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關鎮山將那把菜刀遞給我,盯著菜刀的我有些無奈,不是說這把菜刀有多麽地亮瞎我的眼睛,而是上麵刻著“王嘛子”三個字,其中偏旁“口”字刻得特別小,不仔細看,還以為王麻子正品菜刀呢。


    但細一琢磨,對方是“賒刀人”,我也就釋然了。


    畢竟他們這個職業不是靠賣菜刀為生,有人可能不太了解,賒刀人自詡是鬼穀子的傳人,而且身上背著一把刀,留下一段預言就走人,比如賒刀人會說,“菜刀免費給你,18年後你兒子考上大學,我來收刀,你付我多少多少錢。”


    他們身上的刀隻賒不賣,而且賒的日期也不定,走的時候他們會留下一句預言,就是古人講的讖語。


    事情實在是有點太巧了,我昨天剛斬了蝗神,今天就有過來賒刀的,最可氣的是他還拿了一個贗品王麻子。


    我問起關鎮山,那位賒刀人還說了什麽?


    他搖搖頭,告訴我那人穿得破破爛爛,像個要飯的,背著一個筐,偷摸把菜刀拴房梁上就走了,至於他說的“六畜不寧”,若是在農村還好理解,可我們住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裏,哪有那麽多的六畜啊。


    賒刀人的事情隻算是一個插曲,那把菜刀也被我扔在屋裏,說實話,我一個麻衣派術士出身,並不太信讖語這一套,當然了,也許人家真有自己特殊的方法也說不定。


    關蕊在我這兒養病的期間,我和歐瑾璿成功合作了幾次生意,一次是為開發商打樁布置風水,還處理了一個凶宅,我真沒想過這玩意兒會這麽賺錢,開張兩次就賺了二十多萬。


    但比起呂道長要我賺一個億的小目標,依舊還是杯水車薪。


    那位躺在我被窩裏酣睡的小白蛇,早已不辭而別,當然,不管去哪裏都是她的自由。


    為了多賺錢,我還跑起“白活兒”,給劉館長在殯儀館兼職搞陰陽先生這一套,寫個“七單”、“殃榜”,或者幫人家化解煞氣,搞搞儀式。


    關蕊的身體一天天好轉起來,看得出,她長得眉清目秀,性格也是豪邁爽快之人,我記得非常清楚,她與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等我病好了,咱倆喝點!”


    而關鎮山讓我見識到什麽叫做“土豪”,各種各樣的營養品層出不窮,三四百年的野山參,在他這兒就像蘿卜幹似的給關蕊進補。


    短短十幾天的生活相對很平淡一些,我偶爾去接寶蛋做康複理療,每次都教訓他,可寶蛋總有他的道理,他說自己沒有朋友,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感覺還不錯。


    我罵他腦子有病,天天讓他媽媽擔心,到底為了啥?我亮出肱二頭肌給他看看,很認真告訴他,現在真想揍他的屁股。


    寶蛋直視著我的眼睛,淡定說:“看你身體不錯,好像又死不了了,所以等你做了我爸爸,我就告訴你原因。”


    我無奈道:“最近也不知道犯點啥,一會兒有人要當我爸爸,一會兒又有人要我當爸爸,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關係,難道就不能純潔點嗎?”


    寶蛋把臉一撇,“什麽時候考慮清楚可以隨時找我,我教你怎麽追我媽媽。”


    目送他進了康複室,我眼皮一跳跳的,雖說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對我沒用,可寶蛋那副拽的像二五八萬的鼻孔,我真一點沒看透,不知道他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一天天竟琢磨什麽。


    那天送寶蛋回去之後,我到閱微堂已經天黑了,剛進門就被關鎮山喊過去,以為他又想找我談談想當我爹的事兒,於是我快走幾步,關鎮山連忙說:“陳師父..有個事兒我想和你說說。”


    我無奈道:“老哥,我拿你當兄弟,你總要拿我當兒子,這事兒咱還是放一放,畢竟我還是個孩子啊。”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就結婚了。”關鎮山輕哼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問:“咱倆先不談這件事,你最近..有沒有..有沒有想不開?”


    “啥玩意兒想不開?”我又被關鎮山搞蒙了,“大哥,您說話別鬼鬼祟祟的,咱就不能大膽點嗎?”


    關鎮山深呼了口氣,繼續說:“看你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可是你閑著沒事兒,家裏衣櫃擺那麽多壽衣幹啥?”


    “壽衣?什麽壽衣?”我吃驚道。


    關鎮山拉著我去了衣櫥,當著我的麵打開,確實把我看傻了,原本掛衣服的位置,此時掛著各式各樣的壽衣,有的還是紙紮做的,花花綠綠,還有的綢子麵,淡灰色,小馬甲上還刺著五福捧壽的圖案。


    我趕緊把衣服拿出來,很多還都是新的,與關鎮山簡單接觸的幾天,他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他身為老獵人出身,有著超高的警覺性,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換了我所有的衣服。


    而關蕊就更不可能了,她身體剛剛恢複,下地超過十分鍾都會氣喘籲籲。


    我順著櫃子,上上下下仔細檢查,手指頭沾著一層白灰,當我聞了聞,竟然帶有著香火味兒。


    關鎮山又說:“陳正,這..這是咋回事?我最近一直住在這兒,東西絕對不是我放的,可好端端的櫃子裏怎麽突然多了壽衣。”


    聽他語氣十分愧疚,我安慰道:“老哥,事情與你無關,隻是有人施法換走了我的衣服,想不通這人到底要幹什麽?”


    把那些壽衣統統丟到垃圾箱裏,說白了,閱微堂有青龍鎮宅,邪鬼難入,好端端被人換了衣服,這事兒感覺挺不吉利的。


    所以我當天用降魔錢兒給自己卜了一卦,開了卦盤,先用六爻占卜一次,大凶。接著,我還用鐵板神數又占卜一次,又是大凶。但我還不死心,最後用小六壬吉凶法推測,很遺憾,卦卦皆是凶。


    學過易經,應該聽過“在天成象,在地成形”這句話,吉凶禍福天地之間早都會有所預兆。


    當我推測出卦象,今天又是道家禁忌的“六戌日”,與風水先生禁忌的“殺師日”的道理相同,在這一天,道家子弟皆不可妄動道法,也不準焚香祭拜,否則會折福折壽,損害修為。


    再加上三卦皆凶,我心裏已經做好決定,回屋以後電話關機,要麽呼呼大睡,要麽打坐修行,反正今天就算是地震了,我也絕對不會出門。


    由關鎮山負責幫我把門,我心裏也踏實,可等我第二天出關之後,聽他講起昨天的事情,就在我閉關不久,距離我們家門外不到三百米的路口,發生一起慘烈的車禍,司機因報複社會,竟以高速撞向人行道,現場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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