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您別太著急。”


    站在一旁的餘楓見此,不由急忙出聲寬慰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召見皇後娘娘和幾位輔政大臣商議對策,盡快找回陛下才是。同時封鎖消息,免得引起天下震動啊!”


    “恩,你說的在理。”


    本就曆經風波的張氏經過初時的震驚之後,早已平靜下來,此時再聽到餘楓的話,更是徹底的放下心來:“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盡快!”


    “老奴謹遵太皇太後懿旨!”


    坤寧宮,剛剛得知朱祁鎮溜出北京城的孫氏也和張氏一樣,對朱祁鎮的膽大妄為又驚又怒,但一時之間卻又毫無頭緒。


    就在這時,餘楓快步自坤寧宮外進來,在孫氏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對孫氏躬身行禮,道:“老奴參見太後娘娘,太皇太後召見!”


    “可是因為祁鎮離京的事?”


    “娘娘已經知道了?”


    “是啊,這臭小子還算有點良心,知道讓人回宮裏報信。”


    聽到孫皇後的話,餘楓心裏隻感覺哭笑不得,心中暗道果然是親生母子,但麵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太皇太後已經讓人去召五位輔政大臣入宮商議對策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過去瞧瞧。”


    說著,孫氏便帶著餘楓和一幹太監宮女朝清寧宮走去。


    正在內閣辦公的楊士奇、楊溥、楊榮三人得到張氏召見的諭旨,紛紛麵帶疑惑的跟著傳諭的太監進入後宮,但卻遇到了同樣接到張氏諭旨從宮外趕來的英國公張輔和禮部尚書胡瀅。


    五人相遇,免不得一陣寒暄,但在言語中,相互之間也感到有大事發生,否則,張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召集五位輔政大臣入宮議事。


    隨即,五人便心懷憂慮的朝清寧宮而去,一進入清寧宮,便看到了坐在張氏身邊的孫氏,立時更是大驚,也更加的確定了定然是有大事發生。


    “臣等參見太皇太後、參見皇太後。”


    五人進入清寧宮,便向端坐在上的張氏和孫氏齊齊下跪行禮。


    “眾卿免禮!”


    張氏對五人一揮手,隨即對殿中的太監宮女吩咐道:“給五位大人賜坐。”


    很快,太監宮女便將凳子端了出來,擺放在五人的身後,五人見此,也不推辭,徑直向端坐其上的張氏躬身拱手,道:“臣等謝太皇太後、皇太後賜坐!”


    五人向張氏謝完恩後便齊齊就坐。


    “不知太皇太後急召臣等入宮所為何事?”


    坐畢,楊士奇身為內閣首輔,又是宣德皇帝朱瞻基欽定的五大輔政大臣之首,當仁不讓的拱手向坐在首座的張氏疑惑道。


    “今日,哀家之所以急召幾位愛卿入宮,便是因為皇帝突然私自離京了。”


    張氏臉色肅然的看著五人:“因此,這才急召諸位入宮,商議對策,盡快尋回皇帝!”


    “什麽,這…”


    聞言,五人頓時大驚,下意識的便站起身來,滿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麵色肅然的張氏。


    顯然,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實在是讓他們感到震撼,否則以他們的城府,斷然不會在張氏和孫氏麵前如此失態。


    不過,有著同樣經曆的張氏和孫氏並沒有在意五人失禮之處。


    隨即,張氏便轉頭看向坐在身旁的孫氏,示意她來為眾人解釋。


    孫氏會意,朝下方麵帶震驚、神情疑惑的五人開口解釋道:“昨日晚間,皇帝來坤寧宮請安,哀家就向他提起蹇尚書病重,讓他今日出宮去蹇府看望,沒想到,就在離開蹇府之後,皇帝直接就帶著錦衣衛從東門離開,然後才將跟隨他離宮的小太監放回來稟報母後和哀家。接下來的事,諸位也都知道了。”


    對於宮中異常關注的他們自然知道今天朱祁鎮出宮去看望重病纏身的蹇義,這也是君臣之間的應有之意,所以,他們並沒有太過在意,卻沒想到,朱祁鎮竟然會借機偷偷溜出京城。


    英國公張輔向張氏和孫氏躬身拱手建議道:“太皇太後,皇太後,老臣以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封鎖陛下離開京城的消息,不給心懷不軌之人有機可乘,保證陛下的安危,同時,應敕令錦衣衛緹騎四出,盡早將皇帝陛下迎回宮中。”


    “沒錯,英國公言之有理!”


    聽到張輔的話,其餘四位輔政大臣都不由暗暗點頭,楊士奇更是直接向張氏和孫氏躬身拱手補充道:“但封鎖消息隻是眼前的無奈之舉,一旦時間長了,陛下離京的消息依然會泄露出去,到時候,京師免不了震動,甚至發生混亂也未可知。隻有陛下回到了宮中,到時消息即便泄露,也頂多就是在朝堂上鬧騰一陣,掀不起什麽風浪!”


    英國公和楊士奇先後將各自想到的對策說了出來,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中便想出相對完善的補救之法,可見這些朝中老臣麵對突發事件的應變,不愧是數朝老臣。


    “臣等附議!”


    楊榮、楊溥、胡瀅三人齊齊躬身拱手出聲。


    “既然諸位愛卿都同意此法,便依諸位愛卿之奏,著錦衣衛封鎖消息,派人盡快將皇帝迎回宮中!懿旨即刻下達!”


