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同普臉色變了。


    變得非常徹底。


    若說之前是尷尬、無奈、卑微、討好等表情混在一起的話。


    那現在就是凝重、頭疼、麻煩、嚴肅等表情交織。


    與此同時。


    虞同普的貼身保鏢對著司陽上前一步。


    司陽微微側頭,瞥了那人一眼,說道:


    “怎麽,想威脅我?”


    “不是不是。”


    虞同普頭搖得跟潑浪鼓似的:


    “我們哪敢啊,就是……”


    “就是?”


    虞同普沉默一下,訕訕道:


    “就是如果你堅持那麽做……


    我們誠然絕不可能攻擊你。


    但在不反擊的情況下攔住你……


    這點我覺得還是可以的。”


    虞同普的想法很簡單。


    在他看來,司陽隻有通玄境初期。


    而他的保鏢雷平有天人境中後期修為。


    若司陽是通玄境後期,他們還要忌憚一下。


    但現在,司陽顯然遠非雷平對手。


    哪怕雷平站著不動讓司陽打。


    恐怕司陽都傷不到雷平分毫。


    所以隻要司陽對徐象等人動手時,雷平往他們中間一插。


    司陽就沒辦法了。


    這就是虞同普有底氣說這個話的原因。


    你背後站著一整個清玄門,我確實不敢打你。


    但我站在讓你打總行了吧?


    聽到虞同普的回答,司陽沒第一時間發作。


    隻是眯起眼睛,盯著虞同普不知在想什麽。


    看到司陽的反應,虞同普心也涼了半截。


    經過此事,司陽對他的態度和印象必要大打折扣。


    他在儲君之爭中,必要陷入巨大的劣勢。


    可他又不能不管這事。


    一旦皇庭知道徐象等人是在他手上出事的。


    哪怕動手的是司陽。


    皇庭也不會給他虞同普好臉色看。


    而且另外兩家必然要抓住這事對他攻擊。


    所以在權衡之下。


    虞同普覺得現在保住徐家,帶來的損失較少。


    而且和司陽的關係,未來還有緩和的餘地和挽救的可能。


    過了半晌,司陽歎了口氣道:


    “虞同普,我對你非常失望。


    成大事者,應有不破不立、破而後立的氣魄。


    而你……


    唉——”


    虞同普臉色再變。


    同時狠狠地瞪了一眼徐象等人。


    瞪得徐象等人直縮脖子。


    現在別說司陽。


    虞同普都有種想把徐象他們千刀萬剮的衝動。


    要不是徐象犯事被司陽撞到了。


    他虞同普也不至於陷入如此被動兩難境地。


    “你覺得虞若姬或五皇子會怎麽處理這事?”


    司陽對虞同普問道。


    “他們……”


    虞同普稍稍沉默後道:


    “我不知道。


    但……我覺得大概率會和我做一樣的事。”


    司陽微微昂首,說道:


    “不論五皇子,你覺得虞若姬也會這麽做麽?”


    “她……”


    虞同普猶豫片刻,說道:


    “這事畢竟牽涉皇朝根基,我想她也不會對徐家不管不顧的。”


    “是麽?”


    司陽瞥了一眼虞同普,一邊踱步一邊說道:


    “我怎麽覺得她會和我做個交易。”


    虞同普一愣:


    “交易?”


    “她覺得她會以不阻礙我為條件來拉攏我,讓我堅定站在她那一邊。


    並要我承諾,若南磐對她追責,我要主動出來替她分擔責任。”


    虞同普沉吟片刻,說道:


    “這……也不是不可能。


    但我覺得可能性不……”


    “不,可能性很大。”


    司陽說道。


    虞同普眉頭一皺:


    “為何這麽篤定?”


    “這就牽涉到你們三人的區別了。”


    司陽說道:


    “雖然你看起來比五皇子更關心南磐的長期安危。


    但說到底,你們是一路人。


    而虞若姬是另一路人。”


    虞同普眉頭皺得更緊了:


    “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和五皇子成一路人了?”


    “虞同普,你說你關心南磐安危。


    那我問你,你關心的到底是南磐萬民的未來。


    還是……你們虞族統治南磐的未來?”


    虞同普瞳孔一縮。


    看著司陽的目光開始出現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來你並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我能看得出你對南磐有一片赤忱之心。


    這應該是受你長期與南磐軍人生活在一起有關。


    這種環境培養了你對南磐的忠誠,但你卻沒有思考過。


    你忠誠的、熱枕的對象的主體到底是什麽。


    這個問題若問虞若姬,我想她會毫不猶豫地問答是前者。


    那麽你呢?


    是南磐萬民?還是虞族的統治權?


    亦或是兩者都有,隻是後者比前者更重要?”


    “……我……”


    司陽擺了擺手道:


    “你現在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你自己先好好想想。


    若你不想清楚,你現在的行為可能會釀成苦果。


    至於徐家人……我就暫時不追究了。”


    虞同普先是一愣,然後抱拳並深深地鞠躬道:


    “對不起,多謝!”


    “我沒什麽可謝的,你也沒必要對不起我。


    你真正對不起的,是那些嶺安道的民眾。”


    虞同普默然。


    司陽歎了口氣,繼續道:


    “你們鎮南王府主持南進,征收了不少糧食。


    若沒有這事,嶺安道和東沛縣,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程度。


    你好好想想,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虞同普苦笑一聲道:


    “司兄,請隨我來,你會明白我們的苦衷的。”


    司陽一挑眉頭:


    “帶路。”


    兩人來到道台府的案牘庫內。


    虞同普在卷庫中找了一會,找到了一本記錄,遞給了司陽。


    “這是嶺安道一百年來的收成記載。


    雖然徐象當道台後,恐怕偏差不小。


    但也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司陽結果本冊,翻開查看起來。


    過了一會,他眉頭微微皺起。


    “看來你發現了。”


    虞同普說道:


    “大概從八十年前開始,嶺安道的糧食收成就開始出現明顯下降。


    實際上,這個趨勢從一千年前就開始了。


    但在近一百年內情況加劇。


    據我之前統計,嶺安道一百年前相比一千年前,糧食產量下降了兩成。


    而近一百年內,嶺安道收成下降了三分之二不止!


    雖然現在還能滿足日常需求,但若繼續下滑,總有一天會出現糧荒的!


    而在全南磐範圍內,都普遍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雖然其他道修士力量比較強,情況遠沒嶺安道這麽嚴重。


    但長期來看,恐怕都要步嶺安道後塵!


    屆時南磐將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為了南磐未來,我們必須要擴張,要盡可能地將肥沃土壤收入囊腫。


    當然……”


    虞同普瞥了司陽一眼:


    “若你之前所說的化肥以及育種是真的可行。


    那也許能在不擴張的情況下,保住南磐根基。”


    “看來情況確實有些危險了……”


    聽到虞同普的解釋,司陽輕輕點頭道:


    “看來你的擔憂確實有道理。”


    “你說的東西我已經派人在研究了,但出成果需要時間。


    然而現在時間緊迫,我不能把籌碼全壓在那些東西上。


    所以南進是迫不得已。


    我們現在要趁著南磐還能擴張時執行南進政策。


    否則等南磐失去擴張能力後,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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