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書會在楚正誠的開場白下不再有學子前來提問題,女先生鞠宛若專心致誌的講解著聖賢典籍,其中不乏有一些自己獨到的見解摻雜其中,不少學子當即做下筆記,書會剛一結束,當即就有人站在杏林門口高價收學子們私下記錄的鞠宛若講學的講義,有不少家境貧寒的學子紛紛湧過去用換錢。


    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聽了一天的書會徑自在天邊陶醉成坨紅色。青鳳先生裴行之走到裴元英身邊準備和裴元英一起離開,裴元英微微一笑,回頭瞥了一眼衛鎮使劉通,心領神會的劉通立即跑了出去,不多時,學院門口有幾個身穿衙門官差衣服的衙役堵在門口不放行,領頭的衙役高聲喊叫:“今日杏林書院人群複雜,據上峰傳報,馬羅山二當家飛天耗子混在你們之中,出去可以,我們要挨個檢查搜身,確認無誤後才能放行。”


    馬羅山位於靈犀鎮東,上麵有一個專門攔路搶劫的強盜窩,近幾年官府大力出兵征剿,然而那群人像是油裏的耗子,怎麽抓都抓不到。饒是如此,再借給馬羅山二當家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進靈犀鎮,且不說入城門口的差人把守,單是那往來路人盤查所需的照身帖馬羅山都弄不來,所以啊,這杏林學院哪來的什麽飛天耗子,這隻是裴元英留人的一個借口。


    官家行事,在場哪個敢不從?眾人為難,這裏麵不僅有各路學子,還有從永平城晉陽城趕來的富商,其中還有誰家的千金小姐,各號書童等,人員十分複雜,要事挨個排查過去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都不一定能查完,這時候裴元英站起來對著麵露難色的眾人說道:“各位都是四方人才,青鳳先生一會兒會跟著本校尉一同回府,若有想跟青鳳先生討教的可以跟我們一同隨行,本官府門大開三日,若有想來我裴府效力者,定當來者不拒。”


    眾人聞言麵露喜色,有那畏首不前的人說:“裴大人此番心意我等自當心領,然而官府盤查,我們之中大多都沒有官身,要是等衙門挨個盤查,恐怕一時難以跟隨大人入府啊。”


    裴元英大笑三聲,對著眾人朗聲道:“這有何難,一會兒我們出學院,你們隻需要跟著就好,若是他們問起來,就說是去我府上做客,料他們也不敢橫加阻攔,否則就是不給我裴元英麵子,大膽隨行便是。”


    眾人紛紛謝過裴元英好意,緊緊跟在裴元英的後麵往門外走,還沒等眾人出大門,一個聲音突然高喊:“我不當著你們的麵殺了鞠宛若,你們怎麽好意思走呢。”那人說罷掏出匕首一個閃身直衝簾帳後頭剛剛起身還沒走掉的女先生。


    此時的學先廳裏隻有李唐、楚天問和鞠宛若以及刺客四人,其餘人都擠在庭院裏準備離開書院。李唐和楚天問並不著急離開杏林,不僅僅是黃院長曾經囑托說讓他們倆書會結束後過去找他,還有女先生的罰他們池塘喂魚,更是因為他們兩個想在書會結束後再去會一會張仙人。


    還沒從剛剛突破的境界的虛浮脫離出來的楚天問眼疾手快,一腳踢翻桌子飛身上前撲了過去,刺客一拳擊碎飛過來砸向自己的桌子,緊接著雙臂交叉抵在胸前擋住了楚天問的一擊,楚天問躁動的氣機瞬間迸發出來,刺客不等楚天問出招,匕首一橫一個箭步衝到楚天問的麵前,楚天問向後躲閃推至台階處,後腳一蹬猛地發力一拳朝刺客打去,刺客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後手一揮朝著楚天問的後心而來。


    楚天問低下身形來了一記掃堂腿,刺客卻不戀戰,一個跳躍直奔屏風而去,匕首直直的刺破屏風簾帳,露出簾帳後的女先生鞠宛若。此時的鞠宛若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坐倒在地上不住的往後蹬腿,楚天問也及時的趕了上來,一手抓住站在講台上的刺客腳踝往身後甩去,刺客在空中一個轉身輕盈的落到了地上,雙腳猛地一蹬一個發力重新撲向楚天問,兩個人重新纏鬥在一起。


    兩人從廳內一直打到庭院當中,刺客輕盈的身法將力能扛鼎的楚天問耍的團團轉,楚天問的出擊甚至都碰不到刺客的衣角,越是打不到楚天問就越是急躁,不久就露出了破綻,被刺客一記匕首劃傷了前胸,刺客飄然落地背對大門,楚天問氣喘籲籲麵朝刺客,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聽到學先廳打鬥聲響的衛鎮使劉通抄了一把衙役隨身攜帶的刀就從大門外跑了進來,看到背對自己的刺客揮刀就砍,被刺客一腳踹出學先廳,人等洞虛境的衛鎮使劉通躺在庭院裏頓時暈厥了過去,衙役立馬上前將劉通抬了出去。


    擠在前院的眾人看到此番情景嚇得魂飛魄散,渾然不見衙役的快刀,爭相向外逃跑,刺客轉過身來看了一眼逃跑的眾人,正準備抽身逃離,卻被楚天問抓住空擋,一記猛烈的鐵拳朝著刺客的後心襲來。


    拳頭離刺客後心還有半寸距離就再也深不下去,天等具靈境竟然破不開刺客的護體罡氣,隻見刺客身體一震將楚天問彈飛出去,楚天問倒地後吐出一口鮮血,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刺客外頭對著楚天問鬼魅的笑了一聲說道:“鞠宛若,我必殺你!”


