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繡聞言,心急道:“賈府門口的石獅子都不幹淨,沒一個好東西,小姐要嫁過來,哪會有好日子過?”


    綰綰暗想:“你們鄭府也幹淨不到哪裏去,雖說鄭青菡和冷三爺是舊識,可瞧她模樣,並非省油的燈,我要好生提防著。”


    而被綰綰小心提防的鄭青菡正坐在車廂內,整個人陡然沉默。


    果然不出所料!


    如妃和鄭濤是想借賈府的手除掉自己。


    衛尉寺的官職,多少世家子弟可望不可及,賈慶一定會動心。


    待交換了庚貼,定了婚期,自己進了賈府,隻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由著賈府宰割。


    就算自己有個鴻儒勳貴的舅父,再厲害也是在外頭,手夠不著賈府的後院家事。


    賈府的大門,自己邁著進來,怕是要橫著出去。


    縱想使個法子推掉婚事,撞上如妃和鄭濤的處心積慮,淡何容易?


    想到這兒,她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小姐好不容易腦病全愈,本想著能過幾天舒心日子,誰知道命這般苦,竟要嫁到瘴氣混沌的賈府……。”許是太過焦慮,綿繡哽咽幾聲說不下去。


    綰綰對錦繡的話不置可否,似勸非勸道:“雖說賈府瘴氣混沌,二公子賈義卻是好的,你家小姐嫁給他,也不算太倒黴。”


    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綿繡也不哽咽了,駁話流利:“賈義關在房裏,吵著要去邊關,小姐嫁過來,天天瞅著他尋死覓活,怎會有安河日子?”


    綰綰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便道:“不是正好,反正你家小姐心裏惦記著冷三爺,婚後跟著賈義去邊關,要是找到三爺,豈不是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個屁!我家小姐要跟冷三爺真有些什麽,賈義就得戴綠帽子。


    也不用腦子想想,世上哪有人帶著新婚妻子去找舊情人?


    錦繡氣不打一處來,瞪著她道:“再胡說八道,損壞我家小姐清譽,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就憑你?”綰綰擺弄著手裏銀光閃閃的匕首。


    綿繡不懼,補了一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綰綰便啐了一口。


    鄭青菡看在眼裏,又好氣又好笑,要說綰綰這副無賴脾氣,正是自己前世慣出來的。


    她撩了撩車簾,對綰綰道:“快到相國府了,你得趕緊回去,免得時間長了讓旁人起疑,要報冷府的血海深仇,要救出賈義,那都是來日方長的事。”


    綰綰快人快語:“你真會替冷府報仇?”


    “賈府守衛森嚴,不是憑你一已之力就能成事的,魯莽行事不但不能替冷家報仇,反而會賠上性命,要是冷家在天有靈,也不會感激愚蠢的你。”鄭青菡板起臉,甚是威嚴:“你真有心,就得聽我的吩咐。”


    綰綰垂下眼瞼,反複推敲著這席話。


    鄭青菡說的沒錯,自己單槍匹馬確實難成大事,報仇也是遙遙無期,可是她仍然信不過鄭青菡。


    一個深閨小姐,有什麽本事替冷家報仇?


    就算有這個本事,又是什麽動機,支撐著鄭青菡非要報個仇?


    因為和冷三爺的私情?


    這個理由,總讓人覺得牽強。


    綰綰有些拿不定主意。


    前世,她們主仆一場,鄭青菡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氣,便道:“我說得舌燦蓮花,你也未必全信,你既有舍命報仇的膽,為何不敢在我身上賭一把?”


    對,自己連命也舍得,又有什麽不敢賭。


    贏了,便可殺了賈慶那條老狗替冷府報仇;輸了,終歸是一條命罷了!


    綰綰猛地抬頭,字字擲地有聲:“行,我信你一回。”


    這丫頭,活了兩世再見,還是這般性情。


    鄭青菡順勢道:“你既答應,我們便坐在同一條船上,日後互通消息,總要定個地方。三裏街有家筆墨鋪子,二掌櫃叫唐平,每月逢七便在鋪子後院遞個消息。”


    綰綰心裏一震。


    沒想到,鄭青菡不但做事穩當,還有鋪子人手。


    事情交待完,兩人就此作別。


    鄭青菡回了後院,一晃數日,相安無事。


    天氣微微轉暖,破天荒出了幾日太陽,錦繡拿出襖子在院裏曬曬,鄭青菡站在日頭下心事重重,賈府的親事終歸是一樁心病。


    正煩惱著,抬頭發現李嬤嬤扶著蔣瀲進了院子,迎上去施了一禮道:“母親,有事隻管讓下人來喚我,哪有讓您擔著身子跑一趟的道理?”


    蔣瀲麵露焦慮,壓低聲道:“事情急,我特意過來給你透個口風。”


    “什麽事?”


