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另一邊,先是被綁來山裏,又被問了些莫名其妙的話,王謙著實窩了一肚皮火。


    但有什麽辦法呢,如果說之前人家是乘著夜色偷襲,那麽山林中那兩次,人就是實打實的能力。


    可在人家手下連一招都走不過,這就沒有什麽借口好找了。


    淚流不停的說書人一瘸一拐的走回村中已是後半夜。


    心力交瘁的斥候抹了點傷藥,洗了洗眼睛,便躺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當眼睛紅的跟兔子似得說書人登台,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王謙也不惱,隻是有些失望。


    因為那個滿麵凶相的男人,竟沒有再來聽書。


    難道要錯過?


    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可惜。


    如這般人才,哪怕不是為聖君,為家族招攬也是極好的。


    隻可惜這是個憨貨,連封侯拜相的前途都看不懂。


    怪不得家中老人常講,富人思來年,窮人看眼前。


    眼光格局不夠,說什麽都無用。


    隻歎他這次任務重,不然定要好好拉著對方長談幾次不可。


    將手中醒木往桌上輕輕一拍,王謙清清嗓子,又開始講起龍蛇聖君的故事。


    可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雖然王謙講得確實不錯,但翻來倒去就是這麽幾個故事,大家夥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一些已經聽了幾場的,都已經開始在台下刨活了。


    換做一般的說書人,可不得趕緊換個別的故事。


    畢竟聽客的態度,直接關係說書人的收入呐。


    但王謙卻是一點兒也不急,每日就是重複講那幾個故事,也不管人愛聽不愛聽。


    結果就是,短短三天功夫,戲園的客人越來越少。


    而說書人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先生,您這書講得其實挺好的,就是故事太少了,不然明日換個番兒?”


    戲園的茶官看著收入一日不如一日,便也向王謙諫言,可話還沒說完,便被人趕了出來。


    眾人皆道說書人臉色變差,是因為生意變少,隻有王謙自己知道,他的憤怒,是因為黃溪村的豪紳不識抬舉!


    俗話說窮文富武,像狗娃這樣天賦異稟的家夥雖然難得,卻並非王謙的既定目標。


    反倒是那些地方豪紳,才是真正值得招攬的對象。


    要知道在啟州這樣的地方,想要護持一份產業,沒有一定武力那就是癡人說夢。


    所以,每一位地方豪紳,都能簡單看做是一個小型的暴力團夥。


    而且這些人在本地,都有不俗的影響力,隻要暗中招攬幾個,便能完成一地的攻略。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黃溪村的豪紳,竟個個都這般奸猾!


    這三日,每晚都有至少一位豪紳使者登門。


    言辭中全是對龍蛇聖君的傾慕,更是或大或小的準備了一份糧資,說要支持聖君的大業。


    除此之外,更是說明朝待他們是如何苛刻,崇明城的城主是如何不當人,如何壓榨他們。


    隻要聖君大軍壓境,他們定然大聲呼應雲雲。


    言辭之切切,語氣之誠誠,若非王謙大族出身,深諳此道,差點都要信了!


    這特麽的是將聖君當成過路的大寇,打秋風的強盜了?


    以為說幾句好話,送上些金銀,就能給自己留條後路,兩麵不得罪?


    在送走了黃溪村最後一位豪紳使者後,王謙站在空無一人的戲台上,感受著黃溪村中如常的煙火氣,怒極反笑。


    第四天,那個隻會講龍蛇聖君故事的說書人不見了。


    黃溪村民倒也沒有覺得奇怪,畢竟說書人都是這樣的,他們黃溪村聽膩的,隻消換個村子,便又是個新故事了。


    聽膩龍蛇聖君的村民皆道黔驢技窮的說書人已離去,誰能想到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先生非但沒走,反而是進了啟州人談之色變的狼山。


    所謂寧走鎖魂橋,不上狼山道。


    作為明、齊兩國邊境,不論是哪家大寇,隻要在國內犯下大事,通常都會往狼山躲。


    久了久了,此處也便成了匪寇強人的紮根之處,往來商賈無不色變。


    尤其是那狼山寨許家兄弟,盤踞狼山多年,聲威赫赫。


    多次被齊、明兩國招攬,三山二十四洞,隱隱都以狼山寨為首,名聲大得沒邊。


    尤其是狼山寨二當家,更是被稱作活閻羅,傳說此人乃是地府閻羅轉世,身高八丈,一頓飯就要吃一對童男童女的心肝。


    而王謙此時,便站在這位啟州人稱活閻羅的狼山寨二當家麵前。


    “千戶萬盼,終於是把先生給盼來了,請,裏邊請,大哥已在山寨中備下好酒好菜,就等先生了!”


    長著一口護心毛的彪形大漢與傳聞中凶厲的模樣絲毫不符,弓著身姿的諂媚模樣,仿佛大城青樓裏的龜奴。


    分列兩旁的狼山崽子們哪裏見過許遼這般模樣,更是紛紛猜測起來人的來曆。


    而王謙倒是絲毫不覺奇怪,背負著雙手,直接從許遼身邊走過,徑直上山。


    一介書生,生態自若的走在狼山寨裏,這光景自然引得山中崽子們頻頻側目。


    作為啟州最大的山匪窩,狼山寨可謂是赫赫有名。


    眼前這些尋山的崽子,若是放到外頭,全都是能嚇得小兒止啼的凶人,可在狼山寨中,個個都心甘情願的伏低做小。


    畢竟蛇有蛇道,鵲有鵲橋。


    尤其是敢怒而殺人的匪寇,個個都是膽包天的主兒。


    能將這些人壓得服服帖帖,足見許家兩兄弟的本事。


    王謙一路看下來,心中也是暗暗讚歎。


    如果說當山匪也看天分的話,那麽他們許家,算是天生的料。


    而如今聖君大業,最需要的,便是許家兄弟這種,又有根基,又肯聽話的家夥了!


    相較於黃溪村的說服工作,招降這幫匪寇的過程,突出一個爽利。


    在答應了對方唯一一個,將狼山眾匪寇單獨成軍的條件後,其餘待遇全都是按照一樣的標準給的。


    就這,許家兩兄弟還千恩萬謝的,黃溪村的豪紳,忒不識抬舉。


    惡狠狠吃了頓酒後,王謙帶著一身疲乏睡下。


    而在許朗的山洞裏,許遼心中真是有一萬個不解:“大哥,咱就真的拋下祖上的基業,同東萊那個大忽悠去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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