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術訓練場,地上擺放著數不清的酒瓶。


    加拉赫提著一個酒瓶,站在伊文旁邊,正在指導他進行呼吸的訓練。


    雖然加拉赫昨晚醉的很厲害,但是說的話他都記得。


    “呼吸不僅僅是呼氣吐氣那麽簡單,在呼吸的時候,五感也要配合著進行調整,盡量提升到最敏銳的程度,然後是精神,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鬆,要保持活躍,但也不能太活躍。氣息,五感以及精神,三個層麵出現一種共振般的協調感,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每個弓箭手的呼吸都不一樣,我沒辦法將自己的呼吸方式告訴你,隻能協助你慢慢尋找。這個過程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會很漫長,完全看運氣,隻要找到了屬於你的呼吸,之後你的箭術會進步神速。”


    “現在讓你的呼吸趨於平穩。”


    伊文維持著張弓姿勢,調整自己的呼吸,保持相同速率。他其實對加拉赫所說的呼吸沒有明確的概念。呼吸和五感倒還好說,關於精神的描述也太抽象了。還有三個層麵的什麽共振,什麽協調感,一頭霧水。


    他隻能按照加拉赫說的,先盡量去做。


    “現在,你在思考什麽?”加拉赫問道。


    “什麽都沒想。”伊文如實答道。


    “你的眼睛在看什麽?”


    “在看遠方的箭靶。”


    “聽到哪些聲音?”


    “我的呼吸聲。”


    “還有呢?”加拉赫在這時,突然將手中的酒瓶丟了出去。


    伊文眼睛追尋著酒瓶的移動,調整手中的弓箭,刷的射了出去。


    啪——


    箭矢命中酒瓶,酒瓶炸裂。


    “你的呼吸亂了。”加拉赫搖頭。“射箭隻要手鬆開就行了,和你的呼吸沒有關係。”


    加拉赫撿起另一個酒瓶。


    “記住,要讓射箭的動作成為你的一部分,如同走路睡覺一般,別把射箭當做很特別的事情。另外就是精神,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鬆。”


    酒瓶又被扔出。


    “別射,一直看著它。”加拉赫的聲音響起。


    伊文停下想射的衝動,眼睛跟隨著酒瓶而動。


    突然又有一個酒瓶被加拉赫扔了出來。


    “射!”


    伊文急忙調整瞄準的方向,但是他沒能跟上酒瓶的運動,最後匆忙射出,結果射空了。


    “我在說射的時候,留給你瞄準的時間和第一次是一樣的,但是這次你射失,為什麽?就是因為你脫離了自己最熟悉的節奏。”


    “所謂弓箭手的呼吸,就是不管在任何時候,遇到任何情況,都能穩定的發揮,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節奏。一旦找到專屬呼吸,弓箭手會進入到一種穩定到可怕的狀態,我們將這種狀態稱之為絕。”


    聽完加拉赫的解釋,這回伊文大概明白了加拉赫所說的呼吸是怎麽一回事。


    “絕的狀態?這不就是弓箭手的zone嗎?”


    zone,出自籃球這項運動,喬丹和科比都曾進入過zone境界。一旦進入到這種狀態,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會變慢,對手的防守漏洞會統統呈現,這時可以隨心所欲選擇攻擊模式,強的可怕。


    不過弓箭手的zone和籃球有一些區別,它要求持久而穩定。


    伊文突然變的期待起來。


    酒瓶一個個被扔出去。


    加拉赫玩的花樣非常多,有時一次扔出兩個不同牌子的酒瓶,然後讓伊文說出它們的名字,有時則是讓伊文在他喊出“射”的一瞬間,射出箭矢。


    是否射中目標是其次,重要的是控製呼吸,無時無刻都要保持同一個頻率。


    伊文總是猜不到加拉赫接下來的要求,他不得不集中精神,隻是這種行為很容易引來加拉赫的嗬斥,提醒他放鬆,緊張的情緒會讓他的肌肉變得僵硬。


    伊文雖然理解了呼吸是什麽,但是對於如何訓練仍然摸不著頭緒。


    “老師,怎麽樣才能知道,自己有沒有達到那個協調感?”


    “當你觸碰到那個點,很明確的就會知道,那就是你的專屬呼吸。”加拉赫說著,手上不停,連續扔著酒瓶。


    伊文射炸酒瓶,不用加拉赫提醒,已經察覺到自己呼吸亂了,急忙調整過來。


    ……


    接下來的兩天,伊文全身心投入到呼吸的訓練當中。


    在加拉赫的要求下,就算是平時,他也要注意自己的呼吸。


    氣息和五感,他已經找到了一些協調的感覺,但是加入精神,就會變得有些混亂。


    訓練第三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伊文又被加拉赫訓斥精神太緊繃,他稍稍放鬆了一些,看著被加拉赫扔出的酒瓶,忽然,周圍的時間仿佛被放慢了數倍,酒瓶的運動軌跡清晰而緩慢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上弦搭弓一氣嗬成,伊文感覺自己身體以一種透明的狀態呈現在他麵前,每一塊肌肉的運動都清晰的反饋到腦子裏。


    啪——酒瓶炸裂。


    碎裂的聲響讓伊文驚醒,他的氣息變得非常混亂,但是眼睛裏充滿了驚喜的神色,他很確定自己剛剛進入了一種神奇的狀態。


    “你剛剛是不是進入絕的狀態了?”加拉赫在看到伊文射箭的動作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到了他身上出現了某種變化。


    “嗯,我找到了屬於我的呼吸。”伊文點頭。“這就是絕嗎?對一名弓箭手來說,那種狀態太美妙了。”


    “別說話,閉上眼睛,回想剛才的感覺。”加拉赫提醒道。


    伊文急忙閉上眼睛,細細體會。


    加拉赫在一旁看著伊文,流露出讚歎的表情。


    “尋找呼吸的過程因人而異,有的人用時一年都找不到,有的人一個月就能抓住感覺。運氣是一方麵,天賦在其中也占據了非常大的比重。人類弓箭手尋找專屬呼吸往往需要用時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有些天才可以將這個過程縮短到三個月。而精靈一族,隻需要一個月就能抓住那種感覺。伊文用了三天就找到了專屬呼吸,和精靈一族最頂尖的箭術天才相比也絲毫不差,他在箭術上的天賦非同一般。”


    伊文剛才進入絕的狀態僅僅隻是一個偶然,他不停調整氣息、五感和精神,但遲遲不能找到那種感覺。


    “不行,沒辦法再次進入絕。”伊文睜開眼,搖頭道。


    加拉赫看到伊文緊皺眉頭,還以為他怎麽了呢,聽到伊文的話,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能在三天內找到專屬呼吸已經非常難得,伊文竟然還想將其掌握。


    “第一次隻是個引子而已,沒有人能夠這麽快的掌握呼吸。之後在訓練中慢慢嚐試,第二次第三次很快就會出現,這個時候就要去嚐試記憶,並想辦法保持絕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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