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五個人頭骨擺成花朵的模樣,塔頂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此時那骷髏七竅竟同時吸取淡淡的灰霧。


    我有些意外,道家的確有利用人頭骨祭煉五鬼的方法,但也不是這麽搞的。


    何況,帽子有綠色的,而綠色的人頭我還是第一次瞧見。


    心裏著實大驚,怪不得海蜃會吸取活人精氣神,原來最終是匯聚到了這裏!


    我定了定神,既然撞見此等邪物,若不破掉他,我們恐怕也難以逃離此處。


    鎮惡塔年久失修,好多磚塊都已經鬆動,見此,我想到摳板磚這種最直接的方法。


    拽出一個,剛準備丟過去,身後忽然傳來老張的聲音。


    “東家,你在幹什麽?”我轉身一看,老張自己來的,他看到人頭骨也挺詫異的,又說:“這是...?”


    “不管是啥,肯定不是好東西。”


    我掂量著磚頭,最近幾場硬仗下來,感覺搬磚非常趁手,既能遠攻又能近戰,就地取材還特別方便。


    老張點點頭,又說:“東家,我來是告訴你外麵的猴子撤了。”


    我還覺得挺不可思議:“好端端怎麽撤了?”


    “我也不清楚,小鄧趴在門縫向外看了一眼,就見那些猴子不知怎麽就逃了。還有啊,你想,咱們到鎮惡塔以後,沒見過一坨猴子粑粑,說明,平時善行寺的猴子不進塔裏,野獸對於危險的判斷比咱們要準確,要我看,還是別亂動,趁早走吧。”


    老張一番詳細解說,我倒是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鎮惡塔以“惡”為名,或許就是為了鎮壓這五個骷髏。


    看了一眼身後的五個骷髏,對於未知的事情,我的確有些猶豫了,畢竟,幻象解除了,隻要我們回去修好漁船,就能繼續上路。


    至於惠子和櫻子兩姐妹,願意幹啥幹啥去。


    瑪德,我還從未被活人這麽坑過!


    就在這時,老張又說:“對了東家,我看見你之前拿出一個珍珠,那東西我好像在哪聽過。”


    “你是說這個?”


    我把拳頭大小的珍珠拿出來,講真的,我真沒發現這玩意兒有哪特殊的。


    老張連連點頭,“沒錯,這叫蜃珠,我以前聽老師傅講過,海蜃吞吐幻霧,全靠著這個珠子,隻要把它放在死者嘴巴裏含著,能讓屍體不腐,靈魂不散!”


    這玩意兒怎麽聽起來與鎖蛟井極樂棺材很像呢。


    照此看來,古人為了成仙,真是煞費苦心啊。


    老張說:“東家..您能把它給我看看嗎?”


    我覺得這東西倒也沒什麽,剛準備遞給老張,“對了老張,你以前是幹啥的?知道的東西還挺多啊。”


    老張尷尬一笑:“在外麵跑的地方多了,知道的東西也就多,東家,借我瞧瞧?”


    他伸出手,我還是留了個心眼,繼續問:“對了老張,你之前說給孩子攢錢上大學,錢夠了嗎?”


    “哦?”他一愣神,“那個..唉,還差點,估計今年年底就能把錢賺夠了。”


    我深吸了口氣,臉上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


    老張是個老光棍,上船之前我根本沒有問過他。


    他又向我伸出手,催促幾聲:“東家,我就瞧一眼,勞駕勞駕。”


    我微微一笑,把蜃珠遞過去,當老張剛接到手中,欣喜的表情都恨不得把後槽牙咧開。


    可我仔細發覺他的手是硬邦邦的,皮膚毫無任何彈性,就好像沾著什麽東西,黏黏的。


    他詫異道:“東家,鬆手啊,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沒什麽,我想給你看個與它一樣的寶貝。


    “這不就是寶貝嗎?”他神情疑惑道。


    這時,我用力一拽,感覺老張比平時輕多了,甚至都不如一個弱不禁風的大姑娘,一下子就把他帶倒。


    趁此機會,我踩著他的後背,對付這種小角色,用金光咒都是對我的侮辱。


    一腳踢他後腦勺,老張捂著頭說:“東家,快停下東家,你打我幹什麽?快快停下啊。”


    “說,你特麽到底是誰?”


    我跪在他的背部,撿起旁邊的板磚,“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不說我可打了。”


    “我是老張啊。”


    “你全名叫啥!”


    “張..張..。”


    聽他一結巴,我也就無所顧忌了,板磚掄圓了“咣咣”兩下,後腦勺砸癟了都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一磚破萬法,瞧著消失掉的障眼法,怪不得身體這麽輕,原來它正是海蜃身邊橫臥的那些幹屍。


    我把它翻過來之後,幹屍腹部緩緩鼓起一個大包,它順著腹部向上爬,到了喉嚨的位置竟鑽出了一隻灰色的老鼠!


