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恰是剛剛好。”連戰笑著下了粒白子,問曾立道:“先前在哪裏供職?”


    曾立很恭敬的回話:“先前當過幾年軍校。”


    連戰繼續說:“原是錘煉過幾年的,可學過兵法和布陣?”


    “兵法和布陣勉強能和小候爺切磋幾回。”


    連戰坐定,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小候爺布陣行兵變化無窮,你能在他手裏走幾回,算是有本事的。”


    容瑾截過話道:“真不敢當,我可是連鄭大小姐也贏不過。”


    鄭青菡在花廳外的窗下站著,低頭望腳尖,心裏頭把容瑾的祖宗十七、八代問候個遍。


    容瑾好整以瑕地道:“我義兄來沛國公府,還帶了份見麵禮,禮輕情誼重,兩位大人可勿嫌棄。”


    說話間,曾立送上禮物,是塊黑色霸王貔貅。


    連戰反手推讓:“國公府向來不收旁禮。”


    黑色霸王貔貅在連城麵前紋絲未動,竟是沒能推動,曾立依舊恭恭敬敬道:“隻是賞玩的小對象,還望連將軍收下。”


    連戰手上帶出四、五分內力,用勁推讓道:“我一個在邊關大營殺敵的粗人,怕是沒有這份閑情誌趣。”


    黑色霸王貔貅依舊在連戰麵前紋絲未動。


    想不到,曾立內功了得!


    連鄭青菡也聽出其中門道,送禮明明不是真送,而是借機顯露實力。


    容瑾挑著眉角上前,手一撈,黑色霸王貔貅已落進他衣襟內,他道:“送禮是好事,切不可強人所難。”


    曾立失笑,道:“候爺說的極對。”


    連戰沉思半響,正色道:“荊國有圖霸之意,邊關戰事激烈,兵士長期攻戰,主力消耗於外,待防務空虛時,可趁勢出兵。”


    竟是同意舉薦賈立,且語重心長的調教了幾句。


    曾立大喜,拱手道謝。


    鄭青菡訕訕,退到花廳外。


    轉眼,容瑾出屋,低頭和曾立談笑幾句,直直向鄭青菡走來。


    鄭青菡也不躲讓,不無疑惑地道:“真想不到,曾立那樣的人,竟有一身的功夫。”


    “穿袈裟的不一定是和尚,說話輕佻的也不一定是流氓。”容瑾打趣她道:“正如,心狠手辣的相國府嫡女,不一定是閻王跟前的小鬼,也可能是白玉塑的觀音菩薩。”


    鄭青菡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的話從何而來。


    “李晨把你的事全跟我說了。”容瑾給她解釋道:“沈姨娘和鄭苒苒屢次對你下毒手,你才會自衛保全;韓家有幸得你搭救,才會有現在的局麵;賈家作惡多端,你出手懲冶也是大快人心。”


    “李晨可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你對他使酷刑逼供?”


    “李晨錚錚鐵漢,酷刑對他毫無用處。”容瑾半是解釋半是好笑道:“我跟李晨說,不講實話就把韓光剁成七八段當雜碎喂狗去,李晨跟著韓振江鞍前馬後十幾年,隻把韓家當正經主子供養,哪會計算你的利弊,人心一慌,就把你給抖出來。”


    畢竟是從鏢局走出來的,把韓家的人放在第一位也算情有可原。


    現在,站在容瑾麵前,有種從裏到外都被他看透的感覺。


    容瑾神氣一鬆道:“亂世不擾,直道而行,你很難得。”


    鄭青菡愈發驚愕。


    她仿佛窺見容瑾幽深似海的內心微微開出一條縫。


    腦子裏有一個念頭,讓她不由得分神。


    眼前這個明白事理,語氣波瀾不興的男子並非她先前認識的小候爺。


    他不是應該拿著九闕劍嗜血殺戮,摟著嫣紅翠綠在妓館飲酒作樂嗎?


    她不由退後一步,抬頭打量他。


    依舊是盛世美顏,隻是朱衣阜絛垂帶,氣息難得清洌幹淨,帶著絲絲廣霍香的味道,和過往的戾氣男子大相徑庭。


    鄭青菡呆在當場。


    不遠外,曾立的目光從旁探來,花廳簷角下站著一對壁人,男的勝似嫡仙,女的豔瀲生彩。


    男的目光垂垂,女的呆若木雞。


    曾立歎了口氣,暗道:“連漪要跟鄭青菡一樣膽大該有多好,就能麵對麵說上幾句話。那枝黃玉桂花釵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連漪哪裏不歡喜,他可以去改樣式,可以去換,直到她滿意為止。”


    轉念一想,連漪端重沉靜,自不會和他私下見麵。


    思量間,目光又停在簷角下。


    光天化日下,這兩個人也太隨心所願。


    風過,容瑾的衣袂在風中嘩嘩作響。


    鄭青菡細眉微皺,心裏頭雜念叢生。


    南化小候爺容瑾,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唐昭派人去南化打探消息,好幾日光景,也該有些線索回來。


    有了線索,便能一探容瑾的虛實。


    連府的丫環在不遠處行禮,稟道:“鄭小姐,唐掌櫃有事找您商議。”


    剛想到唐昭,唐昭就到。


    “定是下邊人做錯事,才來找你的。”容瑾薄唇一扯,對她道:“定州在穀國、荊國、南化的交界處,有著一境三地的邊陲風光,有時候看風景看花眼,一不小心就會誤踏別人家的地盤,可要萬事謹慎才好。”


    話一出口,鄭青菡一顆心提溜起來。


    因急著見唐昭,故沒深究,跟容瑾道辭而去。


    曾立走到容瑾身後,向他道:“真是難得,除了影兒,頭回見你跟個姑娘家不避場合的說上話。”


    容瑾望著鄭青菡遠去的背影,表情不由一僵,然後是無聲,許久的無聲。


    鄭青菡在樹蔭下瞧見唐昭。


    天氣並不燥熱,常常有風迎麵吹來,唐昭頭上的汗卻流得很凶,嘴唇幹裂。


    “唐先生,有事?”


    “派去南化的人,全部憑空消失了。”


    鄭青菡一怔,半天沒反應過來,韓振江派出的人手定然是以一當百的,南化地域廣闊,潛進去就算沒收集到消息,也不至於露出馬腳。


    派出的人手,居然憑空消失。


    她突然想起容瑾剛才的話:“有時候看風景看花眼,一不小心就會誤踏別人家的地盤,可要萬事謹慎才好。”


    往深裏一想,難道去南化的人全部被發現,已被拘住。


    鄭青菡身軀猛得一震,大汗淋漓。


    想不到南化戒備森嚴至此。


    韓振江的人手可以在邊關打探回消息,卻栽在了南化!


    聽容瑾的語氣,隻是想借此事敲打她,並沒有撕破臉皮的打算。


    要不,趁明日去給柳影下針的時候探探消息。


    鄭青菡打定主意,明日去胭脂鋪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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