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緩緩從外走了進來,一個是身穿鎧甲的老者,一位是身穿儒袍的青年。老者周身散發著無窮煞氣和血氣,哪怕頭發已經花白,卻也仍然氣滿神足,看著他周身那微微顫動的天地之力,很明顯又是一個宗師巔峰,將要突破大宗師的人物,可惜的是天地限製在那裏擺著,他也突破不了。


    另一個周身氣質淩厲卻又帶著幾分圓滑,周身氣息還不曾和天地交互明顯還沒形成自己的學說和道理,不曾成就先天宗師,如今不過一流高手而已,頂流高手……那是不可能的。


    “大王,牧子。”王翦看著牧塵的存在並未太過驚訝,大大方方的對著嬴政和牧塵又是躬身一禮,然後在嬴政快請坐的聲音下,在正坐到了一邊。


    而李斯跟著行禮之後,看著牧塵所在,卻是瞳孔微縮,他驚訝的自然不是牧塵會在這,而是在他眼中牧塵的存在似乎比起他家老師如今儒家大宗師荀子更加的高渺,不可觀測,這也足以證明了如今牧塵的修為境界比他家老師更加的強大。


    “王老將軍此來辛苦。”嬴政開口說道,王翦躬身:“老臣不辛苦,此行為了大王,也是為了秦國,不知道魏國這邊……”


    “一會兒便讓李斯他們去接手魏地吧。”嬴政淡著一張臉,對著王翦和一邊的李斯說道。


    “是,大王。”王翦和李斯兩人稱是,嬴政微微頷首:“對了,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等這就往回走吧。”


    “是……隻是,大王,魏地回歸,您不去巡視……”王翦低聲問到,嬴政沉思了一下隨後揮了揮手:“不去了……這次就先算了吧。”


    “諾。”牧塵在一邊坐著,對嬴政的決定沒有任何反應,王翦和李斯也沒想接著勸諫,隻能拱了拱手應是。


    “嗯,王老將軍先去安排回程之事吧,李斯留下。”嬴政看著兩人似乎沒什麽要說的了,便直接讓王翦先去安排,他……他和牧塵還有點事想要和李斯談談。


    躬身偷偷的看了一眼似乎沒什麽表情的李斯,王翦躬身緩緩退下:“老臣告退。”離開之前,王翦最後又看了一眼李斯才緩緩的離開。


    看著王翦離開了,嬴政看向了一邊牧塵:“堂兄不是有事要找李卿嗎?”牧塵看了一眼嬴政,他沒說要找,不過找個李斯也可以。


    “不知道荀子近來可還好?”牧塵淡然的問道,李斯聽到嬴政對牧塵的稱呼,臉上瞬間掛起了微笑,微微躬身道:“有勞牧子掛念,老師他一切還好,聽聞最近他老人家想要和儒家幾個名門之後建立小聖賢莊宣講儒學。”


    “小聖賢莊,看來他真的是對做官沒興趣了,不過如今魏地並入了秦國,秦國的土地變大,需要人才來治理,不知道可否請你寫一封信給荀子,請他來秦國一敘呢?”牧塵言語中盡量和藹友善。


    隻是李斯卻有點猶豫:“牧子前輩,老師他已經決心歸隱,一心做學問,這……晚輩也不確定能把人請來啊。”


    “無妨,你且代我和大王修書一封就是,除了請他做官之外,就說我要請他討論大宗師之上的天人境界,以及儒家的未來之路。”牧塵的言語中根本不給李斯拒絕的機會,聽出牧塵言語之中的肯定,李斯也是苦澀這臉說道:“諾。”


    “大王可還有什麽要囑托的?”牧塵看著默不出聲任由他們兩個交談的嬴政輕聲詢問,嬴政看著李斯,突然說道:“李卿之能寡人還是有所耳聞的,此次魏地治理就全靠李卿了,若是李卿能讓此地歸心,寡人必以相國待之。”


    李斯一愣,相國???相邦???這個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也是絕大多數士人和學子的追求,嬴政竟然就這麽輕易的許諾給他了,這……


    緊接著李斯就是雙膝跪地,激動的說道:“王上放心,斯必竭盡全力,為王上治理好魏地。”


