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著少許的沉默。


    我背負雙手,不卑不亢。


    身為一派掌門,既然談事情,那就不僅僅代表自己。


    更代表祖師爺的臉麵,見到多大的妖怪也不能自認晚輩。


    獨眼老道問:“你與憋寶人是一夥兒的?”


    我搖搖頭:“隻是有事想求他們幫忙而已,至於彌補風水穴眼,我也是真心想要幫助百姓免遭劫難。”


    “好,答應你。”常太奶當即道。


    接著,他吩咐身邊的小廝,不一會兒,被帶來一位年紀輕輕的少年。


    少年臉色煞白,嘴唇發紫,站在那兒的時候,就像個腦血栓患者,身體止不住的開始哆嗦。


    常太奶繼續道:“我給他下了毒,若你能助我解決風水之禍,這個人我可以送給你。”


    “石乳、仙衣還有這個人,缺一不可。”我認真道。


    常太奶雖然不舍,但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一點不怕他反悔,和畜生打交道非常輕鬆,不需要白紙黑字的合同,更不需扯皮打官司。


    隻要答應你,那就一定會照做。


    冥冥之中的因果天道,要比一紙文約得約束力還要強大。


    約定第二日上午開始放觀音像,事情比較緊急,常太奶和望月蟾蜍沒有辦法幫忙,這一切都要靠我去找村民。


    離開後山荒村,我先是找到李寡婦的孤墳,把他屍骨用衣服包裹起來帶回去。


    回到劉麗家天色已經快亮了,奇怪的是,美子竟然不知去向。


    當我問起陳懷珺,她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我一直覺得這娘們不是好人。


    身為東瀛黑龍會成員的孫女,九菊一派的高層,東瀛神宮代表。


    毫不誇張的說,我出事兒她都不能出事兒。


    屍骨被我包好,把事情告知劉麗。


    劉麗為難道:“李俏人特別好,楊三去世以後,公公婆婆有三個兒女,老太太身體不能自理,全仰仗李姐端屎端尿卻不見有一個兒女來照顧,誰知好人沒好報啊,楊三他爹不是個人,李姐在家洗澡,楊三他爹竟然衝進去想要圖謀不軌,還說什麽要代兒娶媳,幸虧李姐一直藏著剪刀,才沒被老流氓給霍霍。”


    “誰也沒想到老流氓竟然不是個東西,喝完酒出去和左鄰右舍聊天,還說李姐胸口長了一顆胎記,繪聲繪色編造不要臉下流的事情,村民都罵李姐不正經,不管她怎麽解釋,大家都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李姐想不開,就在楊三的墳前上吊自殺了。”


    “後來,楊老頭是根本不管媳婦,自己上城裏玩,又把老太太扔在家裏活活餓死,你說這樣的人,怎麽還活著啊!”


    我說完以後,我也挺氣憤的。


    那李俏麵慈心善,成了厲鬼都不害人。


    楊老三的骨灰在家裏,不經老楊頭又不行。


    陳懷珺氣急道:“我真是受不了了,陳正,你不是說學了本事幫助人嗎?這樣人家怎麽辦?殺不殺?”


    “殺人犯法啊。”我無奈道。


    陳懷珺給我比劃一下:“紮小人啊,你不最擅長這個嗎?”


    我搖頭沒有答應,楊三的鬼魂我見過,怨氣滔滔,如果不是有李俏在一旁製止,肯定會發生駭人聽聞的事情。


    在劉麗的帶領下,我們登門楊家。


    敲開門,楊老頭說是老頭,可看起來並不是很老,五十多歲的年紀,一臉橫肉。


    當我表明來意時候,楊老頭目光灼灼盯著陳懷珺的胸看。


    陳懷珺罵了一句“流氓”躲在我身後,對方說:“滾滾,我兒子的骨灰幹嘛給你們?”


    我說:“夫妻合葬,免得成為孤魂野鬼啊。”


    對方語氣不善:“啊呸,這世上壓根兒就沒有鬼,趕緊滾,別在我家搗亂。”


    我以麻衣相術上下打量著他的麵相,眼睛凸露,神態狠戾,眉毛稀少有淡黃色,這是純粹的克子麵相。


    而且,他人中發黑,兩側有豎紋。


    不僅克子,克妻,更是晚年疾苦的麵相。


    他招風耳,手指粗大,轉過頭的一瞬間耳後見腮,這樣的人殺氣重,不講倫理道德,一定要敬而遠之。


    我說:“你以前是屠夫?”


