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抬頭看了過去, 卻見趙鬱帶了小廝阿貴走了過來,忙抱了阿犬起身去迎。


    趙鬱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先把阿犬接過來抱在懷裏, 在阿犬軟軟的頭發上親了一口, 又在阿犬額頭上親了一口, 得意洋洋道:“乖兒子, 再叫一聲‘爹爹’!”


    阿犬大眼睛亮晶晶瞅著爹爹,就是不肯叫。


    趙鬱很了解兒子, 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笑容燦爛又陰險:“阿犬, 你真的不叫麽?”


    阿犬眨了眨眼睛, 長長的睫毛也跟著顫了顫。


    蘭芝見狀,忙道:“阿鬱, 你幹嘛嚇阿犬!”


    趙鬱當即道:“阿犬, 你若是叫‘爹爹’, 爹爹給你做全身按摩!”


    他知道阿犬這小崽子能聽懂他的話!


    果真阿犬一聽,當即笑了起來, 聲音清脆:“爹爹!”


    他最喜歡爹爹的按摩了!


    趙鬱心裏美滋滋,又在阿犬腦袋上臉頰上胡亂親了好幾下, 歡喜極了。


    這時候阿青見阿犬長久不來, 顫顫巍巍走過來要找阿犬,嘴裏“啊啊”叫著。


    阿犬見小夥伴叫自己,掙紮著要下去。


    趙鬱見翡翠也過來了, 便把阿犬交給了翡翠,讓她抱著阿犬去跟阿青玩。


    韓香綾見蘭芝一直看著趙鬱,心中暗笑,忙輕聲招呼侯奶娘翡翠眾人帶了阿犬阿青從竹屋後麵溜走了——竹屋後麵有一條小徑,直通桃花莊的主屋。


    桃樹下隻剩下趙鬱和蘭芝。


    小夫妻四目相對,趙鬱和蘭芝都隻是看著彼此,並未開口。


    蘭芝細細打量著趙鬱,見他頭發微濕,肌膚潤潔,眉目清俊,知道他是先卸去易容洗了澡才來的,不由微笑——阿鬱實在是太愛洗澡了!


    趙鬱也在看蘭芝,蘭芝今晚沒了溫凉給她弄的妝容,更加素淨可愛,令他想要啃上幾口,或者把蘭芝給合水吞下去。


    蘭芝聽到眾人離去的動靜,便把手伸了過去,在趙鬱身上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確定他沒有受傷,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事情都辦完了?”


    趙鬱被蘭芝摸得渾身作癢,嘻嘻直笑:“蘭芝,我真......真的沒事!哈哈哈!”


    蘭芝見他的確沒事,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了趙鬱勁瘦的腰肢,感受著趙鬱的心跳。


    趙鬱最受不了蘭芝這樣溫情脈脈,當下就有些蠢蠢欲動,一把抱起蘭芝,讓蘭芝盤著他,打算進竹屋。


    蘭芝就知道他會這樣子,感受到趙鬱的反應,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擰住趙鬱的耳朵:“你能不能不要一見我就想那種事!”


    又道:“阿鬱,我也想咱們夫妻倆坐在一起,談談心,說說知心話......”


    此時繁星滿天,燈光瑩潤,桃花盛開,春風輕撫,花香濃鬱......難道不該花前星下,吃酒閑聊,方不辜負這大好春光?


    趙鬱:“......”


    他雖然很想抱著蘭芝進屋裏去睡覺,可是蘭芝這樣說了,作為丈夫,他自然得體貼妻子了,便走到桃樹下的軟墊前,單膝跪下,把蘭芝輕輕放在了軟墊上,然後自己挨著蘭芝也坐下了。


    蘭芝坐穩之後,整理好裙裾,這才看向趙鬱:“咱們明日就離開杭州麽?”


    趙鬱“嗯”了一聲,道:“接下來這段時間,杭州城要雞飛狗跳了,咱們明日就離開杭州,先回宛州,再去京城。”


    他打算乘船一路向北,先去看望嶽父嶽母,再帶蘭芝和阿犬以及嶽父嶽母進京。


    蘭芝聞言,心中不免有些遺憾——這麽美麗的杭州,她居然來去匆匆,還沒有好好遊逛一番呢!


    不過趙鬱急著要走,自然有他的安排,她就聽從趙鬱的安排吧!


