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郝家的兩人, 如果莫柳和衛煬在這裏,那他們都認識這兩人。


    一個是買了莫柳羽毛的郝教授,還有一個就是衛煬的好友郝茂彥。


    他們來到郝家的大門, 站在那裏久久的沒動,郝茂彥瞧著爺爺臉上的傷懷, 有些擔心的說道:“爺爺,如果您實在不想見, 就別見了吧。”


    郝教授搖了搖頭。


    不管生前有多大的仇有多深的恨,可現在終於抵不過一抹黃土。


    他歎聲說道:“當年郝明言做出那樣的醜事, 將整個郝家拖下水, 這麽多年過去,郝家百來號人, 能活下來的不超過十人,這些都是郝明言的過, 就是他現在落到個這樣的下場, 我也隻覺得是因果報應, 可是……”


    郝教授有些說不上來了。


    明明恨明明怨, 可人都不在了他又能如何呢。


    就像是一口氣憋得不上不下, 還不如讓郝明言活著,嚐盡苦難來的強。


    他這次前來,也是聽到了郝家落難的消息,隻不過想來看看而已, 並沒有其他的打算。


    林雁來的時候, 正好看到這兩個人。


    她上前就是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可當視線落在那個老人臉上的時候, 她心中就是一緊,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是爺爺回來了,那種恐怕差點嚇得她站不穩腿腳。


    如果這次不是郝家的人都遇難,給她十個膽子都不敢這麽做。


    她也是因為沒有了顧慮才會做之前的那些事。


    好在,一眼過後,她便知道麵前的這個老人,並不是那個內心殘暴的爺爺,哪怕模樣有些相似,可是麵前的這個老人給人的感覺很是溫和。


    她又問道:“你們和我老公家是有什麽關係嗎?”


    郝教授的視線落在這人的微微挺著的肚子上。


    郝家的事他知道,麵前的這個人他也是打聽清楚過,雖然同樣不喜這人的性子,郝教授還是說道:“郝家第二十一輩的子孫是‘仁’字輩,你給祂取名就按這個來吧。”


    林雁還要說什麽的時候。


    郝家的大門就被打開。


    郝美蘭看到外麵的人,尤其是望著林雁的時候,眼眸中是帶著嗜血的光芒。


    她先是收斂了一些,將手中的一封信遞了過去,說道:“我知道你們是什麽人,當初爺爺走的時候,就已經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個和他長的相似的人來看他,就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郝教授有些愣。


    他還真沒想到,郝明言會給他留了一封信。


    他不由問道:“你又怎麽知道這封信是給我的?”


    郝美蘭搖頭:“當初我也是問過爺爺,不問姓名會不會將信給錯,可是爺爺說,會來找他的人唯獨隻會有一人,此外不會再有郝家的人來找他。”


    郝教授深深喘了幾口氣。


    郝明言就是可恨的狠,哪怕就是死了都讓他不得安生。


    他知道,這封信裏麵不管是寫了什麽,都不會讓他今後的日子好過,可偏偏,郝教授很是確信,這封信他一定會打開。


    帶著這封信,郝教授離開了。


    而郝家的大門這處,裏麵站著一個人、外麵站著一個人,彼此默默無言,麵對著雙方的眼神時都是帶著恨意。


    而這個時候,是林雁先開的口,她說道:“聽說莫家的好事快到了,備上的聘禮都是一輛自行車,這樣的好人家,倒真是便宜到了李佳佳了。”


    郝美蘭咬牙,如果是以前,什麽自行車她根本看不上眼,可是現在卻不同。


    她是真的體會到了普通人省吃儉用的日子,簡直讓她痛苦無比。


    甚至,她也知道,經過了陶友清的這件事,她以後不可能再找到一個很好的人家嫁出去。


    畢竟郝家的醜事太多了,而陶友清殺人的事雖然和她沒有關係,可誰讓她是陶友清的老婆,還是偷情來的老婆,這些汙點隻要她繼續待在港家大隊,就不可能被洗清。


    她現在真的好後悔,早知道的話,她就聽從家裏麵的話,直接嫁給莫躍進算了。


    最起碼莫躍進的人老實,現在家裏的日子過得也不錯,嫁過去她的生活也不會太難過。


    可惜的是,世間沒有早知道。


    郝美蘭是越想越氣,她怒道:“你到是管得寬,與其想這些,還不如想想你自己今後的日子怎麽過,我可沒那麽好心,還會收留你這個賤貨。”


    說著,就是要將大門給關上。


    林雁趕緊著攔了一下,她快速的說道:“莫躍進本來就該是你的男人,幹嘛便宜了李佳佳,我給你出出主意,讓你嫁到莫家去,你看如何?”


