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逐朱粲倒不算什麽,可在這多人之眼中,一箭射殺朱粲實在是天神的行徑眾盜都是驚疑不定的時候,蕭守仁已經落在馬上,縱馬疾馳到了橋邊,再次長身飛起,落到橋邊,大喝一聲,長刀一出即收,腳一跺,木橋已經轟然倒塌!


    橋上的群盜大聲慘叫。已經隨著倒塌的木橋向漢水落了去,稀裏嘩啦,咕咚撲通的掉下水,轉瞬被漢江之水淹沒,一時間呼救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河邊的群盜喊了一聲。心道我的媽呀,這如何是人?那多人在橋上,木橋都是安然無事,這人一腳跺塌了木橋,金剛再生不過如此。


    眾人亡命逃奔,蕭守仁卻是不再追逐,翻身上馬,凝望滔滔漢江水,目光中複雜萬千。木橋本是有些破舊,可也絕非他一腳就能跺塌。不過他手持鋼刀鋒利異常,又比尋常腰刀長了半尺,一刀削過去,已經削斷了木橋接榫半數。再加上他勤修易筋經良久,一腳之力大的迥乎常人,是以踏斷了木橋。


    不過他出刀極快,眾人隻見到他威猛的一腳。卻忽略了他地長刀,紛紛逃命途中,腦海中倒是留下蕭守仁有如天神般的印象。


    這一夜對他來說,也是慘烈非常,他和楊義臣,穆羽探測敵情回轉後,察覺到敵軍後營空虛,防禦形同虛設。楊義臣很快製定下了攻打的策略,卻又等了兩天。


    按照楊義臣的觀點來說,朱粲想要攻克襄陽城極為困難,可他多攻一日,等到蕭守仁前去解圍。襄陽城的老百姓就會多感激蕭守仁一分。他取得襄陽城遇到的阻力就小一分。再說朱粲手下群盜久戰疲憊,他們一鼓作氣攻克的把握都大一分。


    楊義臣的道理極為淺顯。說的也透徹,可穆羽並不讚同,也並不開心,但他還是聽從蕭守仁地意見,他希望蕭守仁能和以前一樣,即刻去救襄陽,可蕭守仁尊重楊義臣的安排。蕭守仁知道穆羽的不滿,可卻也無可奈何。


    他早已經知道戰場的冷酷無情,將軍既然上了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對沒有什麽人情可講。楊義臣所為,是為他蕭守仁著想,無可厚非戰場上你當然也可以講人情,但是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以你手下的損失慘重為代價。


    亂世之中,任何的人情都不及你手上握有實力最為重要。


    蕭守仁也想早些解襄陽於倒懸,可卻不能拿手中積蓄地力量輕易做賭注。


    凝望滾滾而流地漢江水,蕭守仁知道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若是以往,他可能也就任由反賊逃命,雖說他們跟隨食人,無惡不作。可如今。


    無論為了樹立威望還是為了除惡,他必須踹上這一腳。漢江水不停流淌,江麵上的反賊有的遊到兩岸,有地沉入了江底,沉沉浮浮有如蕭守仁此刻的心情。


    一騎飛奔而來,卻是蕭守仁身邊的近衛。


    “蕭將軍,楊太仆請你按計劃行事,他們已經跟隨竇仲去騙開城門,還請蕭將軍早些去和太仆合兵一處。”


    蕭守仁沉吟片刻,上馬揮槍,當先馳去,三百兵士見到蕭守仁地命令,縱馬跟在身後。不急不緩。


    近衛卻滿是敬仰的望著蕭守仁,不敢再多說一句。


    蕭守仁暗自忖度和楊義臣定下地計劃,唯有不安。


    計劃到現在為止,隻能說是走了第一步,驅逐反賊朱粲是入主襄陽地第一步,至於能否射殺朱粲並非是計劃之中的事情。


    楊義臣主攻,蕭守仁策應,楊義臣帶著義陽軍士在漢水附近做疑兵之計。驅逐了反賊朱粲,緊接著地第二步就是竇仲去騙開城門,當然竇仲不見得心甘情願。


    現在看住竇仲的人已經換了,換成了陳慶之!


