蛭本空的話像是一柄大錘敲在了走廊內所有人的腦後,令人目眩神暈,意識淩亂。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他剛剛說什麽?他剛剛說什麽?”


    龜田校長扶著牆,腳踩著玻璃碴子,捂著胸口好懸是沒有直接氣暈過去。


    “校長,消氣,校長,消氣!”


    但看著滿走廊的玻璃渣子,沒有一扇完整的窗戶、聚集在一起的學生……


    龜田校長覺得自己怎麽也不可能消氣。


    沒有當場氣暈,就已經是他平常靠訓斥老師修身養性養成的良好修養的體現。


    “你們都聽見了嗎?啊?全日本,所有的學校!他哪來的膽子!!”


    看著滿地的玻璃碎渣,龜田校長捂著額頭和胸口,頭暈目眩。


    倒是蛭本原本班級的班主任向後退了半步,小聲嘀咕著:“這不是挺帥的嗎……把我上學時候沒敢說的都說出來了……”


    這話他也就隻敢小聲嘀咕出來了,而且還得是小聲說話。


    不過與龜田校長同樣氣憤的還有壯壯媽,她捂著牙齒衝向校長辦公室。


    “大喜多夫人!”


    一進辦公室,壯壯媽就朝著大喜多夫人哭天搶地。


    “您看看,您快看看!”


    但背身站在校長辦公室窗前的大喜多夫人卻根本沒有言語,連回頭都沒有。


    “大喜多夫人!瘋了!那個沒父母的孤兒真的是瘋了!他把我的牙齒都打掉了!”


    但即使壯壯媽喊得哭天搶地,看著窗外的大喜多夫人依然沒有回頭。


    “大喜多夫人!一定要狠狠地,把那個孤兒打進無間地獄!”


    佛教在日本同樣盛行,所以地獄的說法同樣有。


    神話中的無間地獄雖然不一定真實存在,但讓一個普通人生活在無間地獄,她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出去。”


    大喜多夫人昂著頭,語氣冷冰冰。


    “大喜多……”


    壯壯媽還要說什麽,但大喜多夫人直接厲聲喝道:“給我閉嘴!”


    在學校或者在財團中,大喜多夫人從來都是不發火的冰山。


    至少壯壯媽是沒聽說過大喜多理事有對誰厲聲相向過。


    “是,是……”


    猛然被大喜多夫人罵了一句,壯壯媽愣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她迷惑的看著大喜多夫人纖細頎長的背影,不知道大喜多夫人這是發的什麽火。


    隻是如果看的認真仔細點,便能發現大喜多夫人的肩膀在輕微的顫抖。


    這不是流淚。


    是憤怒。


    大喜多豔子的雙眸死死地盯著樓下前庭的蛭本空。


    蛭本空已經走出了教學樓,拿著斧頭朝著學校校門慢慢走著。


    偌大的學校前庭,隻有他自己一人。


    顯得有些孤獨。


    光與影間,又像是一副黑白畫。


    “……”


    望向蛭本空的背影,大喜多豔子的胸口不停起伏著。


    她嘴唇抿得發白,鼻旁的提上唇肌因為憤怒而不停抽動,特別是猩紅的雙眼,裏麵更是灌滿了憤怒。


    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臉蛋此時寫滿了仇恨。


    “呼……”


    她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從包中掏出一張深藍與黃色相間的薄薄絲巾。


    “嗦嗦。”


    她沒有將這絲巾圍在脖子上,而是抬起兩條光滑的手臂攬著頭發,用絲巾將頭發紮起。


    滿頭秀發被她紮成一個中馬尾,而長長的絲巾則捋到臉側,將她發紅腫起的臉頰遮掩蓋住。


    “蹬蹬!”


    她轉過身,高跟鞋踩著地麵,擲地有聲的離開辦公室。


    “眼鏡,大喜多理事您的眼鏡……”


    隨著大喜多豔子走出,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喜多豔子鼻梁上的細框眼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冰冷的眼睛。


    雖然眼神冰冷,但又不得不說,大喜多豔子摘下眼鏡後顏值不降反升,第一眼看到就給人一種自己成為了獵物的感覺。


    “哐哐哐。”


    但龜田校長等老師沒有心情再去關注大喜多夫人的眼睛,他們看著走廊裏新發生的一幕都快要氣瘋了。


    隻見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或者說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


    整個樓層方才站在走廊裏觀望的學生紛紛好奇的跟在蛭本空身後一起下了樓,仿佛是要看看,蛭本空到底還能惹出什麽亂子。


    “回來!都給我回來上課!”


    “不回來上課的人全部都給我回家反省!”


    “不準給我下樓!”


    老師的叫喊聲作用聊勝於無,仍是有數量不少的學生都跟著蛭本空走下了樓梯。


    隻是他們都十分明智的和蛭本空拉開了幾十米的距離。


    “哐哐哐。”


    最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站在教學樓的影子裏,看著蛭本空身處陽光明媚的前庭一步一步走著。


    “他媽的……”


    蛭本空把消防斧放在肩膀上扛著,他伸出五指把頭發向後聚攏抓著。


    “頭發這麽長,該理發了。”


    原主得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去過理發店了,沒有其他原因,單純是因為理發太貴了。


    東京理發一次動輒就幾千日元,普通上班族一個月理一次發都算是奢侈了,而且別說幾千日元了,就算是一千日元對原主來說都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喂!你這小子要幹嘛!把斧頭給我放下!”


    就在蛭本空邊抓著頭發便向前走的時候,警衛室裏的保安端著防暴叉戴著頭盔衝了出來。


    他還算是盡忠職守,拿著學校的錢,就盡著自己的責任。


    但蛭本空並不會因為他的盡忠職守就感動的跪地懺悔。


    “滾!”


    蛭本低下頭,兩隻眼睛倏地眯起。


    一股駭人的氣勢從他的目光中衝擊向前。


    看到那眸光的瞬間,保安瞬間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蛭本與自己擦肩而過。


    “那個保安要幹什麽!怎麽就放著那混蛋過去了!氣死我了!飯桶!!”


    望見保安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動彈,龜田校長氣的太陽穴一直在猛凸。


    倘若不是嘴裏的假牙質量還不錯的話,現在假牙都快要咬碎了。


    “踏踏。”


    一直走到距離校門還有半步距離,蛭本回過頭。


    他望著站在影子裏的同學,望著在教學樓的各樓層、教室探出頭觀望的學生老師。


    看著快要氣暈過去的校長……


    看著紮起絲巾的大喜多夫人……


    蛭本空露出了笑容,接著一甩胳膊。


    “鋥!”


    消防斧的斧刃狠狠地插進了校門正中央的地麵。


    回過身踏出校門,蛭本空揮了揮手。


    “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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