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飛雲觀,燈火通明,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了,打坐了一夜的國師明逸舟,整理好道袍,拿著隨手的拂塵,站在院子裏,抬頭望著冬日裏蕭瑟的天空。


    陛下交代的兩件事,依然沒有頭緒。


    如果說要找一個能擊敗楚劍心的四品年輕一輩之人,那不是問題。


    道門弟子燕赤霞,如果拚盡全力,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可要打敗三人,毀了決鬥,還是四品,以明逸舟在見識,自以為不可能存在這樣的人。


    看來這一次,怕是要回到外城的飛雲觀,安享晚年了。


    夠了,當了國師這麽多年,道門蒸蒸日上,已經超出他的預期。


    明逸舟站了一會兒,正準備進去吃點東西,一個小道士跑了過來。


    “師祖,太史令求見。”


    “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李源極走進了飛雲觀的靜室。


    “國師,冒昧打擾,還望見諒。”走過去的李源極拱手道。


    “李大人客氣了,請坐。”


    小道士開始上茶,兩人相對而坐。


    挺會察言觀色的李源極,還是從明逸舟掩飾的很好的臉上發現了端倪。


    他想了想說:“國師,西北有變,大梁撤回了兵馬,那這決鬥?”


    李源極此次自然是探探口風來的,隻希望城門失火,不要殃及池魚。


    太史院和天星院廟小,經不起折騰。


    “李大人,不瞞你說,西涼王誌在必得,一旦決鬥勝利,便會離開永安城,一去不歸了。”


    “那……陛下。”李源極試探性的問。


    “風煙客守著陸家老宅,讓按照江湖規矩辦事,陛下,心係西北,也顧不得什麽鷸蚌相爭了。陛下說,讓斷了西涼王念想,速速返回西北。”


    李源極聽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毀了決鬥?”


    明逸舟點點頭:“可上哪找一個,敢趟進這灘渾水,實力是四品,又能擊敗三個四品高手的人,這樣的人,眼下不存在。”


    李源極沉默著,事情確實棘手。


    風煙客坐鎮,目的不明。


    他說按照江湖規矩,那就要按照規矩來。


    找一個四品實力以上的人,那不行,明顯壞了規矩。


    三個四品,輪番決鬥,想要毀掉,那必然需要一對三。


    否則,就算擊敗其中一個,或者兩人,沒用。


    這是李源極第一次見到這位國師如此憂愁的時候,幸虧師弟沒來,不然捂著肚子能笑半天。


    “陛下還說什麽?”


    “陛下說,還要毀了那一縷殘念,徹底斷了西涼王念想。兩件事都需要我來辦,李大人,這回這道坎兒是過不去了。”


    李源極雖然和國師沒什麽交情,可是這位大夏國師,不管是在朝堂還是民間,都威望頗高。


    就真麽隕落了,可惜了。


    想了想的李源極說:“國師,眼下,倒真有這麽一個人能辦到此事。”


    明逸舟猛地抬頭,眼前的李源極為人低調,不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


    他馬上問:“李大人,誰?”


    “聽雨樓堂主寧蘭君。”


    此人,不久之前剛剛打過交道,明逸舟滿是疑問:“寧蘭君,五品實力,行不通啊。”


    李源極笑了笑道:“國師,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能辦到,他有這個實力。”


    李源極說的如此肯定,明逸舟沉默了。


    眼前無路,忽的有了條小道,總比沒路的強。


    “李大人,多謝告知,眼下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國師客氣了,那就先告辭了。”李源極起身離開了。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天星院在這位陛下眼中不值一提,無事一身輕啊。


    從屋裏再次來到台階上的明逸舟,忽的又想起來一事。


    他好像之前聽道門的人說過寧蘭君此人,有點過人之處。


    金華縣的事,若不是此人,怕是很難收場。


    這次,得去見一麵。


    ……


    這些天,永安城很熱鬧,聽雨樓也不例外。


    一群看戲的家夥,唯恐天下不亂,反正殃及不到聽雨樓。


    一個西涼王,一個國師,那都是大夏最頂尖的風雲人物。


    一說到這兩位,崇拜之前溢於言表。


    一個是曾經的大夏雙壁,如今的唯一異姓王,駐守西北,戰功無數。


    一個是年屆八十,帶領道門,腳踢儒家,拳打佛門,一生風光無數的大夏國師。


    就算是在極少數場合,有幸見過一麵,那些人也能將這兩位吹的天花亂墜,奉若神明。


    今天,聽雨樓門口,當那位白發老人走下車的時候,門口守衛,一個的激動的上去迎接,另一個瘋也似的跑進聽雨樓,喊著國師來了。


    當國師明逸舟走進聽雨樓,很多人出來圍觀,一睹這位大夏國師的風采。


    收到消息的沈長卿也不敢怠慢,帶著指揮使,親自前去迎接。


    沈長卿走過去,很有禮貌的道:“有失遠迎,國師恕罪。”


    “沈樓主哪裏話,我冒昧登門,沒有提前告知,是貧道唐突了。”


    “國師言重了,國師登門,聽雨樓榮幸之至。”沈長卿確實挺意外,這位國師平日裏屬於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帶著陛下修道的道門高人,今天怎麽會不提前聯係,突然上門。


    整個永安城,也沒幾個人有這麵子。


    國師明逸舟掃了一圈那麽多圍觀的人,問道:“寧堂主不在嗎?”


    找寧蘭君的,那麽多人,一個個交頭接耳,心說這寧蘭君超出他們的想象太多了,他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了。


    國師這麽一問,沈長卿心裏有數了:“寧堂主還沒到聽雨樓,國師可稍等片刻。”


    “那就有勞沈樓主了。”


    沈長卿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一起去了會客廳。


    ……


    此時的寧蘭君,騎著馬,悠哉的駛在永安城的街道上。


    心情不錯的他,偶爾還哼著一首小曲兒。


    一路到了聽雨樓,還沒下馬,一群人衝上來了。


    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


    寧蘭君聽明白了,國師明逸舟來了,而且來找他。


    朝堂上混的,那個不是老狐狸,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


    沒有那麽多人那麽興奮,誇張,寧蘭君滿是疑問。


    如此關鍵的時候,被國師盯上,心裏不是滋味。


    道門在寧蘭君心裏,沒什麽好印象,嘉明首案道門是推動者。


    在金華縣,他斬的那位蘭若寺方丈也可能是道門的人。


    不尋仇就不錯了,國師這根大腿,是斷然不能抱的。


    寧蘭君推開那群人,去了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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