    前幾天蕭守仁碰到了一個鏢隊,一打聽正好是長風鏢局,護鏢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慶之,蕭守仁打了個招呼,陳慶之二話不說就答應幫他看住竇仲!


    陳慶之一直看押著竇仲,不棄不離,楊義臣和陳慶之,還有大多武功高強的護衛都在竇仲身邊,隻等入了城。


    或者再讓眾兵士進城。或者伺機殺了竇軼,搶占襄陽城。


    隻要打開城門,裏應外合,襄陽城可說是唾手可得。


    竇軼雖是仁義,可他骨子裏麵還是反賊!他也許是要替穆羽反,他也許是要替漢王楊諒反,也許是他自己。


    可這畢竟和蕭守仁本性不符,但除了穆羽,楊義臣,包括穆羽都是建議如此,蕭守仁見到大家期待甚也就不加反對,他知道自己已經慢慢被這個時代所同化。


    到了襄陽城南門附近,隻見到屍骨堆積如山,到處都是殘旗死馬,斷槍折刀,頗為淒涼。楊義臣帶兵遠遠的候著,見到蕭守仁前來,低聲道:“守仁,城中歡呼一片,都對援軍大為好感。竇軼已經開了城門,慶之和穆羽跟著進去,依慶之的身手,加上一幫親衛,應該不是問題。”


    蕭守仁隻是點點頭,輕輕歎息聲,楊義臣卻是笑笑,轉頭盯著城門。


    本來攻入城池和被請入城池可以選一種,楊義臣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按兵不動,準備讓竇軼請到城中。


    楊義臣說的雖是肯定,可畢竟還沒有十分的把握,隻是凝望著城門,隻等陳慶之他們萬一談不妥,就裏應外合打開城門衝進去!


    仁義之名害死人呀,楊義臣暗道。


    至於竇仲,楊義臣倒不用擔心他臨陣變卦,有些人,天生下來就是膽小怕死,無論怎樣,都是無法改變。慶之這時候已經到了城中,到了郡守府,一番官員前呼後擁,倒是好不威風。不過這行的將領還是竇仲,陳慶之和穆羽隻能算是個隨從。陳慶之帶著穆羽還有一幫護衛,表麵上護送竇仲,卻是押運竇仲叫開城門。


    竇軼看起來一點疑心都沒有,帶著城中的一幫官員出來迎接,一直將眾人接到了郡守府。


    夾道兩旁,百姓歡呼雀躍,熱烈的歡迎援軍地到來。


    幾日前的愁雲慘霧已經不見,方才黃龍滾滾。援軍來到,打的朱粲屁滾尿流早就在百姓中口口相傳。


    可到底援軍是誰,很多人都不知道,眾百姓有的認識竇仲,說那是太守竇軼的兄弟,果然將門無犬子。竇軼郡守清正廉明,弟弟也是威武雄壯。卻不知道竇仲膽小怕死,更沒有什麽清正廉明,和竇軼完全不像一個媽生的。


    竇仲挺胸抬頭,真地如同英雄般接受著百姓的歡呼,可不經意的斜睨到陳慶之一張鐵板般的臉,心中打鼓。他已經隱約猜到陳慶之要做什麽,可心底地懦弱讓他不敢示警,再說前幾天陳慶之給他灌了幾丸藥,說叫什麽斷腸裂肝奪命丹。隻聽名字就害怕,更何況吃到肚子裏麵。他這幾日肚子總是隱約作痛,隻怕就要毒發身亡,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竇軼臉上卻滿是笑容,等到了郡守府,不等說什麽,孔邵安已經建議道:“郡守大人。我見到賢弟帶來的精兵還在城外屯紮,他們遠道而來,勞苦功高,郡守大人應該將他們請到城中一敘才對。”


    竇仲心口又是一跳,隻想喊出來莫要,這是引狼入室。


    可話到嘴邊居然變成,“孔大人說地極是,還要大哥把精兵請到城中好生招待才對。”竇軼緩緩坐下,眉頭輕鎖,沉聲道:“四弟。你我都是知根知底,你有多少分量我還不知道。還不知精兵出自何處,這等實力,隻怕就算張將軍前來,也是不遑多讓。”


