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察覺到了趙鬱的異常, 不禁笑了起來,一把推開趙鬱, 拎著裙裾跑了出去。


    趙鬱:“......”


    他不禁失笑, 走到妝鏡前, 自己對鏡整理著官服, 看著鏡中年青的自己, 趙鬱一時有些失神——他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是能與蘭芝重聚, 又有了阿犬,即使重來一次, 他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蘭芝不知何時又回來了, 悄悄撩開水晶簾, 看著妝鏡前的趙鬱——十九歲的趙鬱,俊眼修眉, 容顏清俊, 身材高挑, 滿是生氣勃勃的少年氣息,這是她的丈夫, 阿犬的爹爹。


    真好!


    趙鬱看到蘭芝在看自己,不禁笑了起來, 邁開長腿走了過去, 抬起蘭芝的下巴,笑吟吟親了一下:“蘭芝,我出去了!”


    蘭芝送了趙鬱出去, 剛在明間坐下,蜜蠟就回來了,她行了個禮,笑嘻嘻道:“啟稟郡王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問了綠竹姐姐,說您有事要和表姑娘說,等表姑娘回來了,請表姑娘來您這邊,綠竹姐姐說等表姑娘回來了,她一定稟報表姑娘!”


    蘭芝聽了,頓時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陪阿犬玩了一會兒之後,蘭芝又見了幾位來拜訪的女眷,送走女眷,見快到中午了,便吩咐蜀芳去東偏院看看她爹娘回來沒有。


    蜀芳去了一趟,很快就回來了:“啟稟郡王妃,儲秀說老爹和老太太還沒回來呢!”


    蘭芝心知爹娘一定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雖有些擔心,不過想到孫夏也跟著去了,便暫且放在一邊。


    傍晚時分,蘭芝正在剛收拾好的內書房內整理書籍,卻聽到外麵傳來韓香綾的聲音,忙出去迎接,卻見韓香綾帶著翠竹過來了。


    蘭芝迎上前去,笑吟吟打量著韓香綾,發現韓香綾到底是有些不一樣,氣色極好,眼中帶著笑,分明是極歡喜的模樣,便挽了韓香綾的手,一起進了內書房,在東窗榻上坐下。


    待丫鬟送了茶點退下,蘭芝這才輕輕問韓香綾:“昨夜怎麽樣了?”


    韓香綾眼睛滿是笑,大大方方道:“我和他很好。”


    她說著話,嘴角又翹了起來,分明是抑製不住歡喜的模樣。


    蘭芝也為韓香綾開心,得意洋洋道:“我給你的書,起了很大的作用吧?我還讓阿鬱悄悄送了林公公兩本!”


    韓香綾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怪不得......”


    怪不得昨夜林文懷那個樣子,一步一步來,一邊忙碌,一邊觀察她的反應,青澀又認真......


    蘭芝見一向難得害羞的韓香綾粉臉上泛起薔薇紅,便知道昨夜定是旖旎不可言,不由又笑了,湊近韓香綾,低聲道:“我還收藏了好多呢,要不你再挑選幾本?”


    韓香綾眼睛一亮:“好!”


    她做的摘要筆記也很有用,真是多虧了蘭芝贈書了。


    想到昨夜林文懷最後一動也不敢動,十分羞澀緊張,韓香綾不禁又笑了起來:“蘭芝,我有謝禮給你呢!”


    窗子打開著,陽光透過窗外梧桐葉的縫隙照了進來,精致的白石頭麵在陽光中璀璨奪目,美不勝收,蘭芝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好美!”


    前世趙鬱也曾經送她一套天竺的白石頭麵,也是這樣璀璨奪目,隻是她一直沒機會戴出去,後來她去了,她的那些珠寶不知道又流落何方......


    韓香綾一見蘭芝的反應,就知道她喜歡,笑眯眯道:“我就知道你喜歡。”


    又道:“你如今正在韓側妃的孝期,戴寶石頭麵出去會被人挑刺,若是戴了這銀鑲白石頭麵出去,足夠華麗,卻又讓人沒法挑禮。”


    蘭芝點了點頭,道:“六月初五福王府在運河別業的蓮花會,你也陪我去吧,到時候我就戴這套白石頭麵。”


    韓香綾挨著蘭芝笑:“我戴這套紅寶石頭麵。”


    蘭芝倒了一盞清茶遞給了韓香綾:“表姐,今晚你——”


    韓香綾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笑容狡黠,像偷到了蜜吃的小狐狸:“今晚我要陪阿犬玩。”


    她要故意冷落林文懷一晚。


    到了晚間,趙鬱沒有回來,卻讓阿貴回來捎信,說他要在城外白佳寧的莊子上見人,明日早上再回家。


    蘭芝便和韓香綾一起給阿犬洗了澡,然後陪著阿犬在明間的羅漢床上玩。


    韓香綾給阿犬帶回來一套木頭做的水車、馬車和戰車,讓阿犬拆著玩,她則和蘭芝在一邊看著阿犬玩,陪著阿犬說話。


    蘭芝又說起想要給阿犬再尋些玩伴的話題。


    她雖然不參與政治,可是趙鬱都不瞞著她,蘭芝自有政治嗅覺,發現趙鬱極有可能像前世一樣成為大周皇帝。


    依趙鬱對阿犬的疼愛程度,阿犬很有可能就是大周未來的皇太子了。


    未來皇太子的親信,自然要從小選拔培養了。


    韓香綾當即道:“現如今禮部尚書馮雲奇不是投到阿鬱這邊了麽?馮雲奇的大兒媳婦文氏有一對兒女,兒子今年五歲,女兒今年三歲,倒是可以請來一起玩。”


