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之大令人心懼,轟然間,整座破廟被夷為平地。


    我吞了口唾沫,胡辛炎之前還威脅我不逃出來,現在那裏被炸沒了,就算不走也不行了。


    當即擦擦臉上的雨水,瞪著眼睛:“你不會算嗎?這...什麽東西?”


    “這是天威,我上哪兒算去?”舒陽塵深呼了口氣,繼續感慨,“你有所不知啊,白狼山腹地長年瘴氣彌漫,我也是頭一次進來,以前就聽說有陰兵把守,這次沒想到是真的,既然你也脫困了,咱們還是去幫五狄達摩。”


    聽著他的催促,我反問道:“金綃鼠是看守藏經閣的護法,莫非這裏有經書?”


    “這荒涼的地方,怎麽可能有經書啊。”舒陽塵還有幾分不信。


    我盯著他的眼睛,想知道這老東西有沒有騙我,轉念一想,我故意試探他,說:“你說的對,大師一人抵禦陰兵實在凶險,我們救人要緊,快,前麵帶路。”


    舒陽塵也不含糊,在前麵匆匆趕路,大概過了十分鍾,不遠處的一片密林上方繚繞著陰霧,依稀中還能聽到陣陣的喊殺聲。


    還不等繼續前行,舒陽塵停下來,一拍大腿,急忙道:“糟了,我的功德簿忘記在那間破廟,要是弄丟了,就沒辦法回鐵刹山了。”


    我心想,他是真拿我當二逼了嗎?


    這麽低級的借口,也不知道是怎麽想出來的。


    我催他快去快回,自己先去幫助五狄達摩。


    舒陽塵的神情充斥著“懊悔”與“自責”,最終急匆匆地趕回去。


    我也沒閑著,偷偷跟隨,折返到廢墟之時,就見舒陽塵竟在一棵老樹上拽一根繩子,金絲虎很快就被拽下來。


    也不知道他嘀嘀咕咕說了什麽,待解開繩索,金絲虎的眼睛似乎被剛剛的雷火灼瞎,身上也澆成的落湯貓,非常狼狽。


    舒陽塵領著它在廢墟中找來找去,翻開磚瓦、木板,底下還會跑出一些僥幸逃生的金綃鼠,此時他們見到金絲虎根本沒有什麽攻擊性,就好似大禍臨頭般,沒頭沒腦地往外竄,一副避之恐不及的神態。


    我躲在暗處,不知這舒陽塵到底在找什麽東西,此時已是後半夜了,風雨漸收,雷聲停歇,山裏麵到處都是泥漿,空曠的山穀除了他們兩個翻動石頭的聲音,四周再無半點聲響,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講真的,我特別惦記五狄達摩,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而舒陽塵反常的做法,同樣令我心頭感慨,正所謂“虎豹不堪騎,人心隔肚皮”,世上猛獸皆有尊嚴,不會被人騎跨,而人卻會有高低貴賤之分,彼此很難會有真話。


    過了不一會兒,金絲虎站在一處廢墟前“嗷嗷”嘶吼,沙啞的聲音回蕩在白狼山,就好像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情。


    可舒陽塵偏偏露出欣喜之色,他急匆匆趴在地上開始挖土,每挖一下,身體便矮上三分,沒多久他的衣服就滑落下來,眼看著舒陽塵化成一隻掉光了毛發的白老鼠,白花花的皮膚身形臃腫,而背部卻赫然有著一道金線。


    難怪他知道如何化解破廟的“鎖”,這老家夥在荒崗子村潛伏不知多少年,顯然就是為了今天。


    過了不一會兒,他清理出一片大概有半米左右的空地,這裏要比別的地方高出一尺左右,看起來很像一個石座。


    舒陽塵沿著石座鼓搗,背麵撬開一個窟窿,然後他伸出一隻爪子在底座下掏,累得他滿頭大汗,等掏出手,赫然是一個閃著黃錚錚的金像,我雖然距離稍遠一些,可依稀能看出金像貌似是一個大耗子。