    竇仲嘴張了幾張,咳嗽道:“這是,這是……”


    陳慶之握緊了拳頭,和穆羽互望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殺氣。


    這個竇軼雖然不過是文官,也是不能帶兵。可精明之處顯然比竇仲強上太多,要是他看出破綻,執意不讓眾人進城,二人隻能先下手為強,挾持住竇軼。逼迫他們開城。


    好在竇軼看起來沒有什麽疑心。身邊也是文官,卻把眾校尉都攔到門外。二人估計形勢。自負武功,再看看廳中的人手,覺得可以在竇軼逃出前抓住他,倒也不急於先發製人。


    孔邵安滿是奇怪的望著竇仲,“竇大人,難道你都不知道精兵是哪個?”


    他不過是開個玩笑,善意的笑,周圍的官員也是笑。亂匪平息,眾人多少放鬆點心情,心道無論是哪路精兵,總比朱粲要好。


    竇軼也是笑了起來,“四弟嗓子怎麽了,其實我倒知道精兵是哪個!”眾人都是詫異,竇軼目光卻已經落在穆羽身上。


    “少主,不知道少主在哪搬來的救兵?”竇軼笑著問穆羽。


    穆羽也知道混不過去了,一把扯掉頭上的偽裝,大步走出來。


    “我大哥蕭守仁已經是朝廷的右驍衛大將軍了,他奉命過來剿滅黎陽反賊。”


    聽到穆羽承認,竇軼有些驚喜道:“這麽說蕭將軍就在城外?”


    眾官微微騷動,或振奮,或敬仰,或不安,或質疑,表情種種,不一而足……陳慶之一直在想,如果蕭守仁在會怎麽回答?他想出手製住竇軼,可從他的態度又是看不出絲毫敵意。


    “蕭將軍在城外那又如何?”陳慶之終於說道。


    竇軼輕歎一聲,“蕭將軍既然在城外,老夫當然要親自去迎接,難道還有人會反對?”眾官都是搖頭,七嘴八舌道:“蕭將軍威名遠播,親自前來救援襄陽城,當然沒有人會反對接他入城。”


    “蕭將軍來了嗎,那可太好了。有蕭將軍在此,諒反賊再不敢來此。”


    竇軼拉著穆羽地手站起來。微笑道:“既然沒有人反對,還請穆羽小哥帶我去見蕭將軍,襄陽城有蕭將軍鎮守,襄陽百姓無憂也。”


    竇軼已經換了稱呼了,不再稱呼穆羽為少主了,他已經明白穆羽的心思了。


    “城門有動靜了。”蕭守仁突然道。


    楊義臣精神一振,舉目望過去,見到城門咯吱吱地打開,才要揮兵上前,蕭守仁伸手拉住,低聲道:“等一下。”


    城門開啟,眾官湧出,為首一人赫然就是竇軼,他旁邊是陳慶之和穆羽。


    竇軼笑容滿麵,高聲喝道:“蕭將軍可在?”


    楊義臣低聲道:“咦?”


    蕭守仁目光敏銳,已經見到陳慶之點頭示意,低聲道:“太仆,隨機應變。”


    他當先策馬出去,跳下馬來,緩步走到竇軼麵前,“竇大人,蕭守仁在此。”


    竇軼上前兩步,深施一禮,恭聲道:“下官無能,致使反賊圍困襄陽,蕭將軍救襄陽城百姓於水火,下官方才不知,沒有迎將軍入城,誠惶誠恐。還請蕭將軍帶軍入主襄陽,確保襄陽城百姓安寧,下官感激不盡。”


    不但蕭守仁愕然,就算楊義臣都是有些詫異,心道結果和二人預料迥乎不同。


    陳慶之一旁道:“竇大人真心實意,還請蕭將軍看在竇大人真心相邀,入主襄陽城。”竇軼回頭望了眼,眾官都是齊聲道:“還請蕭將軍為諸百姓著想,入主襄陽城!”


