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在坤寧宮用過晚膳之後,回到乾清宮,朱祁鎮便朝金英開口問道:“宮裏的那位這段時間怎麽樣?”


    金英躬身回道:“回陛下,那位這段時間經常寫書信出京。”


    “嗯!”


    朱祁鎮點點頭,隨即麵色凝重的看向金英,道:“傳範弘來見朕!”


    “是!”


    很快,金英便帶著範弘來了。


    範弘跪地叩首行禮:“奴婢參見皇爺!”


    “起來吧。”


    朱祁鎮笑著看向範弘,道:“剛回京就又把你找來了,你不會怪朕吧?”


    “此乃皇爺信重,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呢!”


    範弘聞言,被嚇了一跳,急忙跪地叩首道:“怎麽能怪皇上呢!”


    “嗯,很好!”


    朱祁鎮敲打範弘的目的達到了,便笑著道:“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朕不就是開個玩笑嘛,別當真!”


    “奴婢謝皇爺恩典!”


    範弘急忙謝恩,起身。


    至於朱祁鎮說的玩笑什麽的,那才是真正的玩笑。


    朱祁鎮看著站起身的範弘,淡笑道:“知道朕召你來所為何事嗎?”


    範弘一臉茫然之色的回道:“奴婢不知,還請皇爺明示!”


    其實,早在金英來宣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是因為什麽事了,國安司總管大明境內的一切情報,作為國安司指揮使的他,豈能沒有絲毫消息?


    有些時候,你不能表現得比皇帝還聰明,作為一個資深宦官,手掌大明境內第一情報組織更是如此,如履寒冰、謹慎行事這八個字在他坐上東廠廠督的位置上的那一刻,便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髓之中。


    朱祁鎮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範弘,問道:“江西方麵目前有什麽動靜嗎?”


    範弘心頭一震,暗道果然,麵上卻連忙拱手回道:“回陛下,江西方麵傳回來的情報說一切正常,不過…”


    說道最後,範弘猶豫了起來。


    “怎麽了?”


    朱祁鎮有些疑惑的看著範弘。


    “回皇爺,廣東、廣西、福建等地千戶所卻說江西盜賊四起,近來更是猖狂,經常擄掠江西境內的村鎮,江西都司屢屢派遣大軍清繳,但收效甚微!”


    朱祁鎮聞言,喃喃道:“看來江西的事兒不簡單啊!”


    範弘有些驚詫的看著朱祁鎮:“陛下的意思是…”


    雖然範弘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但是個明眼人都知道他沒說出來的話代表著什麽意思,就連一旁的金英也麵露驚色,下意識道:“不會吧?”


    “沒什麽不會的!”


    朱祁鎮冷笑道:“隻是現在朝廷勢大,對藩王的監控力度太強,所以,他隻敢收買江西的官員和宦官罷了!”


    範弘滿臉疑惑的看向朱祁鎮:“皇爺,那我們該怎麽辦?是不是立刻抓起來?”


    “不用管他!”


    朱祁鎮嘴角微翹,道:“朕要讓他按捺不住,主動出手!然後殺雞儆猴!”


    “這……”


    金英和範弘對視一眼,均想不到朱祁鎮打著這樣的主意。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朱祁鎮對兩人擺了擺手。


    “是!”


    隨即,金英和範弘便齊齊躬身告退,離開了乾清宮。


    ……


    宣德十年六月,朝廷開始準備大行皇帝的葬禮事宜。


    首先就是確定諡號和廟號。


    諡號早在宣德皇帝駕崩之時便已經開始討論,最終確定廟號為宣宗,諡號:憲天崇道英明神聖欽文昭武寬仁純孝章皇帝。


    六月丁未,朝廷正式下詔,確定章皇帝於六月辛酉日,也就是六月二十一日葬於景陵,送葬隊伍提前一天離京,要求全天下文武百官及軍民百姓當日素食祭奠,禁歌舞曲樂、婚壽酒宴,以示鄭重。


    六月二十日一早,整個北京城素鎬白幡,為了防止有人鬧事,五城兵馬司全軍出動,國安司和國情司也監視者北京城內的好事者,避免有人趁機鬧事。


    送葬隊伍規模浩大,最前麵是開路的各種白幡,朱祁鎮身穿孝服扶靈,在京的藩王勳貴及文武百官全部都身著孝服跟在後麵送行,道路兩旁豎立著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卒,國安司和國情司精銳身著便衣,隱藏在人群中護衛。


    送葬隊伍往北,從宣武門出宮,經俗稱‘煤山’的萬歲山,經地安門出皇城。


    出了皇城,道路兩旁的平民百姓紛紛跪地,甚至還有抽泣聲傳來,不管是否出自真心,但卻影響著周邊的其他人。


    實際上,這些抽泣聲是那些殉葬者的親人發出的。


    在明初,殉葬製度並沒有被廢除,皇帝及王公貴族都實行殉葬,這對世人來說無疑是非常殘酷的,那些沒有子女或者被皇帝選中的嬪妃都要殉葬。


    雖然朱祁鎮來自後世,十分不忍心,但這是宣德皇帝遺詔中定下的,朱祁鎮即便貴為皇帝,也無權更改。


    為朱瞻基殉葬的妃嬪達到十位之眾,當然,她們也都因此得到了封號,其家人也得到了朝廷的賞賜。


    一時間,整個北京城的氣氛都壓抑了起來,城牆上立著的白色幡旗隨風飄揚著。


    通過皇城,送葬隊伍從安定門出城,一路經清河店、鞏華城到昌平城,送葬隊伍抵達昌平城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剩下的路明天再趕,而今夜就在昌平城修整一夜,這也是早就定下的。


    第二天一早,送葬隊伍離開昌平,前往位於天壽山還在修建的景陵。


    景陵,這是一座建在天壽山東峰的陵墓,依山而建,非常堅固,而且墓中還有各種防盜設施。


    明朝皇陵不但依山而建,而且在明朝時期,每個陵墓都有一個專門的衛所護衛,比如太祖朱元璋的孝陵衛,太宗朱棣的長陵衛,仁宗朱高熾的獻陵衛,而朱瞻基也有自己的景陵衛。


    下葬儀式有序的進行著,陪葬的金銀器物,哭得撕心裂肺的殉葬者。


    天壽山非常大,原名黃土山,被太宗朱棣選為為徐皇後的墓地,當然,因為太祖朱元璋的帝後合葬製度那也是他的墓地。


    當下葬完成之後,朱祁鎮看著天壽山下的廣袤地方,對楊士奇道:“閣老,您說我大明是不是也可以學習漢朝製度,建立城池,遷全國世家大族至此,為我大明曆代帝皇守陵?”


    “這……”


    楊士奇一愣,詫異的看著朱祁鎮,道:“陛下,這是不是有些勞民?臣擔心可能會激起百姓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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