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晉便對連戰道:“是你表妹,虧她才救回你一條命。”


    連戰正要道謝,鄭青菡已道:“是大表哥吉人自有天相。”


    連戰便朝她笑笑。


    這時連城問道:“大哥,軍營內外守衛森嚴,不通飛鳥,根本無法進出,外麵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路殺到你的營賬,到底怎麽回事?”


    連戰目光倏地變利,他思索片刻道:“前幾日打了場勝仗,便令下屬擺席慶功,我不勝酒力提早回營賬,剛到營賬門口,身後便伏兵四起。”


    大將軍營賬,竟然伏兵四起!


    太不合常理。


    大將軍有自己的中心大帳,大帳有值守的士卒,四周防守用的柵欄上還拴有馬匹。


    連戰向來以冶軍嚴謹而聞名,要想混進中心大帳,悄無聲息的解決掉值守的士卒,還要防止柵欄上的馬匹嘶叫,得多大的陣仗。


    然而,對手並沒的擺出陣仗,輕而易舉埋伏成功,值守的士卒全部沒人影,連馬匹也沒有嘶叫,毫無防備就殺到眼前。


    得多熟悉地形,多了解中心大帳的情況,才能做到這一步?


    換個不熟悉的人試試,光摸到中心大帳就要半日,更別說幹完殺人、牽馬、埋伏一係列的事件,竟然可以一點痕跡都沒露出來。


    看來有鬼,而且絕對是個內鬼。


    連晉臉色難看,雙眼沉沉地對連戰道:“連家不忌諱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可刀口舔血隻為黎民百姓,不能白送給別人捅刀子。依我看,伏擊你的人不會是敵軍,而是你兵營內部的人,你想下,近來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


    連戰細想,順風順水的打完幾場仗,軍營裏團結一致,並沒有特別之處。


    連城在一側提醒他:“大哥,你再仔細想想。”


    “確實沒有。”連戰思索著道:“最近和荊國交戰,逢戰必勝,軍營裏上下同心,朝廷不但供應食糧及時,還為軍營添加人手,好幾個中郎將都身手不凡。”


    是確實沒有,還是連戰沒有注意?


    鄭青菡認為是後者。


    她打定主意,讓韓振江安排在邊關的人手去探探消息。


    連城還不死心,又問道:“那些人跟你交手時,有沒有露出破綻?”


    “功夫甚是陰毒,看不出什麽路數,招招兼致命,要不是我用火把點燃附近草堆,大火把正在慶功的士卒引來,怕是早就命喪黃泉。”


    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了!


    連漪在旁說道:“父親、二哥,你們有事改天再議,大哥剛醒,應該多加休息。”


    連晉望著兒子蒼白的臉色,心髒狠狠一下,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對連戰道:“你好好休養,汙七八糟的事不必再管,我自會查實清楚,替你討回公道。”


    連戰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鄭青菡看在眼裏,沒有說話。


    等連晉三人走後,鄭青菡端著木椅坐到他身邊問道:“表哥有心事?”


    “我受傷回府養傷,也不知邊關戰局會不會受影響。”


    “你雖不在,還有左將軍馬超,馬超曾經在冷將軍麾下任職,精通兵法,為人驍勇善戰,有他坐鎮,你隻管放心。”


    連戰側頭,靜靜地望著她。


    “表哥難道想問,我是如何知曉的?”


    連戰收回目光,慢慢道:“何必多此一問,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凡事均要探個究竟,直落落是個煞風景的,像連戰這樣,更讓人心生好感。


    鄭青菡微默。


    連戰便問她:“我的傷情如何?”


    “腹部傷口還需觀察一段時間,目前來看問題不大。”鄭青菡目光移到他腿上:“至於左腿,你人送回府時,斷肢已失去再植條件,日後行事較以前會不太方便。”


    連城神色黯了黯,但很快變得端凝肅然,他道:“你能實話實說,很好!”


    鄭青菡回道:“表哥能坦然接受,也很好!”


    常有人說,最短英雄之氣,鄭青菡是最不讚同的。


    真正的英雄,正如連戰一般,絕不會因為挫折而摧損誌氣,更不會因為磨難而墮落。


    連戰道:“既然咱倆互相欣賞,你能不能給我弄點吃的,最好再來半壺花雕酒。”


    鄭青菡淡淡說道:“不成,我留在府裏是照看表哥,不是來害你的,那半壺花雕酒下肚,吃出個好歹來,我就再也沒臉見舅父。”


    “那給開個窗。”連戰道:“剛下過雨,風雖涼涼的,但吹的人暢快。”


    “你現在身體抵抗力弱,要注意保暖,防止感冒,我剛給關的窗,可不能開。”


    連戰嘴角一扯。


    鄭青菡便把窗戶開出一條縫,正巧能看到窗外,說了句:“開條縫透會氣,倒是可以的。”


    連戰眯眼望向窗縫外,薔薇花在寂靜的院子裏一簇一簇綻放,早就錯過百花爭豔的季節,它卻開的淡定從容,敦厚安靜。


    連戰的氣定神閑讓鄭青菡輕鬆起來,她隨著他,悠然望向窗外。


    窗外,風景不錯。


    微風拂麵而過,清涼入懷。


    在沛國公府呆上一周,連戰傷口愈合良好,鄭青菡每日照顧他,兩人已經相熟。


    連戰躺在床上,對她道:“每天躺在床上,實在無聊,你我下幾盤棋如何?”


    “不會。”


    “除了醫術,你還會些什麽?”


    除了醫術,便是功夫不錯!


    連戰還是個病人,總不能跟他打上一架。


    琴棋書畫,自己一樣也不行,要說還會些什麽,以前在將軍府,常跟父親和哥哥們切磋陣法,雖沒有實戰過,卻頗有些心得。


    她道:“要不,咱們壘棋布陣。”


    壘棋布陣,太合連戰味口,他有些歡喜道:“你的喜好特別,很好!”


    “很好”兩字一定是連戰的口頭禪,每當他高興或稱讚人時最常用的就是這兩個字。


    剛拿好棋,房門吱呀一聲被拉開。


    來人的長相美不勝收,站在陽光裏,有種仙氣騰騰的風華,但仙不過三秒,在他開口的瞬間,一切毀之殆盡。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關個門,不太合適吧!”


    “小候爺不請自來,也不太合適吧!”


    容瑾道:“沛國公欠我一個承諾,你欠我兩個承諾,我想到就來找你們,相當合適的。”


    “請問,您今兒是來找我兌現承諾的嗎?”


    “剛才是,現在被你一打岔,給忘記了。”容瑾看著她手中的棋子,朗聲道:“在外頭聽見你們說要壘棋布陣,正好手癢癢,鄭大小姐先和我來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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