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地方腳下都是大塊兒的石板,街道幹淨整潔,那種感覺就好像到了旅遊景點。


    劉小二想要回去,掉頭的時候卻傻眼了,他癱坐在地上,崩潰道:“這他娘的跟來時候怎麽不一樣了!”


    沒錯,一座孤島變成了鬧市,身後的荒野小路不見了。


    一眼望去,毫無邊際,我們根本不知道究竟身處何方。


    耳邊回蕩的鬧市聲音非常清晰,聽起來就好像真的身處在集市那般。


    我的江湖經驗尚淺,對於鬼市隻是聽過卻從未見過。


    當初這一詞是來自京城,那地方多數都是交易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午夜子時開市,酉時歇市,傳說經常會撞見邪乎事兒。


    據說去鬼市不能說“去”,也不能說“逛”,得說“趟鬼市”。


    意思是水深水淺,水急水緩自己趟著試試。


    但這個大海古島,怎麽還成了鬼市?


    蒲鬆齡老先生寫的聊齋誌異,故事裏的人物是在酒樓眺望,於是看到了海市蜃樓般的場景。


    過去人以為海市蜃樓是神秘自然,現在科學發達,早就解釋清楚了。


    難道我們幾個坐船漂進了海市蜃樓?


    心裏特別沒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耳邊叫魂的聲音,喊得我心裏癢癢難受。


    當前,也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如今是白天,雖然天色陰了下來,畢竟還是有著陽氣。


    一旦天黑,這些孤魂野鬼肯定會出來搗亂。


    我嚴肅道:“你們幾個緊跟著我,不管看到什麽也不要多嘴,也許大家還有一線生機。”


    三個人紛紛點頭,嘴裏依然罵著惠子和美子。


    我小心翼翼走在前麵,耳邊喧鬧聲吵得我心煩意亂,最可怕的是溫度驟然降低,大家身體都有點吃不消。


    這時,小鄧滿眼驚恐,指著前麵說:“有..有人!”


    老張、劉小二倆人也不停搓眼睛,三個人眼珠子變得通紅,順著眼角流出黃水,不一會兒,同時驚恐道:“哎呀我去,真尼瑪站著人啊!”


    我沒有多說什麽,作為道師,心裏很清楚,他們恰恰證明自身陽火微弱,命不久矣。


    於是,我悄然掐訣觀神術,睜大眼睛一瞧。


    隻見眼前這個女人是短發,戴著眼鏡,皮膚很白,目光有些呆滯。


    經曆過這般詭異的事情,突然出現個女人攔路,雖然也覺得邪門,可現在的確是白天。


    又是一個大活人就這麽站在麵前,第一反應肯定認為是人。


    畢竟,我們能飄到這兒,別人應該也可以。


    小鄧主動說:“姑娘,這裏是哪啊?你們也是迷路到這兒的嗎?”


    女子嚶嚶抽泣道:“你說我怎麽這麽命苦啊,三歲死了爹,五歲死了娘,十四歲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山西,跟著男朋友來國外打工,又被男人騙去賣,不聽話男人就打我..。”


    女人越說聲音越激動,突然上前一步,幾乎快與我臉對臉挨在一起。


    此時離得很近,我發現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女子哭得特別淒慘說:“小兄弟,你說我可不可憐。”


    小鄧的眼神渙散,似乎有了一絲觸動,他突然感慨道:“這尼瑪是男人越渣女人越愛,我這麽踏實的一個好男人,被老婆戴了綠帽子,現在還要賺錢撫養孩子,唉,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不單單是我,連眼前攔路的女鬼也懵了。


    女鬼說:“小兄弟...是我,你看我可不可憐啊?”


    小鄧坐在地上哭著說:你可憐?你可憐個雞毛啊,我三歲沒爹,四歲沒娘,跟我奶奶長大,全村的孩子都欺負我,瑪德,我好不容易出去打工,找個女朋友,還被她騙光了所有錢,更讓我傷心的是,我兒子不他媽是我親生的啊!”


