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行人都驚奇地看向我:或許是我的服裝和氣質實在不像個警察?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腹部的創口,摸到了衣物裂口下光滑的肌膚。


    惡魔的自愈能力還真是驚人呢,對此我並不意外,這意味著剛剛與我契約,被我從靈界拉出來的惡魔跟上了我的腳步。


    “隻是表麵上康複了而已,順帶幫你減少了痛覺。”人和馬的陰影中有汙穢的黑潮湧現,“如果不想留下後遺症還是要好好接受正規的治療,當然,你要是不害怕被汙染,我也不在意讓你徹底康複。”


    清晰的女聲這麽說,雖然表現得很坦誠,卻有幾分偽裝的做作感,不知道是惡魔途徑的能力影響,還是她的性格本就如此。


    “能應急處理一下就可以了,人受傷了還是慢慢恢複比較好。”我隨口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隨你便嘍,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外神居然會有眷者,就算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玩具,也未必不能成為我的機會。”


    “....你對祂還知道些什麽?”


    “怎麽?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們之間隻是互惠互利的契約關係,你是這麽想的對吧?如果回到現實世界的我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是沒辦法直接阻止我的,對吧?所以你才想著給我套上韁繩,讓我處在你的掌控之下。”


    “這倒是沒什麽,既然得不到你的信賴,那麽一步步培養就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隻是這會帶來什麽不好的後果,恐怕你得自己承擔了。”惡魔的語氣中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就像品嚐美酒的甘甜般誘惑與迷人。


    惡魔還真是可怕呢,會讓人的思考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我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說道:


    “惡魔學的第一條格言就是‘不要相信惡魔許諾的任何事物’,”這是惡魔學研究專家說的。


    “我不會對一個打算侵蝕現實的惡魔抱有信任這種情感,我隻是遵守契約而已,如果你打破了契約,那麽我很樂意將你送回靈界,讓你自生自滅。”


    “好好好,誰叫人家是遵守契約的惡魔呢,既然成為了你的眷屬,那麽自然會為你效力。”惡魔的語氣還是一貫如此,情感豐富,善於偽裝,隨心所欲,給人一種上一秒還在談笑生風,下一刻就會拔刀推倒你的危險感,這使我始終保持身體緊繃的警惕。


    “靈界是各種信息的交匯地,過去,現在,乃至未來都在此連結,甚至還會連結到另一個世界,似乎赫密斯那個老頭子有一種理論說什麽‘潛意識海洋’,那也算是靈界的某種體現。”


    “但是,我沒辦法從你身上找到源頭——不,應該說,我沒辦法從你身上的一部分找到源頭,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當然,這也是我對你感興趣的原因。”惡魔舔著嘴唇,“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或者說,你有一部分不屬於這個世界。”


    我沉默不語,惡魔當作默認繼續說下去,“不過,想到那位外神的權柄,又讓人感覺沒那麽意外了。祂感興趣的事物很少,各個擁有超凡力量的種族也很難感知到祂——有關於祂的記載很少,與他有關的事物也就更少了。”


    “祂有許多尊名:凝望者,萬物歸一者,銀之匙,時空之王,星空之主,命運奇點,萬物之根源,而相對比較泛用的稱呼,就是所謂的‘零’。”


    零,我品味著這個改變我命運的詞匯,心裏有重重疑問想要脫口而出,但我不敢問出口來,因為我擔心這個惡魔在為自己的回答標注價碼,等到時機成熟了就收取代價,這是信守原則,遵從契約,卻不懷好意惡魔的一貫操作。


    我與她定下了幫助她獲得穩定的身體,條件是讓她成為我的眷屬的契約,這是趁著海德.卡巴拉對話的時候抓緊時間立下的——反派死於話多,他在拖延時間,我又何嚐不是呢?她借助信使召喚的儀式連接上了我,這成為了我除獵魔短刀外的另一張王牌——雖然現在隻剩下這一張就是了。


    這份契約其中還包含了一些附加條例,也就是她口中所說的韁繩,作為交換我也受到了一些限製,這使我在有力監管她的同時也難以擺脫她,簽訂這份契約的代價是什麽,身為律師的我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說創造了一切非凡事物的最初造物主代表了這個宇宙‘有’的一麵,那麽祂就代表了這個宇宙‘無’的一麵,祂不存在於宇宙的任何地方,卻又無處不在,宇宙正是因為祂的存在才能正常地運作下去,因為祂維護著宇宙中最基本的規則。”她繼續向我講解著我額頭上印記的來曆,