    還不等舒陽塵拿穩了,隻見“嗖”的一下,窟窿裏閃出一道金光,速度奇快無比,奔著遠處就要逃。


    一旁的金絲虎也不知道是真瞎還是假瞎,金光出現之時,它竟緊隨其後,穿林上樹,毫不落下風,僅僅幾個呼吸之間,就將金光一把摁住。


    舒陽塵興奮地跳了起來,身上的肥肉隨著顫抖,若不是那尖尖的鼻子,感覺很像一口大肥豬,然後他又去窟窿裏掏寶貝,拽出一件袈裟披在身上,盤膝坐在那個凸起的石台上。


    原本如墨染的烏雲漸漸被青白色的天空取代,這時已經隱隱有了天亮的跡象。


    舒陽塵盤膝而坐,逐漸收斂著興奮的神色,學起和尚雙手合十,身上的袈裟在一瞬間收緊,將他肥嘟嘟的身體勒出好幾道褶子。


    其實舒陽塵現在明明是很痛苦的,可我在他的五官上竟看不出一點驚慌,反而那種興奮的眼神充斥著期待。


    袈裟越收越緊,舒陽塵身上的肥膘竟然被勒出鮮血,擠壓出油膩膩的脂肪摻雜的汙血,染得到處都是。


    舒陽塵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仿佛在期待著什麽,當他狼狽的身影前竟出現一座金燦燦的獅子時,還真把我嚇了一跳。


    且說這白狼山因為是風水寶地,神碑幻影壓製住遼河氣脈,使白狼山蟄伏至今。


    而山裏的破廟沒有佛像,隻有一座高台,看似古怪,可按照佛門說法,倒是很像“法台”,是專門供僧人講經說法,皈依的地方,在隋朝時期就已經初具規模。到了唐代,百丈懷海禪師製定禪院的規矩,規定了一個道場隻能有一個法堂和修行生活的設施,這裏不建佛殿。


    當時仿照皇家太極殿建立,堂內中間設立一座高台,台上有座,名為“獅子座”,專門為大德高僧講法所用,而且不設朱紅牆壁,不設山門(專門阻擋鬼道眾生),讓四方生靈皆可聞法。


    我躲在一旁仔細盤算,太歲神出世,白狼山的風水寶地,還有這處法堂,舒陽塵古怪的行為已經引起了我的猜忌。


    民間關於老鼠成精有個說法,叫“鼠咬天開”,是指天地間一切生靈,唯有老鼠能破天門,改天換運,包括十二生肖也是老鼠排行第一。


    所以我懷疑,他很有可能想改變自己的運勢。


    眼瞅著舒陽塵快被勒死的時候,一旁突然竄出個身影,此時天色正蒙蒙亮起,離得又不是特別遠,看到那是張毛茸茸的大臉盤,三隻眸子閃爍著寒芒。


    來者正是胡翠蓮,她見舒陽塵的做法特別氣憤,衝過去就要動手,結果那金絲虎從旁阻攔。


    金絲虎十分凶悍,身體冒著金光,之前獅子虛影竟與它相互重疊,逼得三眼狐狸幾次身陷絕境。


    眼看天色越來越亮,三眼狐狸情急之下,一張嘴吐出紅色珍珠,那珍珠足足有拳頭大小,剛落地就見“騰”的一下,冒出熊熊烈火,金絲虎躲閃不及,被烈火包圍,火焰灼它的皮毛,疼得它倒地打滾,痛苦哀嚎,身體逐漸化成一堆焦糊。


    三眼狐狸剛殺了金絲虎,身體虛弱,仍是拚盡全力撲過去,用力一推,將舒陽塵推下獅子座。


    霎時間,血水脂肪飛濺的到處都是,更詭異的是披在舒陽塵身上的袈裟,伴隨天色一點點亮起,詭異般化作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舒陽塵的上半身已經被人皮包裹,下半身卻還差了一些。


    隨著三眼狐狸把他推下去,再看舒陽塵,肥嘟嘟的老鼠早已成了一堆枯骨。


    等我也跟過去的時候,那胡翠蓮發了瘋似的要撕舒陽塵身上的皮,一邊哭嚎一邊動手,這時我手握柳木箭走過去,三眼狐狸猛地回頭,一臉怨毒道:“你們這群活該遭報應的王八蛋,打擾太歲神出世,你們一定會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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