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原豐的直覺或許是最為強烈的, 在古河川一回去埋頭狠練劍道,而井伊政並不放在心上不同,他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什麽, 他也不知道, 卻冥冥之中, 感覺有什麽很快就會到來。


    一周之後, 當他看見新聞頭條時, 第一反應竟然是鬆了口氣。


    終於來了。


    各大新聞頭條, 都爭先爆出了在接到匿名舉報後, 在新開發的工地下,埋藏著一具屍體, 是多年前失蹤的某位政府官員的新聞。


    當初這位官員在競爭內閣大臣之位最激烈的時候突然失蹤,他的競爭對手因為動機最強, 嫌疑最大, 受此風波退出了競選, 最終上位的,是前期一直沒什麽浪花的另一位官員。


    聽起來像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天降餡餅,但拿著宋簡遞來的資料,證明是井伊家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瑞仁抬頭看著她, 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發愣。


    “你這是……怎麽得到的?”


    他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是從井伊政那打聽出來的嗎?可是這不可能啊。那件事情發生時, 井伊政還隻是個小學生,就算是繼承人, 也不可能有這麽詳盡的資料。


    宋簡對於旁人的驚訝,早已做好了準備,她笑了笑, 並不打算如實相告道:“商業機密。”


    盡管原劇情中井伊政的做法是個現成的參考,但親自操作的時候,還是費了她不少功夫,好在花了一周時間,該弄到手的還是都弄到了。


    瑞仁卻顯得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你是來真的?”


    “怎麽?”


    “你知道這份資料,一旦交出來,落在別人手上……會對井伊家造成多大的影響嗎?說不定會有人……”說到這裏,瑞仁頓了頓,那雙狹長的眼眸緊緊的凝視著宋簡,仿佛怕她不能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不,絕對會有人被當做棄子,說不定會有人死。”


    宋簡當然很清楚。但她已經抽離了所有的情感,在上帝視角下,眼前的角色就隻是角色,而不會被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像是玩遊戲時,人形怪也隻是怪的一種種類而已。


    “那麽,現在,”她隻關心自己的目標:“瑞仁殿下需要我這位秘書了嗎?”


    聞言,瑞仁用一種忌憚而又驚異的陌生目光,重新審視了宋簡一遍。“你真的這麽恨井伊政?就因為他不願意與你履行婚約?”


    宋簡張了張嘴巴,本來是想分辯幾句,但轉念一想,就讓他們當成是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是的。”


    “他對你這麽重要,影響這麽大的話,如果他後悔了,願意與你履行婚約了,你是不是就會立刻回到他的身邊去?”


    “不會的。”


    “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厭倦總是要不停的得到別人的同意了。與其等他點頭,還要再看他家人的臉色,倒不如換一換位置,讓他們來順從我的意誌。”


    水野晴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淡的,卻讓瑞仁感到了一陣嫉妒。


    如此深重的恨意,一定是因為之前承載著同樣深重的愛意吧。


    就算她的態度好像將井伊家蔑視到了塵土裏,可恨也是在意的一種表現形式,甚至可以看做是一種極度在意的執念。


    那個井伊政,為什麽總能這樣,好像毫不費力的就能擁有一切。


    而見他一直注視著自己,宋簡還以為他是被自己嚇到了,覺得“因愛生恨”的女人十分可怕,不禁歪了歪頭,笑道:“殿下是覺得我很可怕嗎?別擔心,我隻針對井伊政一個人。”


    “怕你?怎麽可能。”瑞仁回過神來,收回了視線,嗤笑了一聲,“我隻是覺得,你的恨意最好能像你說的那樣保持下去,別現在說的這麽狠心,到時候井伊政在你麵前稍微說些軟話,你就立馬死心塌地的去當你的井伊夫人了。”


    宋簡道:“這份投名狀難道還不夠嗎?”


    “這份資料的確很有分量,但人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麽都不奇怪,可事後要是後悔起來,為了補償,恐怕也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再說了,如果輕而易舉就同意宋簡入夥的話,她反而還得懷疑瑞仁到底夠不夠靠譜。


    “那麽,我還能做些什麽,才能讓殿下相信我?”


    瑞仁靠在沙發上,一時沒有回答,似乎也在思索。


    他垂著眼眸,狹長的眉眼有著濃密的睫毛,顯得他的眼瞼線條宛若濃墨所描,而薄薄的嘴唇略顯寡情,即便沒有刻意為之,也像是一直微微抿起。


    好看是好看,陰鬱也是陰鬱,一看就是那種陰暗風的美貌反派——總之不是個正麵氣質。


    瑞仁察覺到了她打量觀察的視線,頓時麵無表情的抬起眼來,說道:“既然你一直盯著我,不如就成為我的女人好了。”


    宋簡頓時一愣。“什麽?”


    “為了證明你的決心,把身心都交付給我,是最保險的辦法了。”


    “……殿下。”


    “嗯?”


    盡管一開始因為榊原豐和古河川一的事情,最近宋簡對於這種話有些敏感,但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榊原豐和古河川一的確是劇本裏沒有提及,所以是異性戀也沒有辦法,算是她判斷失誤。


    但瑞仁可是劇本裏明確說過,是盯上過主角受池田晟的反派,他喜歡的是男人絕對沒有錯。因此,宋簡隻覺得胸中的吐槽欲抑製不住的想要噴湧而出:“你有沒有覺得。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實在是不能更像是反派角色了?”


    瑞仁揚眉道:“如果我是反派角色,那你是什麽?”


