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時已經拿了鑰匙。


    鑰匙插.入鎖孔, 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他的手還握著她,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蘇梨看他並不在意,又真的害怕會被景父景母看到。


    她站在景時身後欲言又止, 門打開的刹那, 還是果斷鬆了手。


    “媽。”


    要出門買菜的景母和他們迎麵撞上。蘇梨把手背在身後,揚起笑來:“阿姨好。”


    “阿姨出去買菜, 中午要不要在阿姨家吃?”景母最喜歡水靈靈的小姑娘,每次見到蘇梨, 就覺得這個姑娘嘴甜又乖巧, 真是太討人喜歡。


    蘇梨很禮貌地搖了搖頭:“我爸今天下廚, 我得回去捧場。”


    “好吧。”景母有些惋惜。她拎著帆布袋,又和景時交代了幾句,讓他好好招待蘇梨。


    景時嗯了聲, 領著蘇梨進了門。


    門口已經提前備了雙棉拖鞋,景時低頭,蘇梨腳上未換的一雙款式童真的毛絨拖鞋進入他的視野。


    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粉粉嫩嫩的兔子有一對可愛的小耳朵, 腳踝處露出一截純白的棉線襪子。


    蘇梨見他打量,特意把一隻腳往前伸了伸,炫耀道:“怎麽樣, 是不是很可愛?”


    景時虛握拳輕笑了聲,“你真可愛。”


    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摸摸眼前女孩的頭,看看是不是和小兔子一樣柔軟溫暖。


    “不用換鞋了, 直接過來吧。”景時換了鞋,在前麵帶路。


    陽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還墊了幾大張尿墊,慕斯正躺在落地窗旁邊看風景。它身邊的五隻淺金色的小狗崽胖乎乎圓嘟嘟的,在寬大的陽台上邁著小短腿,蹣跚著到處竄。


    景時拉開移門,慕斯立刻跑了過來,五個小家夥們也跟了來,你擠我我擠你,還有一隻被絆了一跤摔了個仰倒。


    景時伸手把摔地上的小狗撈了起來,放到地上。五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都圍在他的腳邊。


    蘇梨也在景時旁邊蹲下,雙手扶在膝蓋上。


    不是不喜歡,而是小家夥們太可愛,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慕斯就蹲在一邊看著自己的孩子們圍繞在小主人身邊,漆黑的眼眸裏有獨屬母愛的慈祥。


    那隻摔跤的小家夥嗅了嗅景時,又繞到了蘇梨腳邊。它是幾個兄弟姐妹中個頭最大的,模樣看起來憨態可掬。


    蘇梨把手遞到它麵前。它聞了聞,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蘇梨的手指。


    濕潤微癢的觸感,讓蘇梨一邊笑著一邊躲閃。


    似乎是對蘇梨格外有好感,不管蘇梨怎麽躲,它都緊跟不放,直到把蘇梨整隻手都舔了一遍。


    景時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抱起這隻小胖子。


    小胖子全然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剛剛玩了會就有些熱了,吐著舌頭哈氣,小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


    蘇梨就趁著這個時候,到水池邊洗幹淨了手。


    她走到景時身邊,看他重新把小金毛們排了個序。


    景時站起身和蘇梨說:“你挑一隻吧。”


    蘇梨一下子就指出了那隻小胖子,“就它吧。”


    景時沉默了兩秒,“換一隻?”


    想起他剛才的反常,蘇梨故作不知,彎腰就要捉起小胖子,“我覺得它和我挺有緣的,不換了。”


    果然,她把小胖子抱在懷裏後,就發現景時眉頭又皺起了一點。


    “好。”很快,景時的眉頭又舒展開,略帶無奈和縱容地看了蘇梨一眼。


    其實這隻小胖子看上去挺聰明的,跑起來比其他兄弟都要快,是一隻身形靈活的胖子。唯獨它對蘇梨太過熱情,讓景時有些不適。


    蘇梨抱著小胖子晃了晃,討好地蹭了蹭景時的肩膀。


    能讓大佬吃醋的機會怎麽能不把握住。


    ·


    從景時家抱了狗,蘇梨春風得意地回了家。


    蘇梨給這個乖巧的男孩子取名叫布丁。小家夥實在太壯實,蘇明江一回來就說哪來的小胖子。


    叫著叫著,它的名字就成了胖丁。


    布丁來到新家不吵也不鬧,連陳雙都忍不住逗弄了它一會。


    吃飽喝足的胖丁找到自己的狗窩,躺在柔軟舒適的窩裏,沒一會就睡著了。


    “最近降溫,別把狗放陽台了,放客廳吧。”陳雙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叮囑蘇梨,“你也給我注意一點,當心著涼。”


    蘇梨蹲在狗窩邊注視著熟睡的布丁,含糊地應了幾聲。


    ·


    睡到半夜,隱約覺得身上涼絲絲的,陰風陣陣。迷迷糊糊間,蘇梨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可還是被凍醒。


    她開了床頭燈,才發現呼呼的風聲從窗外那傳來。


    蘇梨趿拉著拖鞋關了窗縫,又爬回床上繼續睡覺。


    早上起來的時候,蘇梨鼻子有點塞,連打了幾個噴嚏。


    蘇梨揉了揉鼻子,並沒有在意。


    誰知道到了晚上 ,蘇梨鼻子塞得更嚴重了。


    ·


    周一早上,感冒徹底發作。蘇梨擤著鼻涕,聽陳雙叮囑藥的用量。


    末了,陳雙問:“真的不要緊嗎?”