    蘭芝記在心裏,預備明日就給馮夫人、文氏和馮琳下帖子。


    兩人說著話,蘭芝看著阿犬,她發現阿犬剛把木製水車給拆了,正低著頭在試著重新拚起來,不由吃了一驚,便一直觀察阿犬,發現阿犬小小年紀,做事卻很有條理和耐性,心中不由暗自納罕。


    韓香綾也發現了,悄悄揪了揪蘭芝的衣袖,示意蘭芝去看。


    兩人正相視而笑,珍珠進來道:“郡王妃,養心來找表姑娘。”


    養心是韓香綾的丫鬟,蘭芝忙道:“讓養心進來吧!”


    養心進來後,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蘭芝,又看看韓香綾。


    韓香綾心中猜到了原因,心跳有些加快:“養心,是有人來找我麽?”


    養心點了點頭:“是,姑娘!”


    蘭芝一直在觀察這對主仆,聞言笑了:“是林公公吧?”


    養心怯怯地看了韓香綾一眼,見她也在笑,便大膽地答了聲是。


    蘭芝這下不肯留韓香綾了,輕輕推了推韓香綾:“快走吧!別在我這裏礙眼了!”


    韓香綾灑然起身,一笑而去。


    上午蘭芝親自給馮夫人寫了個帖子,邀請馮夫人攜兒媳文氏、女兒馮琳和孫子孫女來郡王府一會。


    帖子剛送出去,趙鬱就回來了。


    見趙鬱眉眼裏全是笑,蘭芝便問他:“阿鬱,有什麽喜事呀?”


    趙鬱抱起蘭芝,在妝鏡前的錦椅裏坐下,把蘭芝抱在懷裏,這才道:“昨夜我在白佳寧的莊子上見了魯州守備林蔭和杭州書生祁瑞,吃了半夜酒,又一起去院子裏散步,當真是相見恨晚——我又得了兩個誌同道合的臂膀!”


    前世祁瑞和林蔭,一文一武,與王湉一起輔佐他治理大周天下。


    可是前世他接觸到祁瑞和林蔭時,已經二十五歲了。


    這一世他才十九歲,就已經得到了祁瑞和林蔭這兩大臂助,真是好開心。


    蘭芝依偎在趙鬱懷裏,感受著趙鬱胸腔中心髒強有力的跳動,為趙鬱的開心而開心,笑盈盈道:“阿鬱,得天下英才而用之,當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你隻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會一直支持你。”


    前世我不能站在你身側,看你一步步走向頂峰。


    這一世,我要陪著你一步步走上去。


    無論經曆多少風雨,我都陪著你。


    趙鬱心裏一陣溫暖,緊緊擁著蘭芝,嗅著蘭芝身上的氣息。


    蘭芝被自己給感動了,鼻子都有些酸澀,前世一幅幅畫麵在腦海中浮現,她和趙鬱的初遇,共赴西北的艱難,初回京城的陌生,臨死前的絕望......


    趙鬱緊緊抱著蘭芝,看著鏡中蘭芝清豔明麗的臉,心髒一顫,低聲道:“我恨不得每次出去,都把你變成小小的一個,貼身放在身前,這樣就不怕把你弄丟了......”


    他是真的這樣想,隻可恨尋不到法子實施自己的想法。


    沒人知道,他對蘭芝有著怎樣的感情......


    這種感情有些可怕,趙鬱不敢讓蘭芝知道,也不敢讓別人知道。


    蘭芝以為趙鬱是在開玩笑,笑了起來,淘氣地伸手探到趙鬱衣襟內,用指尖輕輕撓了撓,抬頭再看趙鬱,發現他俊臉微紅,眼睛水汪汪的,雪白的牙齒咬著嘴唇,分明是動了情,不由狡黠一笑,飛快地從趙鬱身上跳下去,正要逃走,誰知這次趙鬱早有防備,攔腰抱住了她......


    約莫一盞茶工夫後,趙鬱抱了蘭芝去了浴間。


    兩口子正在房裏休息,卻聽到外麵傳來阿犬的聲音:“爹爹!爹爹!”


    中間夾雜著丫鬟珊瑚焦急的呼喚聲:“小公子,別跑那麽快!”


    接著是瑪瑙的聲音:“啊,抓住你了,小公子!哈哈!”


    原來阿犬一天一夜沒見爹爹了,聽丫鬟說話間提到郡王回來了,便從西偏院跑了過來,丫鬟們隻得跟著跑了過來。


    蘭芝正被趙鬱糾纏得不耐煩,聽到阿犬叫爹爹的聲音,抬腿踢向趙鬱:“趙鬱,快去陪阿犬!”


    趙鬱握著蘭芝的腳踝,在她白嫩的腳踝上輕輕捏了一下,這才笑著下床穿衣去了。


    蘭芝躺在床上,聽到趙鬱與阿犬在外麵說話,父子倆有問有答,你來我往,居然都能聽懂彼此的話。


    她在窗外父子的絮語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蘭芝醒了過來,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麵傳來小女孩子的說話聲,細聽了聽,卻發現是有小女孩子在哄阿犬,不由精神一振,當下便要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在十點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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