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要去,我也沒太攔著,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何況,風水玄術本來也沒什麽可保密的。


    月黑風高,祖祠四周雖說草木茂密,可連一隻飛蟲都不曾瞧見。


    讓他們在門口候著,沒多久,阿柔居然也來了,她那天顯得很激動,主動說:“大師,我被那妖鬼禍害了好長一段時間,今日你剝他鬼皮,讓他承受世間痛苦,若我不親眼所見,如何能消除我心頭之恨啊。”


    我一想她說的也有道理,黃袍鬼實在是太賤了,李家老祖害他性命,他禍害李家婦女,雖說是帶入夢中,可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難怪阿柔會特別生氣。


    我說:“如果想去的話,那剝鬼皮十分血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的血,求大師帶我進去觀看吧!”阿柔語氣激動,咬牙切齒,眼眶含淚。


    帶著剝鬼皮所需要的法器,我默許她跟著一起進入祖祠,其餘的人皆在外麵等候。


    踏入祠堂,隻見黃袍鬼倚靠在祠堂供桌,每一尊牌位上依然能看到李家曆代先祖的鬼影,黃袍鬼雖然沒有吸他們魂魄,但也罵不絕聲,足以見得他對李家的人可謂是恨之入骨。


    今日我的插手,算是了結了他們的因因果果。


    黃袍鬼見我來了,“撲通”一聲跪下,“大人啊,您可總算來了,都要想死小黃了,您看,咱們什麽時候立瘟神祠,我實在是厭惡我的樣子,隻盼望著能早日投胎轉世。”


    這時,他看向我身後的阿柔,臉色大喜,“是娘子要來送我最後一程嗎?黃某真的是很欣慰啊。”


    “呸!你個無恥之徒,我每晚都受你屈辱,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今日我來就是想見見陳師傅是如何懲罰你個老色批!”阿柔咬牙切齒道。


    黃袍鬼神色一黯,“唉,我願意剝鬼皮轉世為人,可都是為了你啊,不過,你不理解也不要緊,放心好了,從今往後我是你李家的守護神,等你死後,我們就團聚了。”


    阿柔頓時有些慌張,看向我追問該怎麽辦?


    我擺擺手:“不用聽他吹牛逼,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水,跟他有什麽關係。”


    打斷了黃袍鬼企圖種下因果的做法,他雖然有些不滿,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接著,我擺下法壇,書寫三道靈符,分別“啟天”“承地”“敕封”,能上啟蒼穹,下承地運,敕封瘟神之位。五瘟神像還在門外,所以,我必須將黃袍鬼剝皮,因為他身上的皮是一生所有孽債,剝下鬼皮,便等於超脫鬼道。


    我身為北鬥轉世,身有龍骨,言出既法隨。


    將一個桃木人擺在桌前,焚香告示蒼天,三道靈符燃燒後。


    黃袍鬼緩緩跪下,他四周繚繞起了淡淡的火焰。


    我沉聲道:“狐仙絕,疫鬼生,陰曹地府救蒼生,弟子陳正,麻衣派掌門人,受陰曹地府鬼帥之職,得閻王批準,立下瘟神祠堂,剝他一身鬼皮,依附於神像之內,承受凡人供養,直至洗清業障,功德圓滿方可得道成仙!”


    語言是世上最厲害的法器,無論何種符咒,最後都需要相同的咒語匹配。


    一些詛咒、自嘲的話,往往都會變成現實。


    陰風乍起,他身體四周的鬼火灼燒著他的身體。


    黃袍鬼痛苦哀嚎,滔天煞氣直衝雲霄,形成陰霧彌漫,他本是疫鬼,所散發的陰霧會使人大病一場。


    可如果我不製止,一旦黃袍鬼受到刺激,豁出去行走世間,造成的危害會成倍增長。


    我咬破手指,指著桃木人,大喊一聲:“封鬼入靈,敕!”


