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來到了第五天的傍晚,按照約定,李唐需要在山下的路口處等候楚家那支前往晉陽城的鏢隊經過,然後帶著他再次進入靈犀鎮。


    臨別的時候,韓笙兒拉著自己的手哭的梨花帶雨,謝文玉站在一旁撇了撇嘴。李唐看著謝文玉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一連幾天自己跟笙兒妹妹的幽會,旁邊都會站著這麽個第三者打擾他們的清幽,她總是在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不合時宜的發出不和諧的動靜,任憑李唐如何驅趕她都不走,最後迫於無奈之下,索性不去管她,兩人竊竊私語盡量不讓她聽見,急的謝文玉抓耳撓腮,不止一次的想要湊上前去聽聽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麽悄悄話,每次都被李唐的無情巴掌給轟走,百無聊賴之際,她隻好將自己會的那幾套鞭法從頭打到尾,也讓兩人在一旁止不住的拍手叫好。


    “好了笙兒,我要走了,就別送了吧。”


    “李唐哥哥,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讓我好好抱抱你。”


    李唐閉上眼睛感受著韓笙兒的體溫,謝文玉又傳來了不合時宜的咳嗽聲,李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重新感受那種溫度。


    今日清晨新下過了雨,此時已經臨近黃昏,西天上的晚霞映出紅彤彤的一片,夕陽的餘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竟是依依不舍的別離。


    “好了笙兒,山下還有人在等我,我想你保證,等我逃出囚籠,定要帶你遠走高飛。”


    “那要是你沒逃出來怎麽辦。”韓笙兒的眼睛哭成了個桃子,李唐耐心的一點一點拭去她的眼淚,笙兒的多愁善感是常人所不及的,也難怪會在京城的時候寫出“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這種傷情的話吧。


    “我李唐就此起誓,倘若我此生有負笙兒,天打五雷轟,不得……”李唐的“好死”兩個字還未說出口,韓笙兒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要你發這麽毒的誓,哥哥的心意笙兒知道了,但願此去一路順風,笙兒別無所願,惟願君安康。”


    李唐望著自己麵前的的幾人,牽著手的韓笙兒,滿是溫情的劉萍,閉目養神的張清源,口念無量天尊的小道士玄青,還有那個握著長鞭眼睛抬頭望天的謝文玉。他不忍心再朝韓笙兒看去,生怕自己的柔情會拉住自己留在長生山上,最後和笙兒妹妹來個流亡天涯的亡命夫妻,所以他隻好看了看那個這幾天最讓自己討厭的謝文玉。


    “謝家大小姐,你怎麽著啊,是跟我走啊,還是繼續在山上待著?”


    “你管我,你就走你的去吧。”


    “那好,我不管你了啊,讓我師侄小玄青狠狠地收拾你一頓,順便漲漲記性,來了這清心寡欲的地方,就要將心中的欲望收起來,別總是大小姐心性。”


    還沒等謝文玉開口,一旁的小玄青立馬插話說道:“無量天尊,誰說你是我師叔,我眼裏隻有師父和師姑。”


    閉目養神的張清源斜眼看了看自家徒弟,嗬斥道:“玄青不得無禮,那是你師叔!”


    小玄青立馬驚得睜大眼睛,然後繼續又重新默念著無量天尊四個字,誠心懺悔這幾天自己對這個臭不要臉的師叔犯下的“以下犯上、不尊長輩”的重罪。


    謝文玉看著李唐得意洋洋的表情耍起了性子,說道:“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可別愧對了笙兒姐姐。”


    “呦,你倆什麽時候以姐妹相稱了,我這些天都跟笙兒待在一起,你倆是怎麽熟識的?”


    李唐好奇的看向韓笙兒,韓笙兒捂著嘴笑,但沒有說什麽,又重新看了看謝文玉,一時間竟然摸不著頭腦了,唉,本來就對女人之間的感情故事接觸不深,既然如今兩人都已經姐妹相稱了,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李唐鬆開了韓笙兒緊緊握住的手,對著幾人躬身施禮,頭也不回的出了山門。


    小玄青看到李唐真的走了之後連忙拉張清源的衣角,“師父,他真的是我師叔嗎?”不等張清源回話,一旁慈眉善目的劉萍伸出手輕輕刮了刮玄青的鼻梁,“小東西,你師叔還能騙你不成?”玄青聽聞此言當即嚇得魂不附體,跑到三清殿跪坐起來,不會念經的他隻好專心念著無量天尊。


    李唐並沒有走遠,他走到上次遇到老伯的地方回頭朝山門那裏望了望,韓笙兒好像看到了自己似的站在門外揮手,李唐剛剛強行忍下的那股衝動如同脫韁的野馬,順著自己的鼻翼止不住的流淚,此時他才真的做到了頭也不回。


