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容瑾的豹子咬殘廢的時候,父親有幫我出麵嗎?我受重傷半死不活躺在房間裏的時候,父親來看過我幾回?所謂父親,不就是利字當頭的一個人。”


    鄭伯綏繃著一張臉,幾步向前,揚手就是兩巴掌:“你給弟弟和長姐下套兒,一心要致他們死地,反倒有理了!”


    鄭苒苒致殘後,見識夠了鄭伯綏的嘴臉,性格比從前更加尖銳,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的好長姐,把姨娘逼迫出府,依仗沛國公府給人上眼藥;我的弟弟,把父親冶得偏向蔣瀲,讓她主持中饋,我和哥哥在府裏越發沒有地位,這樣的長姐和弟弟讓人消受不起。”


    “好,好,上臉兒是罷!”鄭伯綏大恨道:“在屋裏養著,膽兒養肥了,連長輩也敢教訓,真長能耐。”


    鄭苒苒挺了挺腰杆,指著鄭青菡道:“膽兒肥的人不是我,而是麵慈心苦的長姐,她打壓姨娘,打壓我,拿沛國公府製轄父親,用手段哄得蔣瀲對她唯命是從,攏得眾人的心算計別人,整個相國府,心腸最黑的就是她。”


    鄭青菡表情不顯:“七妹說話也不在腦子裏過過,父親這樣的明白人,還需你提醒。”


    鄭伯綏心裏是最清楚的,並不是偏心要照拂鄭青菡,而是利弊在誰的身上,鄭伯綏就會毫不猶豫的站過去。


    打壓沈姨娘,是為保護如妃的地位。


    打壓鄭苒苒,是不想沛國公用倫理在朝廷大做文章。


    就算現在,也是一樣。


    嫡子和庶女,一杆秤稱稱份量,不用想,也知道鄭伯綏會站在哪邊。


    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沒看透,鄭苒苒就敢借著妖風吃人肉,活該偷雞不成,蝕把米!


    果然,鄭伯綏冷心冷麵道:“你長姐千般不對萬般不對,要殺要剮也由父母作主,輪不到你背地裏使陰私手段。再說你弟弟,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要他命?你把府裏、刑部的人全攔住,撕瘋心要害死他們。”


    “不攔也攔了。”鄭苒苒囁嚅道:“父親已經抽了我兩巴掌,還不夠嗎?”


    鄭青菡由衷佩服眼前這位,一心想弄死別人,結果把自己給繞進去,此時更是吃錯藥,又跟鄭伯綏杠上,也不知沈姨娘精明過頭的人,怎會生出這麽蠢的女兒。


    鄭伯綏眉頭蹙起來道:“往日念你年紀小,又遭受大難,才事事不與你計較,誰知你不思長進,反縱得逾發沒規沒矩,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鄭苒苒想起過往種種,心中更是委屈。


    鄭伯綏眼神漸漸發冷道:“來人,把七小姐拉下去,杖責一百。”


    一百棍,可是要打死人的!


    就算府裏下人留手,也該打個半死不活。


    鄭苒苒整個人像被灼了一下,突然盯著鄭青菡道:“聽聽,父親要打死我,你滿意了吧,滿不滿意?”


    鄭青菡淡淡地掃她一眼道:“七妹嘴上沒把門,惹惱父親,跟我有何相關?”


    鄭苒苒指著鄭青菡鼻子罵道:“你和鄭麟死成沒,又沒死成,憑什麽要我杖責一百,那麽高的崖沒摔死你,真是老天沒長眼!生出一副狐狸精的臉,到處勾搭男人,把爺們的魂全迷掉,就連野狼虎豹的小候爺也不放過,也不怕他在床上生吞活剝你,別以為他救你是好事,你的倒黴日子在後頭,早晚有報應……。”


    “七妹說漏了嘴,你怎會知道是小候爺救的我?”鄭青菡冷冷道:“然不成,懸崖上的賊人全是七妹安排的?像七妹這種搶著認罪的人,我打小到大還是第一回見。”


    真是掏心窩的大實話,挖個坑自己跳,蠢成鄭苒苒這樣的,鄭青菡真是第一回見。


    鄭苒苒頓時傻眼,冷汗從後背直冒出來。


    鄭伯綏捏捏眉心道:“人呢!全死光了不成,趕緊把七小姐拉下去。”


    下人聽他一吼,忙把鄭苒苒往後院拖。


    遠遠聽見鄭伯綏道:“既已坐實惡名,在院裏呆著隻會讓人糟心,一會把人扔柴房去。”


    下人哪敢多言,拖到後院,杖責一百自不在話下。


    鄭伯綏說完,對鄭青菡冷冷道:“她是個蠢笨的,你卻凡事心裏頭門清,荒山野嶺的地方,小候爺會正好救了你?”


    “恰巧候爺在山上賞月,突發的善心。”


    鄭伯綏黑臉道:“少在我跟前打哈哈,他一個錦衣玉冠的世家子弟,不在花街柳巷遊玩,深更半夜跑山頂賞月!”


    鄭青菡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漸漲:“可能是玩膩了花街柳巷,小候爺想換個地方。”


    鄭伯綏眼裏閃過陰冷:“你真是長本事,在府裏上躥下跳,籠絡人心;在府外攀交權貴,說起謊來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鄭青菡驚訝道:“父親是指我攀交候爺,那可萬萬不能,小候爺天人神采,連皇上麵子也不賣,如何會搭理女兒?父親若有懷疑,大可去候爺府一問。”


    誰敢去候爺府一問?


    惹火了容瑾,上來便是要人命的。


    這話半真半假,鄭伯綏也不好下判斷。


    容瑾那種閻王性子,在皇上麵前也敢撒野,為救鄭青菡,特意跑去山頂,實在說不通。


    除非容瑾得了失心瘋!


    鄭伯綏瞎琢磨起來,容瑾真是去黑石山賞月,還是另有圖謀?


    南化兵強馬壯,萬一生事就會破壞他的計劃,鄭伯綏心中猛得一震,幾乎失神。


    鄭伯綏又問鄭青菡:“小候爺可有什麽異常?”


    鄭青菡佯作思索,半天才道:“沒看出來。”


    鄭伯綏麵色不虞,隻覺得府上的子女一個比一個招人嫌,老七就是個蠢貨,老大揣著明白裝胡塗,把長輩當猴耍。


    要不是沛公府替她撐腰,敦郡王府替她保媒,和小候爺又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鄭伯綏早就兩巴掌甩過去。


    想歸想,鄭伯綏終是忍住。


    鄭青菡背靠大山好乘涼,把蔣瀲哄得暈頭轉向,帶麟哥兒也盡心盡力,再招人討厭,也是在相國府數日子過活。


    一到下個月,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鄭伯綏實在不想為“潑出去的水”而勞心傷神。


    鄭伯綏沒好氣地道:“趕緊去看看你母親。”


    鄭青菡求之不得,一溜煙走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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