    倒不是李斯倒得快,著實是嬴政給的太多了,小秦王嬴政收回大權已經是近在咫尺的事,任由呂不韋操縱大秦的事,嬴政不會同意,牧塵更不會同意。


    什麽叫做國師?就是一國的老師,也是一國的導師,身份尊貴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權利,權力大的時候能夠掌控朝堂堪稱大相邦,權力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不敢得罪的勳貴,吉祥物。


    牧塵會同意做無權無勢的吉祥物嗎?想也不可能,那牧塵的權力從何處而來?自然是嬴政給的。


    但是嬴政的權力從哪裏來?自然要從呂不韋手裏把秦王的權力拿回來。李斯堅信,有著!牧塵的支持,拿回秦王權柄也不過是探囊取物一樣。


    到時候,嬴政就是真正的秦王,秦王說看中他的能力,未來會赦封他為相國,他怎麽可能會不激動?至於他能不能治理好魏地,這件事他從不懷疑。


    嬴政眼神中也是一陣驚喜,激動,畢竟除了牧塵之外,李斯可是他第一個收服的朝中大臣,封疆大吏。


    他注意到了,李斯剛才的話中那句為“王上”而不是為“秦國”,他效忠的人是他,是因為他才效忠於大秦的……嬴政很高興,但是好歹也知道喜怒不形於色,隻能維持著嚴肅的說道:“李卿請起,日後魏地就交給你了。”


    李斯驚喜的再次躬身:“斯定不會辜負王上厚望。”嬴政點頭:“下去吧。”李斯緩緩的退出了車攆,隻留下嬴政和牧塵兩人坐在車攆裏。


    “堂兄……”嬴政有些興奮的說道,牧塵微微一笑:“恭喜大王,麾下也算是收下一位未來的肱股之臣了。”


    嬴政笑著點頭:“要回去了,堂兄這幾日就在車攆上休息吧……”牧塵點頭:“善,大王放心,有我在,必不會讓大王受傷。”嬴政拱手:“這些日子就勞煩堂兄了。”


    三日後,東海之畔,桑海城中,正在一片竹林小屋裏修書的荀子聽著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也是一愣,隨後開口道:“進。”


    木門被輕輕的打開,一滿臉嚴肅的年輕人手裏拿著一和拳頭大小且被密封好的竹筒走了進來:“伏念拜見師叔,師叔,這是李斯師弟給你傳來的信。”


    “李斯的信?”荀子停下手中的刻刀,有些疑惑的問道:“是什麽人送來的?”


    “一個身穿麻布衣服的中年男子。”小聖賢莊大莊主伏念沉思了一下然後說到:“不過看著他行走之時的模樣,似乎是軍伍出身。”


    “軍伍出身啊……”荀子歎了一口氣:“秦王的車架走到哪裏了?”伏念想到手底下的人傳來的消息,恭敬地回答道:“似乎三天前就已經開始回程了。”


    “三天前啊。”荀子點了點頭,伸出手說道:“把信給我吧,我看看我這位老朋友找我究竟有什麽事。”


    “老朋友?”伏念將竹筒交到荀子手中,卻對荀子這話有些疑惑。荀子也是有些詫異:“我以為你應該知道的。”


    “知道什麽?”伏念一愣隨後靈光乍現:“師叔,您是說李斯師弟的信實際上是那位給您的?”


    “應該就是了。”荀子打開了密封的竹筒,抽出了裏麵白色的絲帛,黑色的墨汁在絲帛上非常顯眼,目光大略的掃過帛書,荀子臉色卻是有些沉重。


    “師叔,您……怎麽了?”伏念看著荀子的臉色小聲的問道,荀子歎了一口氣將帛書交給了伏念:“他想讓我去鹹陽。”


    “讓您去鹹陽?”伏念瞪大了眼睛,趕緊將帛書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隨後說道:“為什麽?還有什麽叫做儒家的未來?”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以為你知道他是什麽性格,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我答應了去鹹陽,儒家就還有未來,我若是不答應,儒家就沒有未來了。”荀子歎息道。


    “那位……那位……我儒家怎麽說也是當世顯學……”伏念有些憤怒的說道,荀子搖了搖頭:“那又如何?他會為了魏國對他動手將魏國國都弄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若是到時候他將整個儒家送走,你能耐他如何?


    要是送到哪個四麵環海的海外島嶼上去任由我等自生自滅,咱們還能回來和他算賬?”


