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鄭苒苒一心想害死麟哥兒和鄭青菡,但人死如燈滅,蔣瀲不想跟個死人計較。


    蔣瀲問鄭伯綏道:“府裏辦喪事,要不把鄭濤的婚事往後挪挪?”


    鄭伯綏皺眉:“天安寺排出的吉日,焉能說挪就挪!”


    萬一挪來挪去惹怒長公主,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犯不著為區區一個庶女冒這種風險。


    更何況,大喜日子竄出件喪事,甭不吉利!


    鄭伯綏囑道:“弄口薄木棺材把人弄出去埋掉,別鬧出動靜,衝撞府上喜氣。”


    蔣瀲沒沉住氣,半張嘴巴“啊”了一聲。


    鄭伯綏沒好氣地瞪蔣瀲:“你也是個蠢的。”


    蔣瀲總覺得不妥,因這事又去找了鄭青菡。


    鄭青菡無奈道:“母親照辦就是,橫豎話是父親說的,府裏上上下下有誰敢說個“不”字,就算鄭濤找來,您也有說理的地方。”


    蔣瀲方才放心,置辦好薄木棺材把鄭苒苒埋掉。


    鄭濤本想去看一眼,被鄭伯綏硬生生攔下,隻道:“新郎官不能去墳上招惹穢氣,否則不吉不利。”


    鄭濤隻好作罷。


    三天後,鄭濤大婚,跟個沒事人似得上馬迎親,滿麵的笑容,任誰也猜不到,新郎官的親妹妹埋進土裏,屍骨都沒涼透。


    鄭青菡由衷感慨,瞧瞧相國府的灑脫勁兒,死個庶女跟死條小貓小狗一樣。


    新婚數日後,鄭青菡在蔣瀲屋裏碰到榮康郡主。


    榮康郡主華衣美服,仿若一朵帶刺的玫瑰,生得豔麗,眉眼高傲,跟前世雷同,依舊是鼻孔朝天,自帶高不可攀的氣兒,正坐在瀟湘椅上對蔣瀲道:“我那院子朝西向,直到太陽落山才見陽光,西北風刮起來透心涼,母親得給我換個院子。”


    蔣瀲思量道:“屋子臥房朝南,僅有個小廳朝西,小廳平常使用的時間甚少,依我看,並無大礙。”


    榮康郡主輕蔑地抿了抿嘴角道:“見朋交友總要用到廳堂,不說也罷,要說起來,院裏的廳房跟鴿子窩一般大,麵積都不及公主府廳堂的偏角。”


    蔣瀲心生不悅,耐著性子勸說:“相國府畢竟不比長公主府邸,你既嫁過來,還是早些適應為好。”


    榮康郡主眼睛一斜,不痛快全顯在臉上。


    鄭青菡看得直皺眉,難怪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


    娶媳婦選個門第低的才好管教,像榮康郡主這等高貴的人物,才來幾天,就已經不把主母放在眼裏,甩臉子直接甩在明麵上。


    得虧蔣瀲是個良善怯弱的,不然,今兒就得家無寧日。


    榮康郡主把自己定位在神壇,恨不得一呼百應,也不知道鄭濤振不振得起夫綱!


    一時間,鄭青菡腦子裏轉過無數個念頭。


    等鄭青菡回過神,榮康郡主早就氣呼呼地甩臉子走人。


    蔣瀲順口氣道:“你瞧瞧,榮康郡主出身高貴,又有長公主當靠山,身份壓死人,真是惹不起。”


    不到萬般無奈,誰也不想跟長公主府杠上,那位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燈。


    鄭青菡也很無奈,隻道:“惹不起,躲得起,母親日後少見榮康郡主便是。”