    當它準備逃時,被我一腳踩在尾巴上,掂量著板磚,我說:“自己招,還是我拍死你!”


    “大俠饒命啊,吾乃普陀山聽過半部般若經通靈智的出道仙兒,求大俠念在修行不易,饒鼠輩一命。”


    怪不得它能操縱幹屍,幻化成老張的模樣。


    我們在塔裏交談都被它給聽見了,於是,幻化老張的模樣,過來欺騙我。


    出道仙與出馬仙完全不一樣,出道,指的是脫離自己的道,比如人脫離了人道,動物脫離畜生道。


    佛法說眾生平等,也依然分三善道和三惡道。


    佛道、人道、阿修羅道皆屬三善道,餘下地獄道、畜生、餓鬼道屬於三惡道。


    相反道家講五道輪回,沒有阿修羅道,並且仙道貴生,修行者隻有一個長生不死,不墮輪回的目標。


    兩派皆有出道仙的說法,畜生脫離畜生道,跨入人道,會擁有像人一樣的思維。


    至於人脫離人道,叫遺蛻,意思是成仙了。


    後者,大家千百年來都是隻聽過,沒聽說誰見過。


    我當即表態,隻要老老實實,我問什麽,它說什麽,今天這事兒是可以算了的。


    我指了指身後五個骷髏,說:“這是什麽?”


    “晝行夜叉,三惡之一,被蓮花寶座鎮壓。”


    “海蜃?”


    “幻海妖蜃,也是三惡之一,用琉璃寶珠鎮壓。”


    “還有一個不會是你吧?”我盯著眼前老鼠,它長得特別肥,不具備很凶殘的氣質。


    它說:“我哪有這個本事啊,三惡還有一個是羅刹鬼,被塔基壓在下麵,不得翻身。”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叫“鎮惡塔”,原來是為了鎮壓三惡所用。


    貪嗔癡代表三毒,塔內的妖怪又是三惡。


    聽一隻肥老鼠給我講,小島當年的確存在,可由於島上的民眾漸漸被世俗繁華所誘導,性格逐漸惡劣,當起海盜,專門做殺人劫貨的買賣。


    因為人性惡毒,死在島的冤魂不斷增加,竟招來三惡。


    晝行夜叉,幻海妖蜃,以及羅刹鬼。


    代表三惡的魔物皆以人的劣性為食物,久而久之,吸幹這裏的人精氣神。


    直到有一位坐船經過的僧人,見此地屍骸遍野,便差人建造了這座寶塔,又設下善行寺。


    而肥老鼠說它是跟著船隻一同渡海,被迫淪落到此。


    我之前拍死的趙寶田,他拜過羅刹鬼,留在此處專門害人,隻為了能將塔推倒,救出羅刹鬼。


    我指了指五個綠骷髏,又說:“我拿搬磚拍死它們,會怎麽樣?”


    它說:“這我不清楚,但晝行夜叉這些年吸取了很多人的精氣神,已經有肉白骨的跡象,我之前隻想要琉璃寶珠,不想節外生枝。”


    我點點頭,它要是這麽說,我心裏有數了。


    我掂量掂量琉璃寶珠,說:“這東西,我沒啥用,你想要我可以送你!但是,你得幫我個忙,找尋那兩個姑娘跑哪去了!”


    肥老鼠忙說:“大俠,在您來之前,的確有兩位女孩經過,我看她們偷偷去了塔基地窖,那裏鬼氣森森的,我隻是尋常小妖,膽兒小,沒敢跟著...。”


    我低著頭沉思,惠子跪拜鬼霧,讓霧氣消散,風浪停歇。


    包括後來的鬼行舟,都是與她有關。


    媽了個錘子的,原來她們倆是為了三惡之一的餓鬼羅刹來的!


    肥老鼠戰戰兢兢,眼珠子始終盯著琉璃寶珠。


    我回頭看了一眼五個人頭,既然是三惡,那就由我這個三善給他滅了!


    於是乎,我掂量掂量板磚,猛地丟過去,七八米的距離,我打出保齡球的既視感,“咣當”一聲脆響,完美的全壘打,五個人頭同時落在地上。


    當時就見塔內的蓮花緩緩枯萎,五個散落各處的人頭發出“哢哢”咬牙的聲音。


    忽然卷起的旋風,人頭在塔內亂飛。


    肥老鼠嚇得抱住頭大喊道:“你娘個乖乖的,我一介鼠輩,今兒可真要被你害死了!”


    我擋在樓梯口,活動了一下拳腳。


    待人頭飛過來之時,我手掐金光咒,嗬斥道:“今天老子打的就是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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