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景?”姬燃禮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風衣男子的身份,驚呼出聲。


    他此刻眼中的驚慌和困惑逆漲如潮,在她看來,這個人明明應該已經死在了回歸之炎才對。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他和之前半個月前那些殺手的失蹤有關嗎?’姬燃禮驚疑不定,幫個月前她為了不動聲色的殺死白祈,派人燒掉了那女孩兒所在的醫院。


    最後醫院成功的被燒掉了,但是那些負責去殺死女孩兒的殺手們,也和那大火中的女孩兒一樣,音訊全無。


    他如今所展現出的能力,又是怎麽回事?


    姬燃禮忽然想到了周望尊所說過的話,麵色鐵青,眼中卻泛起了蒼白。


    “沒關係的陛下,在白銀長廊之外,還有外苑,東苑,以及數個廣場,除了那些個值班室,還有數百個宮廷武士看護,對方哪怕目標是這裏,也不可能吃得下如此胃口。”一旁的騎士長見姬燃禮此刻的表情,連忙寬慰道。


    但下一刻,她臉上的從容也愣住了。


    宮殿外已然傳來了撕打激鬥的聲音。


    外苑,東苑,以及數個廣場的防備。


    就這樣被突破了?


    騎士長伸手抽出自己腰間的利劍,正要主動向姬燃禮請纓去誅殺對方,但打斷她的,卻是一旁走來的老人。


    梁淵,梁相國。


    “這孩子是逐光者,逐光者的事情,應該用逐光者的規矩來解決。”梁淵上前說,掃視了一眼大廳中數以百計的pangloss的信徒。“就讓我和在場的這些人,去和他碰一麵吧。”


    “梁相國···”騎士長聽到這話之後,心中湧起了尊敬和欣喜。


    她想起了梁相國本身也是一名實力極為強勁的逐光者,他和大廳中這些召集來的逐光者能前往出手的話,那麽無論對方是誰都不應該值得顧慮。


    梁淵點了點頭,安排了和自己同行的一批人,又安排了其他人利用現實穩點塵,繼續看守這些基金會士兵,然後抬起眉眼,看向視頻中的男孩子。


    “也是時候,去檢查一下自己得意門生的作業了。”他輕聲說。


    ------


    周望景站在白銀長廊前,驟起的大雨淋在紅瓦頂,滑落下後洗滌他身上的鮮血。


    不愧是凰炎國的皇宮,無論是士兵的戰鬥力,還是攜帶的現實穩定塵數量,都不是之前任何一場戰役中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可以比擬的。


    他的眼前閃爍過這一路殺出的屍山血海,他以前殺死人類的經曆很少,但如今闊別數月,他發現這麽做其實···並不難。


    比起殺死異常,真的簡單了太多了。


    這份簡單,不止是手段上,還有心理上。


    身體周身流轉的火炎將這些令他不適的冷雨蒸發幹淨,周望景手中的長刀旋轉了一個角度收回腰間,麵對逐漸圍來的士兵,他第一次從中感受到了,一絲名為危險的氣息。


    那是休謨的氣息,很灼熱,派係應該是原初之火。


    之前的這些士兵雖然都是凰炎國的精英,但基本上沒有什麽逐光者,而此刻,眼前的長廊上,逐光者的數量忽然就多了起來。


    “老校長,打打殺殺是年輕人的事.”周望景望著長廊盡頭的梁淵,兩側的湖麵上,身著紅色長袍的宮廷近衛,踮腳立於兩側湖中的荷葉上,仿佛沒有重量一般。


    他看著眼前這位昔日他的恩師,微微躬身,語氣恭敬。


    “要不,您還是先和女帝陛下喝一杯茶,學生一會兒自然會去探拜您。”他輕聲說。


    “不用了,我這個學生如今翅膀可硬的很,我坐在那裏喝茶候著他,怕是會為此閃了腰。”梁淵負著手,對長廊另一端的周望景如此說道:“阿望,我沒想到我們爺倆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當然,在您的想法裏,我應該已經死在回歸之炎了。”周望景唏噓道:“一個死去的人,又怎麽會和您在這裏針鋒相對呢?”


    聽到這話的梁淵沉默了,隨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許多。”梁淵歎息道:“我本還想在自己最得意的門生心裏,留下一個好些的印象。”


    “您一直都給我留有很好的印象,從小到大,我都很尊敬您。”周望景的回應畢恭畢敬,微微又做學生禮。“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麽我如此尊敬的人,從小教我國家,忠義道理的老人,如今卻做著這些有悖於您教誨的事情。”


    “我從小交給你忠義道理,但是我有一段沒有來得及教你,那就是忠義不能兩全。”梁淵沉聲認真道:“我確實違背了對這個國家人民的大義,違背了對你的情理,但是我對於這個國家的忠誠,是沒有人有資格去質疑的。”


    “也就是說,幫助周望尊完成儀式,排除基金會,甚至於殺死白祈,將會對這個國家會產生極大的好處?”周望景輕聲說。


    “是的。”梁淵斬釘截鐵道,隨後看向周望景,語氣開始變得語重也心長,他問向周望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阿望,在你看來,這個國家的未來···或者說國運,是怎麽樣的?”


    “長泰久安,於廢土之上的烏托邦,每個人都應該為能夠生存在其中感到慶幸。”周望景說。


    “是啊,這是一片令人驕傲的土地,這份驕傲,在我們這些去往過廢土,感受過那些苦難的人來說,尤為明顯。”梁淵說,同時搖了搖頭。“所以,你也應該能夠理解我,為了保留住這份驕傲,為了這片土地,我能夠為此做任何事情。”


    聽到這話的周望景,忍不住笑了出聲。


    笑聲蒼涼諷刺,許久之後才停下。


    “您說,我應該理解您?”周望景忍不住開口反問,四周逇空氣開始炸起高溫,體表開始竄起了獄炎凶骨的白色焰火。


    “那您說說,誰能理解理解我和白祈?誰來理解理解,我們此刻的內心的悲傷和憤怒!”他低吼道,然後給予了老爺子最為憤怒也直接的回應。


    “你所說的國運,所說的驕傲···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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