    早已痛苦的黃袍鬼急不可待,瘋狂地鑽入到桃木人裏,清晰可見的木紋理竟一點點消散,變得好像正常人的皮膚一般細膩。


    阿柔早已被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歎了口氣,隨手將刻刀給了阿柔,“如果你想親自去做,也算是了結你們之間的因果孽債,用這把刀剝下一層皮,剩下的木頭人可以為瘟神裝藏[zang]。”


    裝藏是指給神龕裝經,因為無論仙佛神像,裏麵都是空的,底座下會都有個窟窿,專門用來裝經文所用,沒有經文的神像,隻是普通的泥巴,或者被魑魅魍魎寄居,毫無神性,也不會凝聚風水鎮宅。


    我讓李家的人在瘟神像的肚子裏裝好度人經,以及那個剝掉皮的木頭人。


    說完這句話我便離開了祠堂,若是阿柔自己動手行刑,每一刀刻下去,她的腦海會出現黃袍鬼痛苦的樣子,若是心不狠毒,或者沒有深仇大恨,恐怕難以下手。


    簡短的儀式結束了,我撤了法壇,出了門,我又讓李誌把祠堂的牌位改成了‘瘟神祠’,閉上眼耳邊傳來黃袍鬼一陣陣哀嚎聲,讓我情不自禁感慨道:“夠狠!”


    “什麽意思?說清楚啊。”阿正纏著追問。


    “跟你沒啥關係,走,回去睡覺,明天出發猛鬼城。”


    多餘的話我也沒說,祠堂內阿柔的所作所為已經證明如此,黃袍鬼可能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惹了一個狠女人。


    回去以後我給李誌畫了張圖紙,折騰到半夜才躺下休息,第二天一早,看到阿正居然堵在門口,他一見我,表情激動地說:“大師,你能不能收我做徒弟,我也想學道法,從此以後拒絕中間商賺差價,自己接任務自己賺錢!”


    我搖搖頭,直接拒絕道:“你還是安心做你的中介吧,學習術法一看命格,二看緣分,何況學了術法之後,權錢命要失去其一,你放得下嗎?還是等解決猛鬼城,我助你擺脫金錢限製。”


    阿正雖然苦惱一些,但這人勝在比較務實,一聽說不能賺錢,立刻擺手不學了。


    下了二樓,正好看到李誌在與阿柔聊天,經過昨夜的事情,李家待我如貴客,還親自要派司機送我們去猛鬼城。


    人多了去不方便,我告訴李誌,若降頭師那邊需要錢來解決麻煩,一定不要吝嗇,否則我走之後,他必死無疑。


    原本計劃開車去,由於去猛鬼城之前必須先到佛寺祈福,才能避免惡鬼纏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倒是沒什麽事兒,阿正和蒂亞不一樣,他們需要事前去廟裏祈福,也就隻好改乘飛機,這樣也能節省一部分的時間。


    在李誌千恩萬謝中,送我們三個去機場,先去距離最近的萬象。


    炎熱的夏天,下了飛機我們幾個改坐三輪車,之後又上了一輛五菱麵包車,帶我去目的地。


    司機也是一位華人,公路也不是特別好走,搖搖晃晃,播放著泰國流行音樂,我問司機,關於猛鬼村的事情。


    司機很健談,他故意問我們是不是害怕了?


    阿正笑著說,怕就不去玩了,就喜歡刺激的,等會兒去廟裏祈福,然後去猛鬼城,又接著問司機,現在是旅遊旺季,怎麽看起來人那麽少?


    司機說:“我也不怕打擊你們,那地方沒啥意思,都說有鬼,可有幾個人見過啊?所以說,就是追個恐怖之旅的氣氛湊湊熱鬧,看咱們都聊得不錯,到了那兒啊,撞鬼也不用害怕,很多都是人假扮的。”


    聽著司機頻頻暴露內幕,他說當地人為了營造恐怖氣氛,很多時候會找人夜裏假扮鬼,再或者利用一些特殊手段迷惑老百姓,使人感覺害怕,最終名聲傳了出去,也帶動當地經濟發展。


    此法與當年‘長白山水怪’的謠言是一個道理,都是旅遊局的科長帶一個科員,搞了個木頭雕刻成怪獸,騙了全世界的人。


    一個多小時,我們到了黎府,司機領著我們下榻了一間四星級的酒店。


    我問蒂亞和阿正,如何聯係“達蒙”的降頭師?


    阿正嚴肅說:“我已經打了電話,明天上午咱們去廟裏祈福以後,應該會有人與我聯係,不過,話得提前告訴你們,和降頭師打交道,不要吃、不要碰,不要拿。”


    之時,那位作為猛鬼城導遊的蒂亞忽然神色認真,叮囑道:“你們已經到達黎府,這裏的夜晚是惡鬼的天下,而且我們住的酒店不幹淨,提醒你們,晚上不要接電話,也不不要隨便開門,我從小在這邊長大,相信我,不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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