    宋簡淡定道:“反派角色的秘書。”


    “這麽說,在你心裏,井伊政他們才是正麵角色了?一個故事裏,反派不都是注定要被打倒的麽?你覺得我注定會被他們擊敗?”


    一不留神暴露了心底真實想法的宋簡:“……”


    好在見她啞口無言的模樣,瑞仁隻把她當成了無心失言,沒有在意的輕哼了一聲,放過道:“所以你同意嗎?成為我的女人?”


    “我不是很明白,什麽叫成為殿下的女人?”


    “很簡單,”瑞仁理所當然道:“找幾個記者,拍幾張照片,然後登上新聞,告訴所有人,我們在交往。”


    “啊,這樣啊。”宋簡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就知道!瑞仁一定是正常的!


    見狀,瑞仁眯起了眼睛,“不然你以為是什麽?要你為我侍寢嗎?”


    “當然沒有。”


    宋簡略有些沒有底氣的幹咳了一聲,沒敢說自己一瞬間的確有這麽一絲懷疑。


    怎麽說呢,所以說,她最討厭遇見異性戀了!!!總是讓她忍不住的懷疑,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是,於是就無法再繼續保持全然的超然物外和冷靜客觀,很容易就被誤導然後開始多想。


    這對工作毫無幫助!!!


    她使勁的將雜念驅除腦海,再一次堅定地告訴自己——


    這是個純愛劇本!就算摻雜著一些言情線,也是個純愛劇本!


    她恢複了平靜的答應道:“可以。”


    ……


    瑞仁將那份資料交給了他的父親,而井伊家在天皇一脈的勢力中,說是中流砥柱也不為過,隻要能趁機狠狠打擊井伊家,就相當於是朝著天皇的腹部狠揍了一拳。此消彼長,天皇一脈的聲勢一弱,親王一脈的聲勢便能奮起。


    拿到資料後,親王沒有思考太久,便立即交給了心腹。


    他不必親自下場,自有他的屬下宛若見了血的鯊魚一般攀咬而上,但井伊家也不是什麽軟弱之輩。


    很快,雙方就操控著輿論,借著調查,在警方、檢察院和法院各方之間相互角力,展開了不見血的廝殺。


    可惜信息的不對等,讓這次對線變成了單方麵的碾壓。


    親王這邊也不急著將所有的證據全部拋出去,一點一點,都能在對方狡辯的時候丟出決定性的證據,讓對麵求錘得錘,格外的憋屈和慌張。


    這一風波曆經了好幾個月,將社交平台上的話題屠了一遍又一遍,一方使勁想要讓熱度降下去,另一方則死活就是不讓熱度降下去。


    最終,以井伊家當初扶持上位的那位官員自殺為結束,宣告了天皇方麵在初次交鋒中的落敗。


    瑞仁得到消息時,顯得頗為厭惡道:“又是‘畏罪自殺’那一套。”


    宋簡見怪不怪道:“雖然老套,但是好用。”


    “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著急啊。”瑞仁看著她,忽然有些好奇:“不管怎麽說,這好歹都是一條人命,你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你的心裏隻有井伊政了嗎?但是鬧得這麽大,你就算後悔,恐怕也等不到他回心轉意來找你了。”


    “我說過,我不在乎他會不會回心轉意。”宋簡瞄了一眼報紙上的頭條新聞,保持著抽離狀態,以上帝視角平靜道:“逼死他的不是我,是井伊家。更何況,既然當初他們以奪取旁人生命的代價得到了這個位置,就要做好覺悟,有一天也會因為別的原因而被人犧牲。”


    “如果,”聞言,瑞仁忽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古河川一看見現在的你,高中的時候,他還會奉你為主嗎?”


    宋簡愣了愣,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跳到了這裏:“殿下,您真的很在意川一啊。”


    而這個親昵的稱呼方式,讓瑞仁不悅的挑了挑眉毛:“你現在還這麽親密的叫他川一嗎?”


    “啊,抱歉,之前叫習慣了,一時忘記了改口。”宋簡笑了笑,改口道:“殿下,您真的很在意古河川一啊。”


    她頓了頓,試探道:“您喜歡他?”


    “什麽?”瑞仁露出了一個“什麽意思”的表情。他沒理解她的意思,於是轉瞬就將這個奇怪的問話拋到了腦後。“不,我隻是覺得他很可笑。”


    “為什麽?”


    “小時候,我總是聽見大人們誇他,說他仿佛古代武士一樣。”


    “的確如此嘛。”


    “哼,的確如此。”瑞仁冷笑了一聲,“而我從小,周圍的人就說,以後我會成為天皇。可是我成為天皇,究竟是因為我本人足夠優秀特別,還是就隻是因為我的性別?”


    宋簡歪了歪頭,想了想,有了一個猜測,“你想得到川一……抱歉,你想用古河川一的承認來確認自己的能力?”


    “但他無視了我,完全的無視了我。”瑞仁蒼白的臉色,已經不會再因為憤怒與不甘而漲紅了,他冷冷道:“他會訓斥所有人,除了我——那種無視根本就是最讓人難堪的羞辱。更何況,他寧願效忠井伊政,效忠一個臣子,也不願意效忠我——這個將來會成為天皇的人。他竟敢那樣徹底的否定我!也許我對他的恨意,就像是你對井伊政一樣深刻!”


    宋簡盯著他。


    瑞仁沒好氣道:“幹嘛?”


    “沒什麽。”


    就是好奇,這明顯走的是川一線,劇情裏後麵怎麽會歪到池田晟線上去的?


    可總之,瑞仁殿下果然更在意男人啊。


    她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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