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看著四皇子穀宣業長大的,穀宣業身為嫡子,是繼位的不二人選。


    皇上一死,就能順理成章繼位。


    穀宣業繼位,他成為輔佐的重臣,王家局勢重建。


    比起看昏君眼色,比起揣度昏君的心意,這條路簡直是事預則立。


    反之,就算借金丹的事除掉如妃,後宮還有跟如妃一樣讒言媚妖的其它女子。


    隻要帝王仍舊昏庸,後宮沒有寧日,天下也沒有寧日。


    大將軍冷傲,平陽王邵誌,全是忠臣,隨便按個罪名,說死也就死了,連個全屍也沒撈到。


    誰知道哪一天,這種事就輪到自己頭上。


    論大局!社稷為重,君為輕。


    死個昏君,對穀國有利無害。


    論私情!


    隻要再熬過半年,皇上服用金丹而死,穀宣業繼位為新帝。


    鄭青菡救過穀宣業,宣業對鄭青菡向來敬重,再加上自己和宣業的情份,一紙婚書不在話下。


    到時候父母再反對,也隻能是有心無力!


    短短時間內,王聰已拿定主意。


    轉眼,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宮裏舉行完迎寒和祭月的儀式,王聰領著安樂公主從西殿偷溜出宮。


    安樂公主穿著玄紋雲袖的男裝,黑發束起以金冠固定,瞧著比平日多出幾分瀟灑氣度。


    王聰笑她:“你穿男裝比女裝合適,正好遮掉幾分過明過豔的顏色,人也顯得精神。”


    街市彌漫著中秋節特有的喜慶,人們在街頭爭買新上市的栗、梨、葡萄。


    安樂公主左右張望後,興奮道:“我認識這條街,正是上回咱們來過的那條。”


    上回?


    王聰想了想。


    哦,替穀宣業買紙筆時帶安樂公主來過一回。


    宋之佩常呆的筆墨鋪子就在前麵。


    安樂公主指著路邊酒樓道:“我先一個人去逛會,晚點咱們在酒樓裏碰麵。”


    換成平常,王聰勢必會道:“外頭不比宮裏,沒人貼身保護很容易出事,公主金枝玉葉,切不可獨行。”


    可今晚很特別,王聰什麽話也沒說,笑著點頭答應。


    安樂公主為私見宋之佩,早就想好的一堆托詞頓時沒有用處,騰地轉身混進人群,歡歡快快地漸行漸遠。


    王聰望著她背影,臉上的笑消失得幹幹淨淨。


    身邊的護衛道:“大人,你真讓公主一個人……。”


    “跟著她,別讓人發現。”王聰啞聲道:“我去酒樓坐會,她見過誰,說過什麽話,你要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護衛連忙應諾。


    安樂公主心無旁焉,想到馬上能見到宋之佩,心裏像灌下一桶蜜糖,眼角含笑,腳步也分外輕快。


    踏上廊橋,安樂公主撫了撫橋欄,想到宋之佩每日都會從廊橋上走過,粉嫩的臉上露出羞澀紅暈。


    從高橋而下,邁進筆墨鋪子,一眼瞧見那盞暈黃的油燈,烏黑沉重的桌麵依舊擱著支狼毫小筆,隻是身穿玄青長裳的宋之佩不在,整個鋪子少了份生氣,多份冷清。


    掌櫃迎過來問道:“公子,要買筆墨嗎?”


    “宋大人不是常來筆墨鋪嗎?”安樂公主捏了捏拳頭,微愣道:“今天怎麽不在?”


    掌櫃回道:“中秋玩月,宋大人去了靜安湖。”


    “靜安湖?”


    “公子沿路直行,三百米後右拐,往深處走便是靜安湖。”


    安樂公主迫切地問:“到靜安湖定能見到宋大人嗎?”


    掌櫃道:“是的。”


    安樂公主疾步出屋,一路上想:“得快點去靜安湖,萬一宋之佩早走一步,我今日見不著他,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見他一麵。”


    心裏想著,步子便越走越急,走到後麵,索性撩起衣擺,快步向靜安湖跑去。


    靜安湖,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扁葉舟上,宋之佩隨波漫遊,在湖畔享受曠野的安寧,自得優雅從容的趣味,更有無可比擬的意境。


    遠處月光下一襲奔跑的人影,正朝宋之佩的方向而來。


    人影越跑越近,停在湖岸邊,彎著腰喘息很久很久,才平口氣高興道:“還好,還好,還好……。”


    宋之佩從扁葉舟上抬頭,望著來人道:“還好什麽?”


    “還好,你沒有走。”安樂公主朝著他笑,那笑灩瀲柔情盡展,被皎潔明媚的月光照映,為夜色添出幾分靈動幾分暖意。


    宋之佩淡淡地望著安樂公主,沒有說話。


    安樂公主麵露惶然之色,緊張道:“是不是我打擾你賞月,所以你不高興,所以不想理我?”


    “不是。”宋之佩陳述道:“我隻是沒想到,你碰見我會這般高興。”


    “我怕你會提前離開,從筆墨鋪一路跑過來的。”


    “我知道。”宋之佩遞上自己的巾帕道:“王好瑟,你拿去擦汗。”


    安樂公主微愣半刻,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個極其惡俗的名字,接過巾帕笑著道:“宋大人泛舟賞月真是好意境,我雖也坐船賞過景,但遠不極你的情趣。”


    宋之佩光聽她說,並不開口。


    安樂公主向來被人哄著供著,幾時見過這般冷清的場麵,因仰慕他,心裏湧起一股似水的柔情,並不覺得自說自話有多難堪,又道:“高門大戶的公子哥都喜歡開廣榭,玳筵酌酒,依我看,俗的要命,遠不及宋大人。”


    “宋大人低調睿智,靜如美玉,跟書上的謫仙一般。”


    安樂公主好意思誇,宋之佩卻不好意思聽下去,他忍不住道:“你整天看些什麽書,還有謫仙一說?”


    “我看的是瑤宮八仙傳,飛天玄女度仙篇,有趣之極。”安樂公主很慎重道:“書是我那遠房親戚王聰從市集上買的,全是世外高人著寫,且是孤本,買一本少一本。”


    宋之佩不禁笑道:“世外高人的書放在集市賣,真是大隱於市。”


    難得見他笑,笑起來日暖生輝,仿佛能化雪碎冰。


    安樂公主的心間,一片綿綿。


    她呆呆望著他。


    宋之佩見她目不斜視的望著自己和扁葉舟,會錯意道:“你也想到舟上坐坐?”


    她不敢奢望和他同坐一舟,因他問了,她自然不願錯過,點頭道:“我想坐。”


    宋之佩把扁葉舟靠到岸邊,對她道:“王好瑟,把手遞來,我拉你一把。”


    男女授受不親!


    那是指男女。


    安樂公主穿著男裝,便把自己定位為男人,拉住宋之佩的手上船。


    宋之佩扶她坐穩,見她滿臉嫣紅,問道:“你臉色發紅,可是身體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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