    楊義臣又驚又喜,搞不懂陳慶之一人如何這大能耐,忖度之下,蕭守仁帶兵入城,當能掌控大局,一旁道:“蕭將軍,襄陽父老盛意拳拳,還請蕭將軍勿要推脫。”


    蕭守仁也是迷糊,卻是含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眾人都是上馬進入城中,百姓早就摩肩擦踵,夾道高聲歡呼,“恭迎蕭將軍入主襄陽城,保一方平安!”


    歡呼不絕,眾人臉上無不興高采烈,有知道蕭守仁大名的,有不知道轉瞬知道的,更多的卻知道蕭將軍隻憑千餘大軍破了朱粲,他在這裏,百姓總算有段消停日子過。百姓不管那多,隻想著安生地過日子,哪裏管誰來做皇帝,誰來管理襄陽!


    竇軼望著眾百姓的興高采烈,嘴角露出絲微笑。


    可蕭守仁覺得還是要對竇軼提防下,畢竟太過順利難免讓人起疑,但眼下自己聲望正隆,隻要小心應對應無大礙。


    他思緒閃轉,身後卻有馬蹄聲急驟,眾人回頭,見到一驛官快馬趕來,大聲道:“竇大人,八百裏公文。”


    竇軼接過公文,隻是看了眼,臉色微變,伸手轉交給蕭守仁,輕聲道:“蕭將軍,金堤關被破,李密率黎陽眾連克滎陽諸縣,滎陽告急,還請蕭將軍定奪。”


    楊義臣和蕭守仁對視了一眼,都是大吃一驚,看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得趕緊趕往洛陽才行啊,隻有那樣才能五路大軍齊攻黎陽叛軍!


    迫在眉睫!


    蕭守仁搬到了竇軼辦公的大堂,那是一城之主的象征。


    他要和眾人商議如何處理這戰亂後的襄陽城。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親衛匆匆奔進來,稟告道:“蕭將軍,門外有個書生叫做魏征的求見。”蕭守仁聞言大喜,大名鼎鼎的魏征就這麽送上門來了?豁然站起道:“快請進來魏征先生進來!”


    蕭守仁並沒有親自跑過去迎接,他隻是想來個一般般的見麵,而且,根據魏征的性格,他也不一定喜歡那些虛的。


    蕭守仁單獨接見了魏征,魏征見到蕭守仁之後不卑不亢,一切都是圍繞著襄陽城的重建來說事。


    蕭守仁對於魏征提出的一些好計策一概批準!


    這讓魏征有一種得遇明主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春天來了。


    “蕭將軍,在下有一好友,對於這方麵更在行,不知道能否把他也找來幫魏征呢?”魏征向蕭守仁建議道。


    蕭守仁笑了,自己本來隻是以為走了狗屎運,沒想到還有更大的狗屎運在等著自己呢!


    魏征推薦的人肯定又是人才啊!


    “當然可以,不知道你那好友是?”蕭守仁好奇地問道。


    “他叫杜如晦。比我小上幾歲。他祖父杜果官至工部尚書,父親也是昌州長史,不過他因為有才,不為聖上賞識,隻做了個候補官員。那時和我相若不得誌。也就在那時相識。後來我補個書記,他補個滏陽尉。倒是難兄難弟。蕭將軍,你別看他官小,可若論才能,他遠勝於我。”


    見到蕭守仁有些愕然的表情,魏征疑惑道:“莫非蕭將軍認識此人嗎?”


    蕭守仁見到眾人望過來,搖頭道:“不認識,不過我想魏先生都推崇地人物必定不凡,不能相見,倒也可惜。”


    蕭守仁雖說不認識,可他當然知道杜如晦是哪個,那是和房玄齡,魏征並列的貞觀名臣,不過看起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後世赫赫有名的人物,無一例外的都是抑鬱不得誌,在楊廣的光環下,並不能發揮本身的作用。


    杜如晦因為有才不得楊廣地賞識,聽起來是個笑話,可如今蕭守仁早就明白,這實在大有可能。


    華夏有識之士數不勝數,可遇到楊廣這種皇帝,大多都是韜光養晦,若遇到認可的明主,有的坐等別人來請,有的卻是主動毛遂自薦。


    蕭守仁把魏征帶到了大堂之上,他要把魏征推出來讓大家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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