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豬冷眼看著魏然,沉默不語。


    魏然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說道:“我本是修仙之人,修習仙法參悟天地本就是一件賭命的事情,沒想到堂堂豬府大少爺也是個喜歡賭命的妖。”


    皮特豬淡淡道:“我喜歡賭,但喜歡的是賭錢,不喜歡賭命。”


    “喜歡賭錢卻不喜歡賭命。”魏然搖晃著酒杯,說道:“而你現在已不能賭錢,隻有親自來此,那就是說,你已沒得選咯。”


    皮特豬暗自咬牙說道:“我有的選,而且我的選擇很多。”


    然後又大聲說道:“我就是算什麽都不說,掠命七殺就一輩子得不到白玉樹根,他們就永遠無法獲得神樹林的寶藏!”


    魏然閉上眼睛品嚐著手中美酒,對皮特豬的話充耳不聞。


    當杯中酒喝完,他才緩緩說道:“你就算什麽都不說,他們得不到全部的鑰匙,我們也得不到全部的鑰匙,但結果就是神樹的汁液衝破封印,我們所有人都得完蛋。”


    魏然目光幽幽地看著皮特豬,說道:“你既然想找我,那就說明你不想看到那種場麵。”


    “我在猜一猜,你對我的實力的了解隻是聽到溫婉的一麵之詞,就那沒能得到證實的話你都信了,並且把我約出來,看樣子你自己情況也不是很好,選我已是你最後迫不得已的選擇。”


    皮特豬仿佛被看破了心事一樣,雙拳緊握,目光死死盯著魏然。


    魏然放下酒杯,笑著說道:“別緊張,我也不想看到那種場麵,所以我來了。”


    皮特豬盯著魏然的臉在看,看著看著忽然笑了,說道:“你是宗門的真傳弟子,神樹林事發對你們宗門來說更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你們不會不管不問的,其實我並不擔心你不會來,反而想看看你的膽量如何。”


    魏然反問道:“萬一我不是宗門的人呢?萬一我是掠命七殺的臥底,萬一我隻是為了套出你口中的白玉樹根的線索而演的戲呢?”


    皮特豬道:“就算你不是真傳子弟,宗門能把白玉果實交給你,讓你來修複神樹林的服用,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皮特豬依然笑著說道:“假如一切都是你配合掠命七殺演得戲碼,那麽我也會讓你死得很慘。”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真正恨過誰,但唯獨掠命七殺。”


    魏然望著皮特豬,說道:“死?你如何殺我?”


    皮特豬淡淡道:“因為你中了我的毒,我特地配置的三品毒藥‘七絕斷命散’。”


    毒藥和丹藥的品級是一樣的,從低到高為一品至九品。


    七絕斷命散,沒有解藥,七日之內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到時候神仙難救。


    魏然麵色不變,也沒有說話。


    皮特豬繼續說道:“所以你現在必須聽我的,就算你是掠命七殺之一,那麽你現在就必須跟我走,而且還要聽我的話,不然你就是死路一條。”


    魏然目光看向手裏的酒杯,淡淡地說道:“你也喝了這杯酒。”


    皮特豬噗笑一聲說道:“我的杯子沒有毒藥,你的杯子裏有毒藥,這種小伎倆任誰看到了都能想得明白,你居然毫無防備就喝了我給你準備的酒,真是愚蠢至極。”


    魏然最後歎息一聲說道:“唉,人和人之間就不能有一點美好和誠信嗎?”


    皮特豬冷笑一聲道:“哼,你坐在這裏說什麽交朋友,又說了一堆漂亮話,但我覺著你們人類口中就沒有一句是實話。”


    皮特豬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扶在石桌上,淡淡地“我這一生如履薄冰,為了能活到最後,為了能看到掠命七殺死,我無所不用其極。”


    “況且,我是妖,不是人。”


    魏然看著他的豬耳朵,豬鼻子,笑著說道:“除了鼻子和耳朵,你跟人也沒差別了。”


    皮特豬轉身走出涼亭,看著遠處黑夜中的樹影,說道:“酒喝了,話也說了,現在我要你跟我走。”


    皮特豬話音未落,又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皮特豬麵前,此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麵上戴著黑色麵罩。


    皮特豬看向他,黑衣人對著皮特豬微微點了點頭。


    魏然看著那黑衣人說道:“豬少爺,你不是說一個人來嗎?”


