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亞小聲說:“這是被下了針刺的後果,真慘,就算被救回來,這個人也徹底完蛋了。”


    我是從小學習華夏正統道家法術的,東南亞的邪術隻能說偶爾接觸過一兩次,他們神秘莫測的手段,就算是我與他們交手,也得謹慎小心。


    滿臉針眼的女人被抬到了屋內,我本想叫上阿正一起看看,結果,一回頭他竟然和一位當地“少女”聊得熱火朝天。


    由於門外的人比較多,實在是懶得管他,於是,我和蒂亞繞到隊伍的前端,站在窗戶旁向屋內看去,沒錯,正是那天在李家見過的降頭師。


    全身刺著密密麻麻的經咒紋身,皮包骨頭的身材邪氣森森,阿狄穿著淡黃色的長袍,滿臉皺紋讓人無法分辨出他具體的年齡。


    此時,阿狄讓助手點了一把很像艾蒿的降頭草,刺鼻的氣味甚至溢出房屋,他嘴裏邊念念叨叨著我聽不懂的咒語,然後把降頭草一遍又一遍地掠過女人的身體。


    滿臉密密麻麻針眼的女人受到刺激,近乎潰爛的皮膚向外流出黃膿,整個人好似發了羊癲風的患者,極其有頻率地開始上下震顫。


    這時,阿狄拿出一個人頭骨,輕輕撫摸著頭骨念咒,隨著語速不斷加快,很強的法力波動充斥在房間內,蒂亞驚訝說:“都說阿狄有一塊兒域耶,以前還從來沒看他出手過,這次要是成功了,阿狄以後的生意可就不用愁了。”


    “你是說那塊頭骨?”


    我有些疑惑,頭骨明明有很精純的法力,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卻十足的邪惡。


    蒂亞說:“那是用一位高僧的頭骨製作的,聽人說阿狄年輕的時候在寺院出家,偷偷盜走了活佛墓,把一位特別有名氣的高僧頭顱偷走,你可能不知道,在泰國降頭師那是違法的。”


    我微微一愣,既然違法怎麽還這麽囂張?法律禁止的都是對人有害的事情,像殺人、盜竊,但是降頭術違法,卻有種掩耳盜鈴的意思,告訴每個來這裏的人,降頭很邪門。


    原本還在痛苦掙紮的女人,隨著域耶的出現,而立刻變得平靜,見阿狄將手掌放在女人的麵孔上,念誦咒語,隨即,竟有一根黑色的長針自女人眼睛裏被拽出來。


    這隻是第一根針,阿狄咒法不停,又先後拽出九根一模一樣的漆黑色長針。


    待女人不再掙紮,阿狄的助手開一服藥,交給了旁邊那幾位男人,雙方交談了幾句話,人就這樣被抬了出去。


    蒂亞說:“阿狄解降的價格很貴,那位女人的地位看樣子不一般,居然可以讓阿狄動用域耶治療她。”


    我掃了一眼麵包車,“應該不至於吧,你見過哪個大人物坐五菱之光去看病的?”


    就在這時,阿狄忽然抬起頭,與我四目相對的一刹那,雙眼迸發出一道攝人心魄的紅光。


    我太陽穴莫名覺得微微發麻,但很快這種不適感就消失了,身旁蒂亞的視線變得有些渙散,我輕咳了一聲,將它喚醒過來。


    蒂亞臉色發青,深呼口氣,平複著剛剛驚恐的情緒。


    接著,阿狄對身邊的助手交談幾句,那個助手走出小屋,告訴門外排隊的男男女女明天再來。


    人群雖騷動,但在降頭師的地盤,還沒有人敢撒潑。


    助手走向我,意思是邀請我們幾個進去。


    阿正也收起之前的輕佻之色,老老實實和我一同被邀請進入小屋,阿狄的房間與我接觸的那位緬甸鬼王的不一樣,他所有的小鬼都擺的非常有規矩,像男大靈、女大靈、童鬼、嬰鬼都會歸類,就好像一個資深的強迫症患者。


    之前與阿狄隻是一麵之緣,大家沒有任何接觸,他的瞳孔很小,猙獰醜陋的麵孔掛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笑臉,可他的手臂卻依然沒有屍斑。


    難道不是他?