    話雖這樣說,鄭青菡心裏頭也明白,想要避而遠之,隻恐避而不及,偏偏在一個屋簷下,能避去哪裏。


    鄭青菡在蔣瀲屋裏呆了會,先是跟麟哥兒玩兒,後來麟哥兒發困被抱去睡覺,就跟著蔣瀲去小花園散步。


    說來說去就說到蔣慎身上。


    蔣瀲道:“蔣慎接手督禦使賈大人的案子後,忙到人影子也看不見,你辦喜事,從外地送來一匣子珠寶當賀禮,打個照麵就走了,隻顧自己忙,把我和麟哥兒都忘到腦後。”


    說起來,確實有些日子沒見蔣慎。


    在莊子時,蔣慎還跟鄭青菡通信,後來回到相國府,和宋之佩定下親事後,蔣慎接手一樁大案,就再沒見過他。


    想不到,這件大案竟是查明賈慶的死。


    鄭青菡不由就想起綰綰,想起紮進賈慶心髒裏的一刀又一刀,想起將軍府別院裏汩汩流滿一地的鮮血。


    如果蔣慎查到最後發現,幕後的凶手是她,又該作何感想?


    鄭青菡故作漫不經心地道:“陳年爛芝麻的案子,怎會又翻出來查?”


    蔣瀲答道:“賈林在邊關大敗荊國,可謂居功至偉,成了牌麵上的人物,是皇上親自下旨,要刑部徹查督禦使賈大人的案子。”


    原來如此!


    鄭青菡思量道:“是周正老狗為難舅父,才把難辦的大案交給舅父的嗎?”


    這一回,鄭青菡徹底猜錯,蔣瀲搖頭道:“是蔣慎自已攬得苦差事,好好的京都城不呆,非跑到寶山棧道去受苦受累,也不知道他腦袋瓜裏裝些什麽東西。”


    當初,鄭青菡就是在寶山棧道偷襲的賈慶,蔣慎在此地查案倒是找對地方。


    不過鄭青菡下手時沒露出半點蛛絲馬跡,蔣慎再怎麽查,怕是也查不出來。


    蔣瀲轉頭道:“蔣慎年紀不小,整日在外東奔西走我也不放心,屋裏頭真該添個妙人兒,哪怕幫不上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聽話裏意思,蔣瀲是想幫蔣慎說親,鄭青菡笑而不語。


    蔣瀲見鄭青菡笑,也笑道:“得虧聽了你的話,當年送給父親的歌妓已經是姨娘身份,父親儇薄寡情,早把周氏冷落一邊,喬姨娘是個八麵玲瓏的人,我拈著她的賣身契,蔣慎的婚事定下人選,她自會替我辦妥當。”


    世上的恩怨情仇,不是不報,往往是時機不到。


    周氏做惡,到頭來自吞苦果。


    當初周氏逼死安氏,可曾想過,自己也會落到今日下場。


    以色侍人者,能有幾時好。


    寧遠伯府內周氏已不足為患,喬姨娘的賣身契又在蔣瀲手中握著,要成事十分方便。


    蔣慎從今往後,一改先前陰暗的命運。


    世祿之家的嫡長子,日後繼承爵位,前途一片光明。


    鄭青菡提點道:“娶媳求淑女,勿計厚奩,母親可要擦亮眼睛。”


    蔣瀲連連點頭道:“有榮康郡主的前車之鑒,我算是真正想明白,給蔣慎挑媳婦,隻找內心錦繡的好姑娘,並不計較對方的勢力和陪嫁多少。”


    蔣瀲明慧,鄭青菡打心眼裏高興。


    正在思量間,小花園內踱進一人,正是鄭青菡萬分厭惡的渣父鄭伯綏是也!


    不及鄭青菡見禮,鄭伯綏指著蔣瀲鼻子斥道:“榮康郡主要換屋子,你由著她挑便是,看中哪間換哪間,一股小家子尖刻樣,還在媳婦麵前擺款,敢情你紙老虎的樣子擺出來能嚇唬誰!蠢婦,盡幹些明麵上得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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