    “知道就好,在特麽胡言亂語,老子砍死你!”


    大門重重的關閉。


    劉麗攤開手無奈道:“你也看見了,老楊頭就是村裏的混不吝,誰的話也不好使啊。”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讓劉麗等人幫忙,找一個雞籠子,以及五穀雜糧。


    我說的五穀不是常見大米、小米這些。


    而是指粳米、小豆、麥子、大豆、黃黍。


    這五類雜糧被稱作五穀,生於大地,入人五髒六腑,化作穢歸於大地,暗合六道輪回之道,是能夠用來布置風水所用。


    剩下的東西,像河邊的柳樹枝都比較容易找到。


    屠夫身上有煞,能夠震懾鬼神。


    不是說每個屠夫一定會遭報應。


    道家認為,天生萬物皆有用,盛極而衰是自然之道。


    人餓了,需要吃肉補充營養。


    某一種動物多了,會危害自然生態環境,也是需要殺掉的。


    但古時候的屠夫有很多講究,包括現在農村屠夫殺豬都是一刀斃命,因為第一刀屠夫代表老天爺殺豬,是天意。


    若第二刀紮進去,豬臨死前會詛咒屠夫。


    除此之外,還有亥日不殺,以及三殺、六衝這些黃曆上寫的日子都不準殺等等。


    我看那楊老頭臉色凶狠,又是殺豬的出身,活到這個年月克死妻兒偏偏自己沒事兒,家中一定有凶神。


    將雞籠子用木棍撐起,就像農村小孩用來抓麻雀似的,遠遠的用一根兒繩拴著,底下放著一些香灰。


    施法前,楊老頭家的門口被我撒上一層白灰。


    做完這一切,我解開褲子在老楊頭家門口吉位撒泡尿。


    然後,他用五穀打他家的大門。


    此法叫“五穀打神”,目的是要破掉煞氣。


    我這邊劈裏啪啦著打著,沒多久,大門被打開,老楊頭瞪著眼睛,手裏拎著一把屠刀,臉上身上密密麻麻的紅點。


    “王八蛋,是你自己找死!”老楊頭用刀指著我。


    這一幕可把劉麗嚇壞了,她打算去叫人的時候,我手裏有著柳樹條掄起來,對著他的臉狠抽了一下。


    緊接著,又以相門打鬼法破他的命門。


    老楊頭身體不停的顫抖,我鎮邪劍順勢抽在他的臉上。


    一些列的動作行雲流水,他被我打蒙了,突然喉結翻動,吐了一大口的汙血,整個人像泄了氣似的快速衰老。


    我說:“快快,你們向後退!”


    我急切大喊,陳懷珺與劉麗躲在我的身後。


    忽然,楊家的大門刮起一陣陰風,竟將地麵白灰吹散,沙塵散去,隻見我一隻堪比小馬駒大小的蠍子出現。


    更可怕的是蠍子的尾鉤勾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可把我們三個嚇得夠嗆,連我也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心裏暗道不好,大喊道:“快,分頭跑!”


    蠍子竄出門以後,不管劉麗和陳懷珺,直奔著我追來。


    我隻覺得身後呼呼生風,被蠍子逼出了潛能。


    本以為楊家有個煞神,結果是妖怪啊!


    此時哪還敢耽擱呀,如果被這畜生給追上了,必死無疑。


    眼看要追上我的時候,蠍子被雞籠子擋了一下,帶給我逃命的時間。


    我心裏一陣苦笑,趁這機會回頭一瞧,嚇的我菊花一緊,蠍子竟距離我不到兩三米遠。


    就它那黑黝黝的尾鉤,別說真蜇上,就是碰了一下,今天也難以活命。


    為了逃命,我順著山坡往下滾。


    奇怪的是,原本晴空萬裏天空發生驟變,轉眼就已經是灰蒙蒙的。


    黑風呼嘯,雲朵壓下。


    似乎要下雨了!


    很不幸,我被一棵樹攔住。


    心裏真的已經絕望,我不懂武道,金剛骨前些日子受損,在蠍子的麵前,我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眨眼間它追來了,巨大尾鉤像一把利箭順勢蜇下。


    我閉上眼等死,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天雷震顫,再度睜眼,那隻蠍子竟已被天雷誅滅,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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