    蘭芝想了想,道:“哎,還沒給家裏人和鄰裏買禮物呢!”


    趙鬱攬住蘭芝,懶洋洋道:“我已經讓阿貴買過了,都是杭州的特產,已經裝在船上了。”


    蘭芝聽了,笑了起來:“阿鬱,多謝你費心!”


    趙鬱見她眼波盈盈,笑容甜美,不由又有些蠢蠢欲動,可又怕蘭芝生氣,忙收斂身心試圖轉移注意力:“蘭芝,你和韓家表姐處得怎麽樣?”


    他今年才十九歲,正是血氣方剛時候,一挨著蘭芝就這樣,他也沒辦法!


    蘭芝聞言笑了:“我很喜歡香綾表姐,她聰明堅強又能幹,懂很多東西,性格又爽朗——正是我想要變成的樣子!”


    趙鬱瞅了蘭芝一眼,心道:你不用變成她的樣子,今生今世,我都會寵著你,護著你,疼著你,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喜歡誰就喜歡誰,想討厭誰就隻管討厭誰,我永遠在你身後,你隻管任性嬌氣......


    可是這樣的話,他卻不能說,因為他知道蘭芝不愛聽。


    趙鬱思索良久,這才開口道:“你想做什麽,盡管和我說,我自然會陪著你支持你。”


    蘭芝笑了,伸出手臂摟住趙鬱:“阿鬱,你最好了!”


    趙鬱被蘭芝摟著,腦海中浮現前世自己孤獨捱過的二十年,心裏歡喜中帶著酸楚。


    蘭芝忽然問趙鬱:“阿鬱,香綾表姐和林文懷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鬱簡單明了道:“就是表姐逃婚,韓家人要把表姐捉回去,那時林文懷恰巧路過,就救了香綾表姐的命,然後順路把香綾表姐送到了杭州。一路朝夕相處,香綾表姐喜歡上了林文懷,可林文懷是太監,又怎能害了表姐?於是他就拒絕了。”


    蘭芝默然。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和趙鬱在閨房中都是甜蜜和諧,她自然知道閨房之事對夫妻的重要性。


    這時一陣晚風拂過,幾片桃花花瓣飛了下來,正好落在了趙鬱的手上。


    蘭芝伸手去拈趙鬱手上的桃花花瓣,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那時候趙鬱帶著她進了京城,起初住的宅子是慶和帝賞的,距離皇宮不算遠,在月宮湖邊,正是慶和帝做皇子時的宅邸。


    那時候趙鬱忙得很,白日常常不見影蹤,家中人口又少,偌大的內宅,就她帶著幾個丫鬟住著。


    有一次,蘭芝實在是無聊,帶著翡翠一個院子一個院子串著探險,發現有一個院子大概是內書房,裏麵有三間打通的屋子,屋子裏全是一架架的書,隻是落滿了灰塵。


    她在裏麵尋到了無數香豔話本,更有一本書談的是房中術,其中一章說的就是男人如何通過種種手段令女子滿足......


    這本書其實挺適合讓趙鬱送給林文懷,或者由她送給韓香綾......


    蘭芝至今還記得,其中有一章談的便是各種玉=勢的用法,還附有圖樣和尺寸......


    趙鬱見蘭芝半日不說話,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心知蘭芝怕是又再打什麽主意了,卻不說透,隻管等蘭芝開口。


    蘭芝思忖再三,組織好了語言,這才眼波流轉,對著趙鬱嫵媚一笑,聲音甜蜜蜜:“阿鬱——”


    趙鬱心中暗喜,麵上卻波瀾不驚:“嗯?”


    蘭芝直起身子湊過去,側身抱著趙鬱,在趙鬱臉頰上親了一下,又在他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輕輕道:“阿鬱,咱們去了京城,住在哪裏呀?”


    前世慶和帝把月光湖邊的潛邸賜給了趙鬱,不知道這一世會不會把潛邸賜給趙鬱了。


    若是賜給趙鬱,她就先進去把那本秘書給尋出來,私下裏送給韓香綾。


    趙鬱依舊不動聲色:“皇伯父已經把月光湖邊的一處宅子給了我,我臨來杭州時,命知禮帶人進京收拾去了。”


    蘭芝聞言大喜,可是轉念一想,又擔心知禮把內書房裏的書全都給扔了,便又問趙鬱:“阿鬱,你沒讓知禮把裏麵的家具書籍什麽的扔了吧?”