    “這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內容了,你也不要指望我能知道得更多,畢竟我身體殘缺地在靈界裏漂泊了幾百年?幾千年?熬過了好幾次足以摧毀靈界的災難,剛才的知識主要是以前還完整的我觀測得來的,結合了一些從古老遺跡裏挖出來的東西,這個有時間你慢慢問吧,我不打算隱瞞什麽,不過你的小貓頭鷹到了。”


    “嗯。”虛空中穿梭而來的馬克浮現在我的身邊,它攜帶的信件寫有隊長的信息,告訴我艾琳小姐已經失蹤。果然,我這樣想到。


    既然名字相同,又與超凡能力相關的兩人在神秘學上有所聯係,那麽自然就會有一些內幕在其中,受限於情報的不足我無法知道這所謂的內幕是什麽,但憑借直覺的我看來並沒有猜錯。


    為什麽木匠的女兒,極光會的重點保護對象,真實造物主的神降容器艾琳.尤爾根會變成侯爵家的小女兒,生命學派的馴獸師艾琳.布萊科斯特爾,但毋庸置疑現在的她已經是原始月亮的神降容器——這一點來自海德.卡巴拉的口述。


    我不知道神降容器需要滿足怎樣的要求,隻知道如果讓那種嗜血的邪神降臨到世界上絕對會有相當糟糕的後果,教會的知識裏也有請神術召喚黑夜女神的投影,但很少成功,據說女神降臨的場景要麽是祂的眷者在呼喚祂,要麽是出現了不得不由祂親自出麵的事件,這是教會內部的情報。


    現在的玫瑰學派肯定相當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牆中之鼠的狂暴說明了艾琳小姐的狀況並不算太好——不知道這指向貴族小姐艾琳,還是指向木匠女兒艾琳,亦或是兩者皆有,原本的艾琳小姐狀況想必不會樂觀,或許她正處在玫瑰學派的控製之下。


    從西廷斯.尤爾根隻是個傾聽者來看,艾琳.尤爾根大概率隻是普通人,不幸地成為了被真實造物主看上的容器,更不幸的是她又被原始月亮給看上了——這是什麽八點檔肥皂劇的情節,隻是爭奪小白花的兩位“情敵”都稍微獵奇了點。


    現在她出逃了,出逃時間和出逃理由都一概不明,這些隊長告訴我在調查的同時也會發動基層搜查艾琳小姐的下落,她或許是想要擺脫邪神的控製,或許是想要遵從內心的邪念——無論怎樣我們都不能讓她落入那些邪教徒的手裏,玫瑰學派還是極光會都不行。


    她還沒有離開貝克蘭德,我有一種預感,憑借著三大教會和皇室的排查能力,我相信很快就能有所結果——前提是沒有內鬼,所有人不可能都是一條心,隻能看他們對此的重視程度了。


    也不知道大主教這樣的高序列強者有沒有能力參與神靈之間的博弈,我是沒見過他出手啦,平時奔波在市區小巷都是中序列的執事和小隊值夜者。


    我相信隊友們能找到隱秘組織的蛛絲馬跡,並一步步還原出事情的真相,而在此之前我要盡我所能,找出艾琳小姐的下落,這也是我在城市裏策馬奔馳,看似有明確的目標卻又好像沒有的感覺——我在依靠自己的靈感進行搜查。


    “你有辦法找出那個原始月亮的容器嗎?”我不知道這位來曆不明的惡魔對原始月亮有多少了解,但從她看出我是轉生者,並且能道出我背後那位邪神的尊名來看,她至少博學多識。


    “原始月亮?那是個什麽東西?”令我驚訝的是,她居然對這個喜歡血腥祭祀的邪神完全沒有概念,這大大超乎了我的意料。


    “如果你是說我有沒有辦法辨認出神眷者,那我還是可以的,隻要一眼望上去就能知道有沒有神靈的氣息,有哪些神靈的氣息,如果是與我途徑相似的就更容易辨認了,甚至會受到吸引,這對你來說也是一樣的。”


    陰影裏的惡魔思考著,為神秘學經驗尚淺的我提供了有效的情報,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要距離足夠接近,標記過的人我還有辦法,讓我去追蹤一個聞所未聞的人那可做不到,而神降容器啊,神眷者這種帶有神靈氣息的東西除非借助更高位格的物品,不然占卜之類連接靈界獲取消息的方式都不會準確。”


    “我想你還是寄希望於那位外神賜予你的靈感吧,這樣機會還大一點,這要看你們身後二位的態度,如果神靈想讓你們相遇,那麽你們自然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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