    懷揣著心裏的疑惑,我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能聽得懂我的話,那天在李誌家給阿柔下降頭是你?”


    阿狄沒有反駁,很平靜地點點頭。


    他用泰文叨叨說了一大堆。


    聽蒂亞翻譯,阿狄說他是收了錢的,有人要求他給李家下降頭。


    我拿出那張在阿柔皮包裏麵的人皮,遞給他,“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做的?”


    阿狄搖搖頭,他說人皮降不是他做的,他擅長靈降、和鬼降,人皮降與他的法術相互悖斥,所以無法相容。


    我心裏有些疑惑,莫非除了阿狄還有人要害李家嗎?


    阿狄很坦誠,他告訴我們,自己收錢辦事,至於我所說的人皮木偶,並不是他做的,很有可能是另外有人也想害李誌一家。


    於是我問阿狄,誰是他的委托人?


    阿狄卻反過來與我們要錢,他說委托人出六十萬泰銖,如果我們肯出三倍,他才會告訴我們那個人的樣子,如果出十倍的價格,他甚至可以反過來替我們一起殺掉雇主。


    我一直對降頭師沒有好感,尤其阿狄這種不講規矩的人,當然,倘若他講規矩,我們可能也沒有現在這麽順利。


    按照他自己承認,屍斑的專情降是他給阿柔下的,目的是奪取李家所有的財產。


    可那位人皮木偶的威脅卻不是他做的,按照我所了解的信息,是猛鬼城號稱是降頭師據點,有一個更大的boos覬覦李家財產。


    甚至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做好下手的準備,早早迷惑阿柔。


    阿正看了我一眼,很淡定道:“反正李誌付錢,你怕啥?給他十倍價格,讓那個幕後黑手知道社會險惡!”


    我當然沒有聽他的,買降頭師殺人,這在我們麻衣派屬於犯了戒律,假借他人之玄術,墮門派名聲,祖師爺知道一定會氣得下凡幹死我。


    為了盡快解決麻煩,我隻支付他三倍的價格,阿狄這才讓助手拿出一張照片。


    看到照片的一刻,我頗為驚訝,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李誌身邊最不起眼的管家!


    阿狄的助手還向我們介紹,他們在下降頭之前,已經保留了這位雇主的指甲和毛發,若是支付十倍酬勞,他保證可以現在施法幹掉他。


    我謝過了對方的“好意”,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離開阿狄的家之後,我打算盡快回去,雖然破掉專情降,可時間耽擱這麽久了,保不準還有別的意外發生。


    越發感覺這兩千萬果然是很難賺啊,時時刻刻都經曆著沒有硝煙的戰爭,就像阿正的朋友小黃毛,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有蒂亞這位當地向導,事情倒也順利,我們離開猛鬼城的時候正好貼近於中午12點,雇了一輛當地的麵包車拉我們去機場,結果車在穿過一條小路時,就聽到‘砰’的一聲,車子爆胎了。


    沒辦法隻好下了車檢查,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四個輪子同時爆的胎。


    司機罵罵咧咧抱怨著,他拿出手機,卻提示沒有信號,接著他與蒂亞交談了幾句,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跑了回去。


    就這樣,我們倆被丟在了荒郊野外,由於泰國屬於亞熱帶氣候,植被茂密,山野間大樹林立,我們雖然是在公路上,可卻猶如穿梭在樹林中。


    阿正抱怨說:“居然四個輪子同時爆胎,咱倆也夠點背的。”


    蒂亞語氣一沉,警惕道:“瑪德,這司機怎麽把咱們拉到這裏了!”


    我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待我問他怎麽了,蒂亞驚恐道:“你看那兒都不長草了嗎?這裏曾經是全村近萬人同時焚燒的現場,絕大多數病患還是活著的時候,就被丟進去燒死了,慘叫聲整整持續了七天七夜才停下,據說快兩百年過去了,周圍還是會經常發生邪門的事兒。”


    以職業的敏感性,我查了一下周圍的風水格局,還真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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