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纏鬥的兩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駭。


    該死,那家夥腦子是出了什麽問題?


    “冷靜一點……你現在這個情況,孤身一人注定吃虧。”


    失控的傷者肩膀緊靠著冰冷的牆壁,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他握著雙槍的手不停顫抖,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走火。


    他艱難地說道:


    “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隨時都能擊敗我……我不能……不能留你們。”


    麵對著冰冷的槍口,以及蠍的苦無,關智賢忽然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強迫那家夥發送投降信號。


    “其實有時候,我感覺你像個有風度的無賴。”


    千子俯身看著此刻陷入掙紮的關智賢。


    “你本來可以一次解決兩個人。”


    “嘿……但現在,是我被兩個人解決。”他勉強笑道。


    傷者即將開槍。


    這時,他們頭頂的通風管道卻突然炸開一個缺口。


    隻聽一聲惡犬怒嚎!


    犬太郎從天而降,一屁股坐到了傷者的腦袋上。


    ——砰砰!


    槍口走火,子彈打斷了犬太郎的狗腿。


    傷者失去了平衡,被機械秋田直接按倒在地。


    關智賢與蠍一臉茫然地看著那隻機械狗蹦來蹦去。


    狗子終於來了!


    關智賢趁著蠍分神,忽然掙脫她的束縛!


    “趕緊的……”


    犬太郎的眼瞳變成兩個大寫的“惡”字。


    蠍剛反應過來,雙眼登時一黑。


    提示:義眼已被關閉,正在重啟中……


    蠍不禁破口大罵:“小人!”


    關智賢起身一個滑步將地上的兩把手槍抄起,同時將槍口指著兩人。


    “抱歉,現在我才是老大。”


    瘸腿的秋田跳到了關智賢的肩膀上。


    “好了,認不認輸由不得你們。我會先把你們的四肢廢掉,然後等創傷組來把你們抬走。”


    他拿出了不動原黑道教父的氣勢。


    “我數三聲。


    “三。


    “二……”


    失明的蠍咬了咬牙,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最後還是沮喪地說出了這句話:


    “停。我認輸。”


    “一。”


    關智賢“砰”地開了一槍。


    子彈打中地上的碎石。


    地上掙紮的傷者剛站起來,又沉重跪倒了下去。


    “喂,認輸沒什麽可恥的。”


    關智賢又轉身對那傷痕累累的可憐人說:


    “可恥的是趁人之危,傷害想幫助你的人。”


    關智賢聳聳肩,向創傷組發送了信號。


    不一會兒,他們聽到學校的上空傳來了懸浮方舟落地的聲響。


    然而這時,那個傷員卻哽咽地說:


    “我妻子很需要那顆機械心髒……為什麽,你們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強忍著失敗的淚水,更多的還是因為無法拯救所愛之人的痛苦和無奈。


    他是出生在中津區的“穢多非人(注)”,是沒有任何貢獻的底層人口。


    當他得知妻子確診心髒病的時候,他不僅支付不起醫藥費,哪怕借了一大筆錢,也沒有資格購買人造心髒。


    陰暗穢土之地的人們,想要躍出三惡,步入上三道,最快的方法,便是加入禦庭番。


    可如今,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關智賢慢慢蹲下身去,平靜地看著那個可憐人:


    “每個人都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老子也一樣。”


    “你……”


    “至少,你努力了,你老婆不會因你而失望。”


    關智賢用繃帶,把他身上滲出血的傷口重新纏了一遍。


    “喂……”


    “怎麽?”


    傷員失落地說著,輕輕握住關智賢的手臂,說道:


    “抱歉。”


    關智賢微微一笑。


    “如果我有機會晉級,我會幫你買到人造心髒。”


    說完,創傷組的禦庭番眾便將兩個失敗者送上了懸浮方舟。


    “你為什麽答應這種事?”千子不解地問道。


    關智賢看著她困惑的雙眼說:


    “我不喜歡傷別人的心。多多少少,得給別人點希望。”


    “……”


    “但也可能,我真的會幫助他吧。畢竟都挺不容易。”


    關智賢擦幹嘴角的血,帶著秋田犬慢悠悠地回到教學樓去。


    那隻瘸腿笨狗一直在發牢騷,說為了救你,我的腿沒了。


    “嘖,回去做點燒烤補償你就是了,小鬼。”


    來到高天原也有一定時日了。


    他望著遠方升起的日輪。


    在這個不夜神都裏,總能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些什麽。


    總之。


    禦前試合第一天,首勝達成。


    #


    “我說了,這小子會創造奇跡!”