    聽到小鄧的話,我鬆了口氣,若他答應一句,“看你真可憐”小鄧的命也就完了,就算是今天沒事兒,不出三天,準會橫死。


    女人很有可能是死在小島上的孤魂野鬼,終於看見活人,想要我們給她還債。


    “孽債”分為兩種果報,一種是前世報,一種是現世報。


    前世報,是指生前的果報沒有還清,下輩子會遭受業障纏身,壽命還很短。


    現世報,指的是今生做孽今生償還,有的還會報應在子女身上,小兒命不長,兒孫不孝順,都是現世報。


    眼前這個女人是突然橫死,身上有許多的孽債沒有還清,死後被困在小島上,無法下地獄,更沒辦法轉世。


    如果有人可憐她,願意替她償還罪孽,鬼魂就會害對方的命,自己得以解脫。


    總之,遇到古怪的人問你是否可憐,你若是同情他,那麽就壞事了,這些孽債就得你替她還了。


    但女鬼可能萬萬想不到,冤死鬼遇上屈死鬼,一個喊冤,一個叫屈,各說各的理,一個勁兒在比慘。


    女鬼也急了:“我慘我慘,我最慘,我被你們賤男人禍害。”


    小鄧像是被刺激到了神經,氣憤道:“女人有身子,男人沒有啊?你失身了,老子不僅失身,還賠感情,又幫人家養孩子,這叫折磨,活不起,死不起..我慘啊!”


    女鬼特別激動,雙手把盒子扔了,自己抱著腦袋,惡狠狠道:“我慘,我連頭都沒有了!”


    說完,當著我們的麵兒,“嘎嘣”用力一擰,腦袋居然被她拆了下來,端在手裏,那張披頭散發的慘白的臉居然還在開口說話,陰森森道:“你看我慘不慘啊?”


    “臥槽,我慘你娘個貝貝!”小鄧被嚇得蹦起來,連鞋都掉了,他下意識撿鞋砸過去,陰差陽錯打掉了女鬼的腦袋。


    千鈞一發之際,我也不敢怠慢,手掐道指追上前,默念雷咒,揮手將橫死鬼打散。


    小鄧他們幾個都坐在地上,臉被嚇得煞白,大口喘著粗氣,小鄧說:“這娘們..這娘們是鬼啊!”


    我豎起大拇指:“佩服,一個冤死的厲鬼都沒有你慘。”


    小鄧擦擦眼淚,仰天長歎:“一言難盡啊,船員的苦你體會不到,能找一個好老婆都祖墳冒青煙了。”


    老張和劉小二安慰他幾句,經過剛剛的插曲,三個人的陽火已經極其微弱。


    隱隱約約也能看到一些人影,這裏十分喧鬧,我們硬著頭皮向寶塔走,眼前所有古怪場景,都是自寶塔出現以後才有的。


    走著走著,街道上莫名浮現一個個紅燈籠,燈籠沒有燭火,卻紅彤彤的非常好看。


    在燈籠下,有許多男女老少的人影飄忽而過。


    我粗略地看了下這裏至少得有近百人的規模。


    路邊有的老婦人擺著攤,偶爾見到孩童們玩鬧的身影。


    沒過多久,又出現一位女子攔路。


    她披頭散發,遮擋住了整張臉,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真容。


    她穿著一條長長的白色連衣裙,手裏拿著一張相片。


    表情猙獰地說,語氣陰森地說:“我挖你的心,吃你的肝,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三個人被嚇得抱在一起,小鄧看向我說:“大哥,這回還用比慘嗎?”


    我平靜道:“跟我走,不用看她。”


    三個人頓時把頭恨不得埋在褲襠裏,就當裝作沒看見時,那女子竟然攔住了我們的必經之路。


    她語氣冰冷地說:“你評評理,我長得好看嗎?”


    女子緩緩抬頭,這才發現她雙眼血紅,麵如白灰,一尺多長在胸口打晃。


    小鄧被嚇得哇哇哭,老張念起了阿彌陀佛,劉小二更是尿了褲子。


    三個難兄難弟抱在一起,喊著好怕怕。


    我說:“怕個錘子。”


    立刻擋住他們幾個,麵對女鬼毫不退縮,雙手放在褲腰帶上,嘲諷笑道:“你好看?那我給你找一個更好看的瞧瞧!”


    說完我就開始脫褲子,把外褲一脫,褲衩向下一拉,作勢就要尿尿。


    女鬼一見,突然特別嫌棄,向後退了幾步,掩麵匆匆消失不見,空中隻回蕩著女鬼氣憤的聲音,“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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