    皮特豬說道:“我是說你一個人來,我帶幾個是我的自由。”


    魏然道:“你就不怕這個人把你的計劃泄露出去?”


    皮特豬冷笑道:“我就哪怕相信你是掠命七殺的臥底,我也不會相信王偉會背叛我。”


    而那名叫王偉的黑衣人,用不屑地眼神瞥了一眼魏然。


    皮特豬繼續說道:“王偉在瀕死的時候,是我救下了他,之後他便誓死效忠於我,”


    魏然摸了摸下巴,自信打量著王偉,說道:“應該就是你擊敗了我師妹對吧,煉精化氣三層的境界,溫婉輸得還真不虧。”


    魏然此時已經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既然被識破自己的極為簡陋的偽裝,那就大大方方承認算了。


    王偉隻是簡單又瞥了一眼魏然,冰冰冷冷的,並沒有回話。


    而是對皮特豬低聲說道:“少爺,我不知道那家夥什麽時候會回來,我們要抓緊時間。”


    皮特豬皺眉催促道:“時間緊迫,現在我們趕緊走吧。”


    魏然問道:“我們去哪?”


    皮特豬說道:“廢話那麽多幹嘛,來就對了。”


    “唉~好吧好吧,誰讓我中了你的毒,現在必須聽你的呢,不聽話可是要死得很慘很慘咯~”魏然嘴巴嘟嘟囔囔地說著。


    隨後站起身,並把石桌上的酒壺拿在了手上。


    這麽好的美酒,就這麽扔了簡直太浪費了。


    皮特豬看到魏然臨走之前還要拿酒,心中不由陷入深深的自責後悔,他在後悔自己的決定真的正確嗎?


    這是一個沒有退路的豪賭,他在賭宗門麵對神樹林的危機不會視而不見,一定會派強者前來解決。


    他在賭魏然就是那個強者,是那個能解決一切麻煩的人。


    為何如此?


    因為他此刻的處境正如魏然所說,他已別無選擇了。


    連身邊最值得親信之人還是個自己救下來的來路不明的外人,可想而知皮特豬遭受著何等監視。


    這場豪賭,如果輸了,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落葉,在黑風中從枝杈上飄落,還未落地,又一陣疾風再度把它送向高空。


    三人的身影踏過泥濘的土地,掠過層層密林,越往樹林深處,連螢火蟲的光都已看不見了。


    終於在一處鼓起的土堆前,停下了。


    魏然看著麵前的土堆,又望向這土堆背後遠處橫七豎八立起來的墓碑。


    聞著空氣中彌漫著陣陣令人作嘔的屍臭味,魏然疑惑地問道:“墳地?帶我到這裏幹嘛?”


    皮特豬深吸了幾口氣,目光憂鬱,顯然他並非早已熟悉這裏,並對此處環境習慣了。


    皮特豬緩緩說道:“因為東西就在這裏。”


    魏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說道:“這裏?不會是要我來此處挖人家墳吧。”


    “對!”皮特豬說道:“而且不是挖別人家的墳,而是挖我家人的墳。”


    魏然問道:“你家人的墳?”


    皮特豬說道:“我母親的墳,我親生母親的墳!”


    魏然又瞪大了眼睛,看著皮特豬說道:“你...瘋了?”


    皮特豬緩緩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沒有瘋,東西就在我母親的陪葬品裏麵。”


    魏然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白玉樹根的線索,沒想到你藏得還挺深的。”


    皮特豬瞥了魏然一眼,默不作聲。


    而魏然仿佛好奇寶寶一樣,問道:“對了,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他是誰?你好像很害怕他?隻有他不在了你才肯過來。還有你口中所說的複仇是什麽?是掠命七殺殺了你母親?”


    皮特豬瞪了魏然一眼,說道:“你哪來那麽多問題!”


    魏然雙手環抱胸前,一副無賴地樣子說道:“你現在必須告訴我,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幫你的,這裏恰好又是一片墳地,我葬在這裏也恰到好處。”


    皮特豬怒視魏然說道:“你!”


    魏然悠然地說道:“就算我死了,宗門依然會派人過來處理神樹林的事情,到時候新派來的人是否會像我一樣好說話,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皮特豬抿了抿嘴,最後歎息道:“時間緊迫,邊走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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