    快期末了,正當是一點功課都不能耽誤的時候。


    蘇梨搖頭,背起書包下了車。


    一個上午,蘇梨都在不停地擦鼻涕。


    午飯時,成敏敏問她:“要幫你帶飯嗎?”


    蘇梨趴在桌上,嗓子發癢,整個人倦怠到不行,也沒胃口,強打起精神勸走他們去吃飯,繼續獨自一人窩在座位上。


    班裏的同學差不多都走了,魏遠帆和景時經過她旁邊,魏遠帆順口問道:“你不去吃飯啊?”


    蘇梨嗯了聲,沒有繼續回答。


    ·


    景時和魏遠帆走到食堂門口。


    他的腦海中全是蘇梨蒼白的臉色和無精打采的樣子。


    景時停了腳步對魏遠帆說:“你先去吃吧,我想起我還有點事。”


    魏遠帆粗神經,不疑有他,自個進了食堂。


    ·


    才過了一小會,蘇梨就覺得十分煎熬。


    蘇梨抬起手背碰了碰太陽穴,果然有發燒的跡象。


    她已經很久沒生過病了,這一次還真是病來如山倒。


    早上的時候還和陳雙說不用請假,現在隻想著快點回家。


    班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蘇梨正猶豫著要不要給陳雙打個電話。


    突然一隻手按到她的桌麵上。


    蘇梨拿著手機的手一頓,抬起頭,“景時?”


    景時抿著唇,手探向蘇梨的額頭。


    吹過冷風的手帶著幾分寒意,蘇梨卻感覺熱度被緩解了一些。


    “你發燒了。”景時說,“不然還是請假吧。”


    “你怎麽回來得這麽快?”蘇梨訝異。


    這層樓除了她其他人都沒有回來,景時在這個時候出現,蘇梨不用猜就能知道他應該還沒有吃飯。


    ·


    景時帶著蘇梨去醫務室量了體溫。


    三十八度八,的確發燒了。


    值班老師拿著體溫計報了度數,“中午吃過藥了嗎?”


    蘇梨搖了搖頭。


    老師去櫃子裏又拿了袋衝劑,“回去你先吃藥,如果不行,再衝這個喝了退燒。不過你這個溫度還是請假比較好,多休息。”


    蘇梨從椅子上站起來,拿出手機和陳雙打電話。


    陳雙正在開會,脫不開身,問她能不能自己回去。


    蘇梨答著話,回到教室才發現自己把鑰匙落在了昨天的衣服兜裏。


    蘇明江出差了晚上才能回來,要等陳雙開完會還得等上兩個多小時。


    “我鑰匙沒帶。”蘇梨苦笑,“不然就熬到放學吧。”


    “不用。”景時看著她在書包裏翻找,然後抱著書包坐在位置上,“你去和班主任請假吧,我有辦法。”


    蘇梨半信半疑,不過還是去辦公室和老王請了假。


    老王也聽出她說話有氣無力,一幅病態。手邊正好擺了幾遝表格,老王道:“本來下午要你們填競賽表的,你……唉,算了,你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說吧。”


    老王問起有沒有人來接的時候,她按照景時的要求,違心地點了點頭。


    ·


    拿到假條,蘇梨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和景時擦身而過。


    沒過多久,他竟然也拿了一個假條出來了。


    班主任輕易地相信了他的請假理由,直接放行,實在是不可思議。


    ·


    兩人在路邊攔下了出租車,蘇梨剛想和陳雙打個電話再匯報一下,就感覺到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蘇梨坐上車,接通了電話。


    對麵的男聲開口就問道:“您好,請問你是蘇梨同學嗎?”


    蘇梨愣了愣,遲疑著回答:“……我是。”


    “這裏是《萌芽》雜誌社,不知道你現在是否方便接電話?”


    蘇梨嗯了一聲。


    “是這樣的,你的參賽作品我們收到了。我們一致認為你的作品非常優秀,想要把《綠意》這篇文章刊登在明年的一月刊上。您看可以麽?”


    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作品會在一月份公布初賽通過的名單。


    按道理說,得等參賽者收到複賽通知書才代表獲得了複賽的資格,而雜誌社打電話來,要選她作為初賽優秀作品板塊的內容,無疑是提前告訴了蘇梨她晉級的好消息。


    那頭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穆教授說見了你本人,也確認了來稿的真實性。不過我們在挑選的時候還糾結了很久,畢竟這五篇都太亮眼,讓我們有些難以抉擇。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在之後陸續作為雜誌投稿來發表,不知你意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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