    這話一聽,郝美蘭的動作就是停了下來。


    ……


    莫家此時,正在準備著婚事的流程。


    隨著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近,需要準備的事也就多了起來。


    最主要的是,家裏沒個幫手,完全就是王玉梅一個人在忙,倒不是莫大壯和莫柳兩父女不願意幫忙,而是王玉梅瞧不上這兩個不頂事的兩人,還不如自己忙著,雖然累了些,可最起碼還是安心。


    莫柳其實想幫忙,經常就是跟在王玉梅的屁股後麵打轉,就是為了找個事做做。


    不然就這麽待在家裏,也無趣的人。


    衛煬前段時間有事出了外城,她倒是想跟著一起去玩,可是爸媽是咬死的沒答應。


    學校那裏因為起火的緣故,一直沒有開學,現在也到了放假的時候,還得明年才會開學,這樣一來,爸媽也不準她去鎮上,硬是壓著她留在隊裏。


    留著就留著吧。


    可啥事也不讓她做,而她的玩伴就隻有三隻小貓,就是橘妞都是經常將孩子丟給她,然後去外麵高興的玩耍了。


    就在今天,當莫柳看到橘妞叼著小貓朝著她走來的時候,她立馬就是飛奔出了家門,也不顧橘妞的怒嚎。


    反正不是她就是橘妞在外麵肆意的玩耍,那她肯定是選擇自己了。


    出了家,莫柳也不知道去哪裏玩。


    幹脆著去找佳佳姐,看看她現在學根雕學的如何了。


    來到李家的時候,李元善正在怒吼著:“力道得輕巧,李佳佳同誌,你身上的巨力是天賦不錯,可你得學會該如何控製,哪個輕哪個重,都是有個力度在。”


    聽著這道怒聲,剛抬起的腿不由就是向後了一步。


    莫柳瞧瞧的探頭進去,她能夠看到李老一臉十分的嚴肅,而佳佳姐背對著她,倒是沒看到臉上的神色。


    不由就是有些擔心,平日裏看著李老倒是十分的和善,可現在瞧著,真是凶得可怕。


    肩膀上微微一重,莫柳回頭,看到得是李爸站在外麵。


    李爸沒說話,隻是伸手指了指旁邊。


    莫柳便墊著腳尖跟著過去。


    到了一旁,李爸搬了兩把小椅子過來,等兩人坐下後,他才說道:“剛才是不是被嚇到了?”


    莫柳趕緊著點了點頭,她輕聲的問道:“李爺爺這麽凶的啊?”


    李爸搖了搖頭,點了跟旱煙抽了一口,才道:“這算什麽,比這凶的時候還有呢。”


    莫柳倒吸了一口氣。


    李爸瞧著她這模樣,不由就是笑出了聲,他隻是說道:“你知道以前的學徒是怎麽過的嗎?”


    莫柳搖了搖頭,望著李爸的神情有些好奇。


    李爸將袖子卷起來,手臂黑黝,因為老化的緣故,皮膚都是拉聳著。


    隻不過,莫柳能夠清晰的在上麵看到了兩條很深的傷痕,足以能夠想到,當初這兩條傷口恐怕很嚴重很疼吧。


    李爸卻像是不在意,隻是回憶著說道:“我十三四歲就被家裏送到師傅那學木匠,隻是我沒佳佳聰慧有天賦,當了兩三的學徒,連最基本的東西都學不好,師傅平日對著不是打就是罵,其中最狠的一次,就是用推拉鋸朝著我手上來了兩下,當時血流的啊,我都差點以為我熬不下去了。”


    莫柳咂舌:“他怎麽能這樣?”


    李爸卻笑道:“當時我也恨啊,可現在我有得都是感謝,我師傅脾氣是暴躁了些,他怕也是恨鐵不成鋼吧,我雖然受了些罪,可他也是實實在在教了我一些本事,如果沒有這個本事,我又哪裏能夠活到現在,又哪裏能夠將還是嬰兒的佳佳養大成人,怕早就餓死咯。”


    莫柳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沒資格去評判李爸的師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她也沒經曆過這些。


    可莫柳知道,其實有很多學徒,沒有工資一輩子都是做的雜活,想要學到真正的本事,還得看看當師傅的願不願意教。


    別的不說,就如李爸說的那樣,最起碼這個師傅樂意認真的教吧。


    李爸抽了口旱煙,又道:“可惜我愚笨,學也隻學會了一會皮毛,不像是佳佳是真的有這個天賦,你別看李師傅麵上嚴厲,可是眼底裏啊,都是愛才心切,滿意著呢。”


    這下倒是讓莫柳有些好奇了,剛才有些害怕,她還真沒認認真真的去看李老的眼神呢。


    不由就是問道:“真的嗎?”


    李爸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就說:“不信啊,你去瞅瞅。”


    於是乎,莫柳就去瞅瞅了。


    身子站在門外,探出腦袋的望向了門內。


    這麽一望,還真讓她看出了。


    李老嚴肅的麵孔上,可那雙以往瞧著有些無神的眸子很是光明,能夠顯而易見的看出他對於佳佳姐的看重以及喜愛。


    隻不過,莫柳的視線實在是沒法忽略。


    李元善無奈的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佳佳你先休息會兒,去外麵好好的玩玩,等明天來了就得認真了。”


    李佳佳狠狠的點了點頭,表示著自己知道了。


    等李元善一走放,莫柳就進了院子。


    她問道:“佳佳姐,你累不累啊?”


