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景感到了身體被洞穿的痛苦。


    在他自己無法看到的角度,葉喬的一隻手從他的側胸貫穿,心髒周圍的大動脈全部都被撕開切斷,鮮血順著破口處如同泉水一般湧出。


    麵對這樣的痛苦,周望景卻並沒有放開眼前的女人。


    反而將懷中的女人抱的更緊了。


    他不斷的收緊自己的懷抱,鮮血從自己的胸口滲出將女人的身體都染紅。


    他看到了女人雪白肩膀上的傷疤,淺淺的,很不明顯。


    他哭出聲音,然後把自己的頭不斷埋進女人溫暖的脖頸裏,就像是很小的時候,自己受委屈時候會做的那樣。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的母親,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是什麽?是再也不能牽著自己的雙手,是再也無法獲得回應的呼喊,是一切的美好的,幸福的過去,都化作難熬的悲傷記憶。


    於是他放聲的哭著,淚水和血水一起滴落在地麵,哭聲漸漸變大,然後又在失血的虛弱中漸漸弱下來。


    最終,他在蒼白和幾乎意識盡失中,鬆開了自己的雙手。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一場美夢,而美夢結束前最後一刻,眼前閃爍過的畫麵,卻是女人將自己從窗戶旁,漠然推下的畫麵。


    從此,眼前盡是漆黑,再無光亮。


    ----


    亞恩也從廢墟中走了出來,他伸了個懶腰,然後撿起地上已經有些破碎的懷表,微笑著看向窗外周望景墜落的方向。


    一隻鸚鵡從窗外飛來,站在了亞恩的肩膀上。


    “你這樣會殺了他,周望尊說過的,他不能死。”火光和濃煙中鸚鵡已經看不到地麵上的情景。


    “安啦安啦,以他如今的身體特性,就算從這樣的高樓墜落,應該也不至於損壞到核心導致死亡···希望是這樣吧。”亞恩擺擺手打著哈哈。


    “你說周望尊?這件事果然和他也有關係···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懷表中忽然傳來了表先生的低冷的聲音,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嚴肅且冷峻對什麽人說話,對於他來說,目前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更像是嬰兒,而眼前的亞恩,毫無疑問是和他同時期誕生的老怪物。


    至於他肩膀上的鸚鵡,他不覺得能站在亞恩肩膀上的,會說話的鸚鵡會是什麽正常的家夥。


    “隻是讓一位失去父母的孩子,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母親罷了。”亞恩笑著說。


    “眼前的葉喬不是什麽所謂的複製品,她顯然擁有幾乎葉喬所有的細胞和休謨反應,所以周望景才會做出如此飛蛾撲火的行為。”表先生看著眼前靠牆站著的葉喬,女人似乎還有些許自己的行為,比如會看看四周轉轉頭,但是那雙眼睛依然顯得很是呆滯無神。“她就是周望景的母親,但也是一具已經死去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不愧是和我同時期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最早的麵神者,範·阿爾馮思,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亞恩有些訝異的讚歎。


    在他看來,父母孩子會有所謂的感應都是滑稽扯淡,能夠判斷對方身份的,從來隻有逐光者之間的休謨特性和偏差值。


    “你說的沒有錯,眼前的女人,確實不是什麽仿製品冒牌貨,她是貨真價實的葉喬原本的身體。”亞恩說:“除了沉寂死去的靈魂以外,她們的任何一部分都是相同的。”


    “你怎麽能知道我的名字,我這個名字,應該沒有告訴過其它任何人。”範·阿爾馮思低吼道,然而亞恩自然是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於是他又問向那隻鸚鵡:“他應該是通過神餐能夠完全的重塑並且操控別人的身體···難道說,七年前的那個海菩薩···”


    表先生產生如此大膽的構想,難道說,七年前的海菩薩就是亞恩的分身。


    不,這也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和他有聯係的周望尊不可能不知道,而當年為了調查膠東郡的收容失效,周望尊和他的爺爺周寰宇都冒著極大的風險去追殺調查,最後甚至隻有周望尊一個人回來···難道說這些都是他的掩飾?


    亞恩笑了笑,正要回答,卻在下一秒臉色微微一沉。


    他和肩膀上的鸚鵡看向辦公室的大門,更準確的說是,是門外的走廊。


    有什麽東西,正在前往這裏。


    “雖然很想和我們神殿最早的登神者前輩交流一下,尤其是聊一聊你登上神殿頂層,看到的那個世界的事情。”


    ‘我們神殿?那個世界?’表先生驚疑不定,不太確定對方所說的那個世界和自己所想的是否是同一個。


    “但擾亂者總是突然而至,華麗樂章奏響之時刻,不應有擾···罷了,這次的見麵就先這樣吧,阿爾馮思。”鸚鵡說罷用爪尖勾起懷表,帶出了窗外的高空。


    “長夜將至,舞台也將要拉開帷幕,有人已經準備好了坐席,你和我都是重要的觀眾···來等待著最重要的奏樂者盛大登場。”他說道,亞恩放出的肉質包被住懷表形成保護層。


    “你說的最重要的奏樂者是誰?周望尊?他知曉我所看到的那個世界的事,那裏到底是哪裏,和我的存在,以及你們做的這些事情到底都有什麽關係!”


    “謎語不到最後的時候解開總會少了些許味道,劇透從來都是毀掉偉大劇本最惡劣的行徑。”鸚鵡撲楞著翅膀,搖了搖頭,拒絕回答他的問題。“這個世界是一場悲劇,一個永無休止,毫無意義的悲劇,而我們做的事情,會讓折磨了這個世界400多年的悲劇消失···屆時,我再來與您招呼,阿爾馮思。”


    說完這話的鸚鵡放開爪子,懷表應聲向著樓下墜落。


    鸚鵡飛回到亞恩的肩膀上。


    “快點吃掉053就離開這裏吧,我能感受到對方已經很近了。”鸚鵡看著蜷縮在角落發抖的小姑娘,對有些漫不經心的亞恩說道。


    他的話沒說完,封鎖了辦公室大門的肉質就如同豆腐一般的碎開,其外傳來了雄渾厚實的聲音。


    “我想他沒有這個口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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