傷丹藥拿了出來放在溫婉幹裂的嘴唇旁邊。


    溫婉一聽,眉頭微微皺起,連忙別開臉說道:“不行,不能吃,我五髒六腑極為虛弱,這丹藥對我來說就是毒藥。”


    “那怎麽辦啊,我該怎麽辦!”小鳶雀心急如焚地說道。


    問問看小鳶雀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樣子,溫婉歎口氣說道:“我真沒事,我隻是好累好暈,我動不了,你扶著我。”


    小鳶雀不相信地問道:“你真沒事?”


    溫婉說道:“我真沒事。”


    小鳶雀問道:“那你有沒有受傷?”


    溫婉說道:“我沒受傷,隻是消耗太多精氣神了。”


    小鳶雀又檢查了一下溫婉的身體,發現確實沒有傷痕。


    於是又傻笑著說道:“溫婉姐姐你真厲害,我看見你趴在地上還以為你死了呢。”


    溫婉靠著小鳶雀地懷裏說輕聲說道:“本來我是打不夠的,還好師兄提醒了我,對手是一名劍客,是曾經打敗過自己的劍客,我一聽就知道是那天晚上我們遇到的那個黑衣人。”


    “我在戰鬥前給自己貼了一張符籙‘仙神天佑符’,不然死得人還真就是我了。”


    說著溫婉撩起自己的衣袍,露出貼在腰部的一張黃色符籙。


    此時這張黃色符籙已經失去了神光,變成了一張普通的黃紙。


    溫婉繼續說道:“這張符籙可以短暫提升我的修為和綜合實力,強迫身體進入最巔峰的狀態。作用很厲害,但是副作用就是巨大的消耗,我雖然打坐調息過,但精神的消耗沒有足夠的時間是很難恢複的,又強製使用這張符籙之後,導致我現在已經完全動不了。”


    “原來是這樣。”小鳶雀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溫婉靠在小鳶雀的懷裏休息了一會後,感覺有了站起來的力氣。


    於是說道:“扶我起來,師兄就在前麵,我們必須過去。”


    小鳶雀剛想開口勸道,但話卡在喉嚨裏,又被她咽下去了。


    隻好將溫婉從地上扶起來,並撿起丟在地上的長劍。


    “那他怎麽辦?”小鳶雀示意躺在遠處的王偉說道。


    溫婉說道:“他已經死了,不用管他,先去找師兄。”


    小鳶雀扶著溫婉找到通往休門慕斯的墓道。


    然後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魏然靠著牆壁坐在地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


    皮特豬精疲力盡的躺在地上,一臉的失魂落魄。


    他哭過鬧過,腦門上還流著血,想來是要撞牆自殺,不過被魏然給阻止了。


    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毫無希望地等著,等待自己的死亡,等待一切被毀滅,這是一件極為折磨人的事情。


    忽然魏然停下了喝酒的動作,目光看向牢門的外麵,嘴角揚起一絲愉悅的微笑,說道:“來了!”


    這個地牢沒有聲音,沒有光亮。


    有的隻有安靜的令人恐懼的黑暗。


    皮特豬聽到魏然的聲音,沙啞地道:“我們要死了嗎?”


    魏然說道:“不,我們的救星來了。”


    一聽到救星,皮特豬連忙坐起身來說道:“溫姑娘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魏然依然笑著說道:“她是我師妹,我相信她能可以的。”


    皮特豬一聽到自己馬上就要得救了,連呼吸開始變得粗重了起來。


    快要死的人,對生活還有牽掛的人,對於活著的渴望是任誰都無法體會的。


    墓道中。


    照明符將前路照得異常清晰。


    小鳶雀將溫婉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就這麽攙扶著她一步步往前走。


    嘴裏還不斷念叨著:“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溫婉忍不住問道:“你在念叨什麽?”


    小鳶雀說道:“現在你沒有戰鬥力了,我害怕萬一遇到屍魔可怎麽辦,所以我就念叨念叨讓它們千萬別來找我們。”


    溫婉被小鳶雀著憨憨地模樣逗笑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魏然,心情也愉悅了起來,原本虛弱的身體漸漸生出了能動的力氣。


    墓道最終有一個九十度直角拐彎的地方。


    溫婉和小鳶雀做過拐,這裏沒有壓製光照的黑霧,照明符的光瞬間灌滿了整個休門的地牢。


    溫婉也立馬看到了坐在寒星鐵牢門旁邊的魏然。


    皮特豬被這忽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眼睛睜不開了。


    而魏然放下酒葫蘆,笑著看向虛弱不堪地溫婉。


    溫婉揚起憔悴的臉,看著魏然,看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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