    趙鬱心裏有數了,嘴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我沒這樣吩咐知禮。”


    蘭芝這才放下心來:“你明日讓人送封急信去京城,宅子裏原先的舊書什麽的,還照原樣放著吧,等我回去慢慢收拾!”


    趙鬱故意看著蘭芝:“蘭芝,我今晚就寫信,不過你得讓我親一口!”


    蘭芝才不在意這個呢,當即敷衍般湊過去要吻趙鬱,趙鬱卻一把抱住了她,加深了這個吻。


    待蘭芝被吻得渾身發軟,趙鬱這才抱著蘭芝進了竹屋......


    第二天清晨,待孫夏回來,趙鬱蘭芝眾人就登上了桃花莊內的碼頭上停泊著兩艘船,拔錨揚帆,往北而去。


    孫冬被留下保護王湉,孫夏、溫凉和溫和跟隨趙鬱回宛州。


    趙鬱忙碌正事,還不忘記他和白佳寧的生意,載了滿滿兩船的茶葉、綢緞、絲線和江南稻米,一路往宛州而去。


    不過一個多月工夫,他們的船就到了宛州碼頭。


    溫凉護著趙鬱等人進城回了梧桐巷。


    溫和則指揮著船工卸貨。


    兩船貨整整裝了二十車,在宛州稅關報關納了稅,一路逶迤進城,送進趙鬱和白佳寧合開的茶葉鋪、綢緞鋪、絲線鋪和米鋪開始發賣。


    自從阿犬隨著趙鬱蘭芝離開,起初秦仲安和秦二嫂覺得輕鬆自由了許多,秦仲安不必在家陪伴外孫,天天出去和朋友釣魚吃酒吟詩唱和,快活又瀟灑;秦二嫂則又和昔日那些主顧來往了起來,說說八卦,看看病,賣賣藥,既賺錢又開心。


    可是沒過幾日,兩口子就開始想念阿犬,晚上睡不著覺,長籲短歎,一開口話題都是阿犬。


    終於熬到了五月。


    眼看著天一天天熱了起來,鷓鴣鳥也開始鳴叫,地裏的麥子也都黃了,阿犬卻還沒有回來。


    這日秦二嫂一天都無情無緒,正在對門馬三娘家院子裏和馬三娘的繼母姚氏說話,忽然聽到外麵傳來馬嘶聲,她正有些疑惑,小丫鬟儲秀就從外麵跑了進來:“太太,小公子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福利番外:


    年輕的皇帝趙臻在太傅王湉的陪伴下微服來到了京畿的中牟縣。


    中牟縣地處京畿,土地平坦肥沃,金水河又從縣中流過,自是富庶安樂。


    趙臻之所以前來中牟縣微服私訪,便是想看看朝廷推行的“耕者有其田”有沒有被下麵的官員徹底執行。


    因慶和帝時豪門世族大量占有土地,導致全大周的土地集中在極少數大地主大官僚手中,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因此永平帝趙鬱登基後,通過國家收購土地等方式,用了十年時間,終於把大周耕地的百分之七十收歸朝廷所有,用極低的租稅租給農民耕種。


    永平帝退位為太上皇之後,新帝趙臻一邊加強海貿、運河貿易和西北商路貿易,一邊繼續推行這項政策,並開始在全大周範圍內推行朝廷發放新型鐵製農具等策略,穩步發展農業。


    這時候正是初夏時節,白楊濃綠,鷓鴣聲聲,綠中透黃的麥田一望不到邊際。


    趙臻騎在馬上,清俊的臉有些落寞。


    王湉以為新帝擔心遠去江南的太上皇和皇太後,笑道:“陛下,青衣衛高手傾巢而出扈衛太上皇和皇太後,您不必太過擔心!”


    趙臻瞅了王湉一眼,心道:朕擔心的是哪裏是這個?


    朕擔心的是自己二十歲了,再多一個弟弟!


    想到爹娘的恩愛,趙臻又是歡喜,又是無奈,可是轉念一想——萬一爹娘這次生的是妹妹呢?


    他微微一笑,道:“太傅,爹娘若是再給朕生個妹妹,朕給妹妹什麽封號好呢?”


    王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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