    趁著兩人之間的打鬥過程中鞠宛若早就逃離學先廳進入了屏風後頭,兩人扭打的時候刺客一直麵向屏風,看到了她已經逃向後院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在杏林學院上空,刺客縱身一躍準備飛往後院,然而卻宛如撞到了牆上,自己被自己的力道反彈到了地上,刺客從地上爬起來觀察四周,確認沒有東西阻擋後又是一記跳躍,又是像剛才那樣宛如撞在牆上,刺客這才明白過來是有人阻攔了自己的去路,連忙展開周身氣機探查究竟,天空中隱約出現了一張大手輕輕將刺客捏了起來,就像拿捏手中茶碗一般輕巧。


    “到底是誰在羞辱我!”刺客不斷掙紮著怒吼,突然從空中落了下來摔了他一個趔趄,然而他身手了得一個鷂子翻身站直了身子,那股力量從空落下將他全身緊緊地束縛住,一時動彈不得。


    這時候從屏風後頭走出了一位老先生,仙風道骨,鶴發童顏,李唐定睛一看,這不是謫仙人老張又是誰呢?


    “有趣有趣,書生們可是都跑幹淨了,小李唐擔心的問題可算是解決了,難怪在江湖輾轉這麽多年我都沒發現有你這麽一號人物,原來是遇上了大機遇,看你的身法像是薑老鬼的做派,沒想到薑老鬼臨死盡然把一身本事盡皆傳授給了你,有趣啊。”謫仙人說了一些別人都聽不懂的話,這也難怪,一百多歲的老先生所聞所見自然是無人能及,偶爾說出些什麽驚為天人的話來也應是稀鬆平常。


    李唐上前將倒在地上的楚天問攙扶起來,聽到謫仙人來了後當即呼救:“張仙人快救救楚老弟,楚老弟剛剛被那刺客重傷了。”


    誰知謫仙人說道:“不忙,楚小友並無大礙,聽風軒時楚小友剛剛突破,還沒有將我傳導過去的內力吸收充分,夜清露的這一頓敲打恰好幫了他的忙,將他那些還在遊離的元氣敲打紮實,讓他喘息一下吧,天等具靈無疑了。”


    “張仙人,他就是夜清露?”李唐心中一凜,沒想到絕世名盜夜清露真的混在書生堆裏聽鞠宛若講課,聽完還要殺了她。


    “不錯,的確是夜清露,隻不過比我想象當中要年齡小的多,”謫仙人走至盜賊“夜清露”的麵前,“小孩兒,薑老鬼跟你是什麽關係,怎麽你的身法跟薑老鬼頗為相像。”


    “呸,家師名諱也是你等鼠輩配知曉的,快把我放開,否則日後定會殺了你們。”刺客惱怒的吼叫,楚天問從傷勢中恢複過來,原本有些暴躁的氣機也收斂了許多。


    “小孩兒又說胡話,薑老鬼不過是個天等羽化境而已,何況前兩年已經死了,你又在這裏當著老夫的麵叫囂,想挨揍了嗎?”謫仙人大手一揮,解開了夜清露的束縛。


    夜清露背過身去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然而他並不想著逃跑,而是抄起匕首朝著謫仙人揮了過去,謫仙人也不伸手去擋,而是任由匕首朝著自己越來越近,楚天問看到情形凶險當即衝上去要阻攔,被謫仙人一記氣機攔了下來。


    匕首距離謫仙人身體還有三尺遠就不能再往前進了,就看到夜清露不攻反退,試圖將匕首從氣機糾纏中拔出來,謫仙人輕輕揮了揮手將夜清露擊退,袖子一甩就將匕首卷入了謫仙人的手中。


    謫仙人端詳著那柄長約一尺的匕首暗暗點頭,微微一笑說道:“小孩兒,這匕首是薑老鬼的無疑,你既然是他徒弟,就該知道你師父死是必然的,一介武夫妄想跟朝廷作對,吃飽了撐的。”


    那刺客看到匕首落入他人手中竟然不管不顧的向謫仙人衝去,仙人一記撫大頂讓夜間露不自覺的跪了下去,葉清露趴在地上失聲痛哭,仰麵吼道:“師父是被冤枉的,你們都知道師父的為人,我自幼被師父他老人家收養,師父他一輩子兢兢業業,為了青蒼皇室鞠躬盡瘁,臨了被那楚越鞠家皇後設計害死,我各處鳴冤而不得,夜間潛入皇宮找皇後理論,反被皇後汙蔑是我偷了夜明珠,陛下下旨追捕我,我逃出京城後立誓要殺了鞠家所有人為我師父報仇,沒成想剛來靈犀鎮做事就被你們攔下,你們這些不明是非的家夥,不配提我師父!”


    “你是叫葉無痕吧。”


    謫仙人突然發問,引得夜清露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老者竟然認識自己,剛剛老者的話裏隱約透露著認識自己的師父,急忙叩首,說道:“弟子葉無痕,江湖人稱夜清露,望先生看到家師麵子上遂了弟子的願,殺了那鞠家人!”


    “哼,有我在你還想殺人,膽子真是不小,今晚留下,陪老夫聊天。”謫仙人提著葉無痕的脖子進了屏風後頭,留下一頭霧水的李唐跟楚天問兩人,天色已晚,兩人商量明日再來書院找院長談事,就此回到了楚家大院。


    一眾學子富商慌亂逃走後,由裴家的那個胖管家帶人“圍追堵截”,盡皆請到了裴元英的校尉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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