    落鯨號裏,“獨眼修士”塞茲博雷高興地歡呼。


    “先別高興地太早,閣下。”


    桌子另一邊,與他同為“下刃”的裁判官森上先生交叉起手,說道:


    “禦前試合高手如雲,他不過是打敗了一個被逐出家門的喪家犬而已。”


    塞茲博雷敲敲腦門,“嘿,不如這樣,咱們來賭一賭,到底這小子能不能晉級。”


    “賭多少?”


    “1000通寶怎麽樣?”塞茲博雷說道。


    “太少了。”


    “你想要什麽?”


    “你最得意的發明。”


    塞茲博雷不禁摸了摸自己磐石般堅硬的大腦殼。


    雖然莫名虛了起來,但礙著麵子,他還是說道:


    “好,賭就賭。”


    這個時候,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陰沉而略帶中性的聲音:


    “私設賭局,這可是違反庭中法度的哦?”


    塞光頭和森上下刃都嚇了一跳,連忙轉身。


    “我是不是該上報惠瓊僧正呢?或許他會把你們兩個當做‘佛敵’來對待吧?”


    隻見門外滲入一團活體煙霧,仿佛爬行的影子觸手一般摸索了過來。


    森上和塞茲博雷頓時麵色鐵青,心中大呼不妙。


    該死……這是“十二師範”中最難纏的家夥。


    在迷霧的中央,一個身影緩緩浮出。


    他宛如深淵中的幽靈,臉上戴著一副暗金邊框的骷髏麵罩,灰白的碎發擋住了他蒼白的前額。


    “呃,霧鬼大人……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塞茲博雷撓了撓光頭。


    真不愧是【神隱】的師範啊,整個禦庭裏沒有比他更神秘的家夥了。


    一向嚴肅的森上立馬蔫了。


    “我不是有意嚇你們,但作為封口費,你們可以讓我參加。”


    霧鬼歪著腦袋,臉上的骷髏假麵似笑非笑。


    在禦庭各部眾眼中中,這家夥的麵具看起來遠比宗政大人的更加令人討厭。


    而在塞茲博雷印象裏,他就和霧氣一樣,在晨間消散,而在夜晚卻悄然凝聚,無悲無喜,無影無蹤。


    而他也同宗政大人一道,是赫赫有名的“禦庭三鬼”之一,是弑殺百鬼的鬼神。


    大家都不知道霧鬼的真名,也因為他中性的嗓音,令人雌雄莫辨。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悶騷的霧鬼大人仿佛什麽也不喜歡,除了偶爾賭上一兩把。


    “那麽,您押誰呢?”


    霧鬼大人翹起修長的腿,一隻手撐著椅子的扶手,嚴肅道:


    “我看好那個叫珣香的女孩。


    “那個叫安川淨琉璃的少年也很有趣。他的式神我很喜歡。”


    森上下刃接道:“但那女的肆意違反規則生事,可能會因此被取消資格的。”


    霧鬼大人嗬嗬一笑,“我也是個不愛講規則的人。


    “殺死對手,不需要講道理。”


    對麵的兩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這位神隱師範著實有些讓人不安。


    “隻不過,我不單單是來這打賭的。”霧鬼說道,“麻煩你轉告其他師範。”


    “您說。”森上下刃點頭道。


    “你叫他們注意提防。


    “因為,據我們暗隱組打探的消息來看,百鬼眾似乎已經盯上了這次試合。”


    說完,霧鬼大人將一枚u盤隨手丟向了兩人。


    森上下刃立刻下意識伸手接住。


    而再回過神之時,卻發現,霧鬼大人已經消失了。


    座位上空空如也。


    仿佛這位師範自始自終都從未出現過。


    森上下刃頗為忌憚地說:


    “真是讓人膽寒的角色……”


    那麽,這神秘的u盤裏到底存了些什麽?


    ————


    注:指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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