    最後,張氏才滿是感激的看向殿中的楊士奇和張輔五人:“幾位不愧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今日多虧了幾位卿家,否則,哀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張氏的話音落下,一旁的孫氏也認同的點了點頭。


    “太皇太後此言折煞臣等了。”


    楊士奇五人聞言,急忙跪伏在地,楊士奇開口道:“臣等深受曆代皇帝知遇、信重之恩,忝為輔政大臣,如今新帝年幼,臣等敢不盡心盡力以報皇恩。”


    “皇帝私自離京,哀家和皇太後也無心政事,朝中諸事還勞諸位愛卿不辭辛苦,多多費心。”


    “太皇太後言重了,臣等定當齊心戮力,不使朝廷動蕩!”


    “諸位卿家這就去吧。”


    張氏對五人的表現感到很滿意,點了點頭,開口對身旁的餘楓吩咐道:“替哀家和皇太後送送諸位。”


    “臣等告退。”


    隨即,五人便躬身拱手退出清寧宮,然後在餘楓的陪同下離開後宮。


    內閣的辦公地點是在前宮,所以,三楊離開後宮之後便徑直朝內閣走去,而張輔則和胡瀅在餘楓的陪同下離開皇宮。


    三人在皇宮宮門處分離,餘楓帶著張氏的口諭前往錦衣衛。


    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正堂。


    一身蟒袍的劉勉帶著留守京師的一幹下屬跪伏在地,餘楓站在眾人前方,麵色肅然的傳達著張氏的口諭:“著錦衣衛即刻封鎖皇帝陛下離京的消息,同時,盡快尋回陛下,若有怠慢,嚴懲不貸!”


    “臣錦衣衛指揮使劉勉,謹遵太皇太後口諭!”


    聽完口諭的劉勉滿頭大汗的磕頭領命。


    “劉指揮使和諸位大人都請起吧,希望諸位能夠盡快尋回皇爺!”


    “多謝餘公公提點。”


    滿頭大汗的劉勉站起身,來到餘楓的身側,一邊掏出一錠月末十兩的白銀遞給餘楓,一邊對餘楓輕聲笑道:“一點小小心意,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恩。”


    餘楓熟練的將劉勉遞過來的白銀收下,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輕聲提醒道:“聽回來稟報的說,皇爺是從東城門離開的,劉指揮使興許可以以此為主要方向。”


    “多謝餘公公指點!”


    聞言,劉勉直感覺這十兩銀子花得值,得到了朱祁鎮的行蹤,他心中愁悶盡去,他相信,以遍布天下的錦衣衛緹騎之力,找到朱祁鎮根本就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無妨無妨,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餘楓毫不在意的對劉勉笑道,畢竟他剛剛收了人家的好處,自然是要投桃報李還給劉勉。


    這樣,這銀子拿著才不會燙手。


    “我送公公。”


    “有勞劉指揮使了。”


    隨即,兩人便有說有笑的朝錦衣衛官衙外走去。


    沒一會兒,劉勉便麵色慎重的進入正堂,看著堂中站著的一幹下屬,沉聲道:“剛剛大家都聽到餘公公傳達的太皇太後口諭,皇上悄然離京,這是大事,消息一定不能提前泄露,京城的傳言監控一定要仔細,一旦出了差錯,我們在場所有人都難辭其咎!”


    “屬下等謹遵均命!”


    “讓北直隸的錦衣衛緹騎和暗探都動起來,本官估計,現在東廠肯定也全員出動了,此事,關乎我們整個錦衣衛的臉麵,希望諸位不要懈怠,都去準備去吧,一會兒我們就出京!”


    “是!”


    這一幕不僅僅在錦衣衛中發生,位於東安門北側的東緝事廠之中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一幕。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北京城中的臣民們依然在有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絲毫不知,他們剛剛即位的小皇帝已經不在城中。


    如今表麵上的平靜,似乎是在預示著接下來這一場動亂的巨大,震動!


    行走在街道上的平民百姓們突然發現,不知道何時,街道上多了許多的東廠番子和錦衣衛緹騎,一股濃濃的壓抑感在北京城空中升騰起來。


    由於先皇駕崩不久,新帝剛剛登基,東廠和錦衣衛突如其來的動作也沒有引起什麽動亂,隻是少不得在心中暗暗發兩句牢騷,然後沒有什麽急事的便紛紛回家,免得撞到吃人不吐骨頭的廠衛手裏。


    劉勉帶著一大批錦衣衛緹騎來到東城門,他前腳剛到,東廠的番子後腳便跟著到了。


    雙方雖說目的相同,但,都是憑著皇帝的聖眷生存,因此,誰也不想對方立下大功。


    但因為事關重大,卻也不敢相互使絆子,隻好互不搭理。


    從城門校尉口中得知朱祁鎮一行的去向之後,劉勉便帶著錦衣衛緹騎疾馳出城,東廠番子則是不甘示弱的緊隨其後,雙方人馬雖然相鄰,卻也進水不犯河水。


    東廠和錦衣衛的相繼離京,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他們紛紛不約而同的開始四下查探。


    在各方全力的探查之下,朱祁鎮離京的消息顯然隱瞞不了太久,身在宮中的張氏和孫氏以及知道緣由的五大輔政大臣紛紛停下手中的所有事務,開始默默的準備起來,以期應對即將發生的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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