    伏念言語一哽竟然說不出話來,他們儒家如今學君子六藝不假,但是要說學了君子六藝就能養活自己那是在說笑了。


    小聖賢莊裏連個飯堂都沒有,吃飯全憑借著從桑海城裏定外賣,整個小聖賢莊,乃至於整個儒家的儒生之中會做飯的人幾乎為零,在外麵求生……哪怕客服了“君子之仁”,放下身段去烤肉,烤出來的東西說不準還不如生吃的好。


    要是再去了海邊,哪怕是能夠造出木筏來,木筏還能撐得起海上的滔天巨浪?恐怕隻有公輸家製造的機械船才能頂得住海浪的巨力吧,等到他們儒家造出來回到這邊複仇了,估計那位早就飛升了。


    沉默了半天,伏念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對了,師叔,他怎麽說也是釋家之祖,如今他去了大秦,怎麽也該給釋家方便,怎麽會讓您入秦,引入儒家?”


    荀子歎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他可不是釋家的人,他是釋家的塵祖不錯,他傳下釋家法門不錯,但是他本人修行的可是上古煉氣士的路子。”


    “上古煉氣士?怎麽可能?那個東西不是傳說……”伏念再次瞪大了眼睛,驚呼道。


    “不,煉氣士是確實存在的。”大宗師荀子看了一眼剛剛突破宗師境界的伏念說道:“你的境界不高,所以感受不到,但是煉氣之道確實存在,諸子百家之學源於道家,諸子百家的修行也來源於那位道家始祖老子。


    傳聞老子西出函穀關,東來紫氣三千丈,說的就是老子的境界,修為之高足以影響天地變化,不過三千丈的範疇並非是大宗師的手筆,合適煉氣士一道的玄妙。


    而兵家始祖薑子牙卻是一位真正的煉氣士,也是在那位之前的最後一位煉氣士,至於為什麽……可能是天地的變化吧,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那位卻是知道。”荀子開口解釋道。


    “竟是如此,不過那位究竟是怎麽修煉的,您不是說天地變化……”伏念說著說著突然沉默了,那位知道的多,誰知道究竟是什麽手段,才能讓那位可以煉氣。


    “你懂了。”荀子笑著點頭:“所以,實際上我才是最後一位大宗師,自我之後,你們再也沒有突破大宗師的辦法了。”


    “那……”伏念突然一愣,隨後說道:“那位那句儒家的未來的意思是……”


    “沒錯,應該就是想要和我探討之後的儒家從宗師如何突破下一境界。”荀子歎息的說道:“所以說,這鹹陽,我怕不是真的還得走一趟。”


    “師叔,您……”伏念有些擔心的看著荀子,畢竟“不會武功”的荀子如今已經年過半百,接近古稀了。


    “無妨,怎麽說也是大宗師,出不了事。”荀子擺了擺手,隨後嚴肅的囑托道:“你們回去讓你們家做好準備,天下怕是要亂起來了,不過這樣也好,隻有天下一統儒家的學說才能實現,回去讓他們等著吧,老夫此去鹹陽不成功,便成仁。”


    “師叔。”伏念躬身一拜:“弟子代替這儒家上下弟子感謝師叔。”荀子擺了擺手:“別弄這些了,給老夫準備好上路的東西,老夫也該去鹹陽了。這功夫去,說不準還能和秦王車隊撞上呢。”


    “是,弟子這就去準備。”伏念躬身告退,隻留下荀子一人坐在房中歎息:“儒家……宗師之後怎麽修行,你真的心裏有數了?”


    十天後,鹹陽城外五十裏,在秦王迅遊隊伍前的斥候看見站在路中央停著的馬車,馬車上卻是一位身穿儒袍的老者。


    斥候看著老者滿臉的戒備:“你是何人?”老者沒說話,說話的是老者身邊的童子:“幾位軍爺,我家老爺乃是儒家大宗師荀子,應邀來拜會秦王和牧子先生,還請幾位通傳一聲。”


    “荀子?”一個斥候剛要說什麽。就被人攔住了,一個金甲小將騎馬上前,斥候看見這人都低頭下拜:“蒙恬小將軍。”


    蒙恬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馬車,雙手一拱:“晚輩蒙恬,奉王上口諭請荀子麵見王上,荀子請。”


    “老爺?”童子扭頭看去,荀子微微點頭,童子才駕著馬車跟著蒙恬走入了龐大的隊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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