    李佳佳搖頭,甩了甩胳膊,她道:“不累啊,而且挺有趣的呢,師傅說等以後技術好了,還能夠用木頭雕人像呢,我以後就給你雕。”


    莫柳毫不客氣的答應著,也是期待了起來。


    用木頭雕刻人像,她還真沒見識過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莫柳這個時候說道:“三哥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回來了,我們去外麵接他們吧?”


    李佳佳趕緊著站直身子,伸手就是扯著莫柳往外走。


    那模樣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莫柳跑了幾步就實在是跑不動了,她大喊著:“停停,佳佳姐你跑慢點。”


    李佳佳有些遺憾,她道:“咱們得快點,躍進一般都是這個時候回村的,慢了就接不到人了。”


    莫柳笑著打趣:“佳佳姐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是不是經常在周六來接我三哥呀?”


    李佳佳理所當然的說道:“一周才能見這麽這麽兩天,我當然得抓緊機會呀,如果不是你三哥說要陪陪叔叔嬸嬸,不然我真想將他帶會家了。”


    唔——未來三嫂太豪邁了,莫柳覺得她得打趣完全就是用錯了對象。


    而此時他們口中的莫躍進知道佳佳會來找他,和二哥二嫂說了一聲後,他就往和佳佳約好的地方去了。


    手裏拿著的是一隻烤雞腿,因為回來的快又用手捂著,到現在都是熱乎著。


    剛到了地方,莫躍進並沒有看到他等待的人,而是看到了一個挺意外的人。


    他皺了皺眉頭,轉身就想走。


    郝美蘭其實心裏還是有羞澀的。


    她望了望躲在草叢裏麵對著她使眼色的林雁,到底還是衝了上去將人給攔了下來。


    她喊道:“躍進,我有話想同你說。”


    結果,莫躍進啥話也沒回,反而撩腿就跑,跑得速度還極快。


    躲在暗處的林雁這個時候也待不住了,真要讓莫躍進跑了,那他們可就沒任何機會了。


    連忙就是挺著個大肚子攔在莫躍進的身前,她道:“莫躍進你別急啊,美蘭就想和你說說話。”


    莫躍進可不想,他瞧著這邊的路被攔住了,二話不說就直接跳進了一旁的田裏,也不管腳下踩著的稀泥,就朝著外麵邁。


    這一番動作,讓郝美蘭是難堪的不行,之前的羞澀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隻剩下怒氣的大喊:“莫躍進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隻要再走一步,你信不信我就去外麵嚷嚷你個大男人欺負了我!”


    莫躍進的步子這才停了下來,他望都沒望岸上的人,隻是悶聲的說道:“佳佳不會相信你。”


    郝美蘭更氣了,李佳佳哪裏有她好,模樣比不是她學曆也比不上她,就是一個十足的鄉下姑娘憑什麽跟她搶男人?她怒嚎:“你是瞎了眼了嗎?我哪點比不上李佳佳?你以前那麽喜歡我難不成都是假的,莫躍進你到底有沒有心?”


    一旁的林雁趕緊著拉著她的手,低聲的說道:“你柔和著些,別和他吵啊,把人先抓過來再說。”


    她這個時候是真有些急。


    讓郝美蘭和莫躍進搞在一起,對她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莫家現在是隊裏條件算是最好的了,郝美蘭嫁過去,也不會和她爭院子,甚至有可能她幫了郝美蘭促成了他們的婚事、又借著肚子裏的孩子,還能巴著喝兩口湯水。


    而她們的計劃其實也簡單,無非就是先抓住莫躍進的心,然後在假裝無意捅到了外人的眼裏,逼得他們和李佳佳退親。


    隻是,她們還真沒有想到,莫躍進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要知道,郝美蘭的姿色不止在隊裏,就是再鎮上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身材也是凹凸有型,今天專門穿了一身顯身材的衣服,別說男人就是女人都會望上兩眼,可莫躍進那個愣子居然連看都不看,就跑了。


    郝美蘭深吸了兩口氣,她放下身段,顯得有些柔弱的說道:“躍進,我知道你恨我和陶友清的事,可是我們在一起那麽幾年的時間,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對你的心意嗎?如果我真的不喜歡你,當年又怎麽可能苦苦等了你那麽幾年的時間,還不都是因為……躍進?莫躍進?!”


    郝美蘭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她看著頭也不回就走的莫躍進,是氣得渾身發抖。


    她想也不想,就直接撿了了一塊石頭,直接就砸了過去。


    一塊不解氣,那就兩塊,兩塊還是不行,那就三塊四塊。


    可就是砸到了莫躍進的身上,他沒半點呼痛的意思,仍舊將雞腿抱在懷裏捂著,繼續在田裏走著。


    “你個瞎眼的東西,莫躍進你怎麽不去死!”郝美蘭又是舉起了一塊石頭,隻不過這次還沒扔出去,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她直接向前撲去,重重的跌在稀泥裏,摔個狗吃屎。


    李佳佳將腿收回來,她金剛怒目的俯視著下麵那個如同泥人的女人,冷冷得道:“老娘的男人你也敢打,郝美蘭你不要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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