    “老爺昨晚跟我提了一句,賈府上門提親,他已經應允。”


    鄭青菡駭然,雖是料到的事,沒想到這麽快。


    既然鄭伯綏點了頭,婚事便板上釘釘。


    蔣瀲見她呆若木雞,便道:“賈府惡名在外,你要是不中意這門親事,趕緊去求沛國公,說不準還有回旋餘地。”


    “不成。”鄭青菡搖了搖頭:“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舅父要是插手,被父親一句話就能堵回去。”


    “要不?”蔣瀲用力咬著下嘴唇,拚了決心道:“你實在不願意,我去勸勸老爺。”


    蔣瀲最是怕事,竟為了自己,去求鄭伯綏,鄭青菡有些感動:“母親的心意我領了,可父親定下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怎生是好?”


    鄭青菡說不出話來。


    蔣瀲歎了口氣,想起當初的自己,縱然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還不是進了相國府。


    事情到了眼下地步,隻怕回天無力。


    兩人的心情都低落的很,寒暄了一會,蔣瀲回了正房。


    蔣瀲前腳剛走,唐昭後腳便邁進院子,見鄭青菡站在日頭下,不由道:“總算盼到好天,前些日子雷雨交替,差點把淘金船打翻。”


    唐昭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他本是朝中重臣,落了魄才替人打理私產,鄭青菡極為敬重他,回道:“萬事辛苦先生,夥計們跟船勞累,先生隻管多給些銀子。”


    各地賬本歸唐昭管理後,鄭青菡就鮮少過問,她越是信得過唐昭,唐昭越發不敢怠慢,就怕自己有負這份信任。


    至於錢財進出,鄭青菡也隻翻個總賬,銀子怎麽花銷,全讓唐昭作主。


    唐昭深感其恩,做事加倍嚴謹,融三岔五便來後院談些生意經,也不管鄭青菡這個門外漢到底聽懂幾分,拚了命把畢生所學往她腦子裏猛灌。


    進了屋,鄭青菡剛坐穩,唐昭便道:“田產60頃,佃戶上百戶,今年按二八收租子;十八間鋪子,其中九間自營,其它收租;還有,唐平管的筆墨鋪子,生意特別好,我想再擴幾間門麵,你看如何?”


    鄭青菡點頭:“聽先生的。”


    唐昭又道:“荊國最近連連挑起戰事,邊關和呂縣同時受到軍事威脅,駐守邊關的大將軍連戰為免兩地駐守兵力,分散實力,便把兵力集中在了邊關,結果呂縣吃了敗陣,縣裏的百姓全逃到定州。”


    鄭青菡皺了皺眉:“荊國之所以棄定州而先攻呂縣,正是忌諱定州的地形險峻。”


    “呂縣和定州全靠著邊關,百姓熟習軍事,而且驍勇善戰,這回呂縣的百姓逃亡到定州,韓振江一下子拉攏了幾萬人手,隻要勤加操練,日後定能為小姐所用。”


    一下子多了幾萬人手,鄭青菡整個人飛揚起來。


    唐昭卻有些擔心:“隻是兵馬越來越多,早晚會被朝廷發覺。”


    “朝廷正和荊國打的不可開交,怕是騰不出手來整冶定州。”鄭青菡思量道:“日後,等朝廷得空想到定州,說不準定州也成了南化,朝廷想動也沒本事動了。”


    唐昭沉呤:“那得熬上好些年光景,就怕這幾年有變故。”


    擔心的在理!


    現在正是定州發展的前期,根基紮穩了,才會有將來。


    鄭青菡問道:“多了幾萬人,物資可供應的上?”


    “小姐大可放心,除了田產和鋪子的盈利,定州一整片蒲花堤可是淘出不少金子,我全鑄成金錠子以備不時之需。”唐昭水波不興地說著:“再者,定州山多、曠地多,我除了讓人開擴了土地,還大麵積種植了朱薯,朱薯易栽種,長勢極快,功同五穀,可補糧食不足。”


    一身百為,大概就是指唐昭這種人,一個人能幹百樣事,且事事精通。


    鄭青菡心生感概,帶到麵上更添敬佩之意。


    都說能人事多,唐昭有著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事,他道:“唐平跟我說了莊子起火的事,這次淘金船去定州,我讓韓振江從手下挑了二百多號人隨船來了京都,分散在各處鋪子莊院,日後再遇上難事,有的是人手。”


    韓振江挑的人,當然是以一當百。


    唐昭連這些都替自己想好了,鄭青菡銘感五內。


    她清了清嗓子,道:“先生,當下還有一件棘手的事。”


    唐昭一滯,問道:“什麽事?”


    鄭青菡便把鄭濤去賈府,賈府上門提親的事說了一遍。


    唐昭聽到最後,臉色變得很凝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嫡女篡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沅並收藏重生之嫡女篡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