    行至約定好的路口處,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按照約定的時間,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後鏢隊才會到來,他沿著上次鏢隊走過的路慢慢尋了過去,走了約莫有兩盞茶的時間,他在前方看到了一夥人正在和馬匪戰鬥,他心想該不會是楚家鏢隊夜間遇到了劫鏢的賊人吧,他想也沒想的抽出身後寶劍飛奔上去支援。


    那夥賊人好像是有備而來,不僅有馬賊,還有蹲伏在山上射冷箭的惡徒,及至李唐趕到的時候,被劫的那夥人就剩下一個人苦苦支撐,事態緊急,容不得李唐詳細詢問什麽,提劍就是幹。


    顯然,李唐的出現也讓那夥人心中一驚,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李唐已經砍翻了三個人,山上的弓箭手急忙掉轉箭頭紛紛朝李唐射去,靠著一套強硬的修為,李唐躲過了箭雨,同時衝上去撂到了幾個弓箭手,領頭的那人見自己手下有損,衝上來想跟李唐過過招,拎著手上的板斧就要朝李唐劈過來,卻被李唐用劍擋住。


    雙方兵器接火,李唐感受到那人的力量不俗,一招但見花開朝那人的手腳攻去,那人身材雖然肥胖,但是靈活度絲毫不差,手中板斧上下紛飛,將李唐的劍招如數檔去。他沒有過度戀戰,急忙抽身飛向僅活著的那人身旁,帶著那人逃離了現場。


    兩人重新回到那個岔路口,楚家的鏢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那裏,張秀臣一眼就看到了李唐,急忙上前來迎,“李唐老弟,你這是到哪裏去了,讓我們好一頓等。”


    “不好意思了老哥,剛才在這裏等你們不來,就順著之前你們走過的路去尋,沒想到碰到一夥兒山賊打劫,順手救下了僅餘的一人,來晚了,各位兄弟,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這不打緊的,隻是這位兄弟,”張秀臣朝李唐救下的那人看去,“你們是那路來的朋友,怎麽會在半夜遇到劫匪?”


    李唐雖說是救下了那人,但是剛才行事匆忙,打鬥過程中也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看那人的具體情況,隻見那人穿著打扮像是個有識之士,但是此時的他滿身的塵土,剛剛打鬥過程中那人被幾個人圍攻,若不是李唐上前搭救恐怕也已命喪當場,此刻的他麵無人色,手腳冰涼,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那人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如釋重負的將最後一口濁氣吐了出來,臉上也緊跟著有了血色,待到他看清了眼前的幾人後,聲音顫抖的說:“在下謝文淵,晉陽城謝家人士,現在青州東山的皇家稷下學宮讀書,學宮裏近幾日從楚越來了一位女先生要講學,不少學子紛紛慕名而至,我前幾日探親回來,隻因時間緊急,收到消息之後隻好連夜趕路,誰知道半路遇到了劫匪,險些丟了性命,多虧恩公俠義,在下方才保全了性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說著,謝文淵就要給李唐跪下,李唐連忙扶起,問道:“你是晉陽城謝家的?謝文玉是你什麽人啊?”


    “恩公認識文玉?不瞞恩公,那是我親妹妹,前些天跟我爹賭氣,偷偷溜出晉陽城,我爹四處派人去找,到現在都還沒找到,要是恩公知道我妹妹的下落,還請告訴我,我寫封信告訴我爹,讓我爹去尋,我在這裏謝謝恩公了。”


    “沒見過,不知道。”


    李唐也沒想到自己救下的竟然也是個謝家人,還是謝文玉的親哥哥,他不由得朝長生山的方向抬頭望了望,再也沒表示什麽,謝文淵是個對待詩書筆墨、天下大才視如己命的人,他跟鏢隊借了一匹快馬,詢問了張秀臣的住處後飛馬向東行進,看著謝文淵遠去的背影不禁笑了,原來師父張玄帶著鞠宛若和那個江湖賀號“夜清露”的葉無痕去了青州,這也難怪劉萍在永平城尋找了月餘沒有找到張玄的蹤跡,他們之間背道而馳,一個往西,一個往東,自然是碰不到麵的。


    “小兄弟還跟謝家人認識?”張秀臣問道。


    “上山的時候碰到過謝家人,產生了一些交際,所以才知道了一些謝家的事,怎麽,張老哥知道謝家?”


    “這怎麽會不知道,謝家可是晉陽城的大家,剛才你救下的那個謝文淵我隱約的猜到了他的身份。”


    張秀臣不再繼續說下去,雙腿一夾胯下馬兒朝著靈犀鎮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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