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個發表了史前無人論的愚人。”坎帕爾冷哼:“怎麽,你也覺得我發表那樣的文章,很可笑?”


    “額,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周望景摸了摸腦袋。“隻是這樣的想法,在很多人看來都難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哼,無知果然是距離真理最遙遠的距離,而對固有常識的無條件信任,則是最強有力的枷鎖。”坎帕爾搖頭諷刺。“我本以為作為古力賈德都看好的新人,會和別人有點不一樣。”


    “您知道我?”


    老人冷哼一聲,沒有解釋。


    “四百八十四年前,天空籠罩的深紅的霧將這個世界給摧毀了,人們從那天開始在異常環繞的世界中艱苦求生,而自從那之後,除了腦海裏用以交流的文字,和紅霧毀掉了世界這個‘事實’以外,人們失去了所有一切對史前的記憶。”坎帕爾開始自顧自的說。“我們從舊遺跡中發掘出科技,發掘出我們所需要的一切,然後我們發現這些舊紀元的人類和我們用著同樣的文字,有著同樣的行為模式,最後甚至就連政治體製和社會形成,也並無二勢···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確實有些難懂,但是如此一來,不是更能說明,曆史前是有人類存在的嗎?”周望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想法,想了想說:“比如說,正是因為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行為模式,才給如今的我們也留下了這樣的潛意識的影響,畢竟有些行為模式是不會隨著記憶的丟失而遺忘的吧?就像是在人類的基因中書寫了這樣的設定和本能一樣。”


    “那麽做出這個設定的,為什麽一定是史前的人類呢?”坎帕爾沉聲說,隨後又冷笑:“你是覺得,神明做不到這種事情?”


    “年輕人,來回答我一個問題吧。”坎帕爾轉過頭說:“你要怎麽證明,這個世界不是五分鍾以前誕生的?”


    周望景笑了笑,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麽大家都說眼前的老人很奇怪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是這世上應該不存在這樣的假設,我們眼前看到的書,記載的曆史可就不止五分鍾了。”周望景拿起手中的一本曆史檔案資料,笑著說。


    “為什麽你會拿這些當作證據?你所看到的這些,就一定是真的?”坎帕爾仿佛感到好笑,搖了搖頭。


    “我自己也很清楚的記得我所有的事情,我從小到大,怎麽長大的,我都很清楚。


    “如果這些記憶,也是偽造的呢?”


    周望景:“···”


    “所以說,你無法證明,這個世界是不是五分鍾前才剛剛開始的,你就更加無法證明人類,到底是不是484年前才剛剛誕生在這個世界的。”


    “可是,這樣也無法證明您的理論吧?”周望景歎氣道:“說到底您所說的這些都太過唯心主義了,在我看來,比起我可能是偽造出來的記憶來講,我覺得更加沒有根據···”


    “唯心主義?根據?你以為我是毫無···”坎帕爾見周望景也對此充滿了旨意,低聲怒道,仿佛正要拿出什麽東西證明自己的觀點,但他隨即又滯住了。


    良久後,他再次冷哼一聲。


    “哼,我無需對你的無知做出解釋。”坎帕爾低聲說道,語氣中盡是堅決。“你們想嘲笑我就盡情嘲笑我吧,但我總有一天一定會證明我的論題!”


    “我真沒嘲笑您。”周望景心中忍不住歎氣,但還沒解釋完。老者的下一步指令就又來了。


    “去給我把這些搬上電梯。”坎帕爾命令似的指了指一旁的一摞書,又指了指位於回旋長廊中央的升降梯。


    這玩意周望景早就發現了,但是一直以來都沒什麽機會用,因為在裏麵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那些人大多都是老前輩,一言不發的站在一起總顯得自己很尷尬。


    “這些書還能帶走?“


    “快點!”坎帕爾喝令道,然後轉身就走,留下身後的周望景忍不住比了個鬼臉。


    怪不得這老前輩在基金會人緣這麽差,架子和臭脾氣一樣大。


    雖然心裏這樣吐槽,周望景還是老實的搬起眼前的書山,上了電梯。


    從電梯上走下了一個穿著基金會製度的女性成員,帶著基金會外出行動時用於隱蔽行動的製式麵具,隻露出嘴巴和眼睛,她在走下電梯時也看到了周望景。


    那雙金黃色鎏金般瑰麗的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這讓周望景有些疑惑,剛想向對方打聲招呼。


    “你在墨跡什麽?”坎帕爾教授站在電梯裏,不耐的低吼。


    “哦哦,這就來。”周望景將書搬進了電梯。


    兩人乘坐電梯到了七層,周望景和教授走出電梯之後,教授將書一本本扔進入了光穴,從這裏就可以回到他所進入這裏時的地方。


    “雖然我不知道古力賈德讓你接觸深紅王之矛是為了什麽,不過你幫我轉告他,關於第二把深紅王之矛的情報,我已經將其放置在了第三層第722本書中,他需要就自己去取。”坎帕爾說完這話就離開了,隻留下周望景一個人在原地,茫然無措的摸了摸腦袋。


    周望景想起了之前古力賈德主任說過,現在這把深紅王之矛是他花費大代價換來的,難不成就是從坎帕爾教授這裏換來的?


    想不通就不再去想,周望景走進了光穴,屬於地下城市的那份漆黑籠罩了他,走出這裏,應該就是直接通往古力賈德辦公室的電梯。


    而同時籠罩他的,還有劇烈的,他之前在數據塔中完全無法感受到的動蕩。


    ‘地震?’周望景不敢置信的抬頭,在他的眼前,整個地下城世界竟然在崩塌,牆壁上的管道空間層層碎裂墜落,漫天的石頭如同雨滴一般落下,有一塊極為巨大的,直接就砸在了他所在的升降梯上層。


    於是周望景在電梯中整個人都淩空了起來,升降梯的承重繩接口處瞬間斷裂,周望景和這屬於分部的電梯一同,重新墜入數據塔中。


    -----


    一道巨大的裂縫綿延在地下城的建築中。


    地下城的選址不僅僅因為其下的防空洞,最大的原因還是這整個山體就坐落在堅硬的花崗岩地層上,數百米厚度的花崗岩石脈就是地下城最天然的壁壘,可以和十米厚的鈦金屬板相比。


    但是現在這道壁壘被撕裂了。


    石脈中高壓地下水忽然被釋放,洶湧著沿著裂縫衝出,直達深埋在地底的循環水係統,倒灌進去。


    順著水壓衝出裂縫的是一隻巨大的長蛇,同時一個黝黑的,身材雄壯健碩的身影,從長蛇的頭頂跳在了一處建築上。


    壯碩的男子抬起頭仰望天空,整座地下城都因為他的到來而動蕩不已,四周石壁上那些管道一般的建築中,以及這地下城地麵的那些錯綜複雜的襯鉛鋼樓層中,安置著基金會分部最核心重要的一批研究員,警報聲不斷響起,他們已經開始緊急的通過避難通道,撤離回到陸地上。


    但阿爾伯特所關注的不是這些,他所關注的是這些建築之上的,漂浮在半空中的襯鉛鋼方體。


    最後,他鎖定了其中最小的一塊方體。


    “守門者遺物的鏈接通道,就在這裏嗎。”阿爾伯特看向空中漂浮著的,比他身體還小的塊正方體,輕聲說道。


    四周的襯鉛鋼建築中開始逐漸出現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將他們包圍,他們首先進攻的是巨大的長蛇,畢竟阿爾伯特看起來破壞力怎麽都不會比得上這隻蛇,他們要優先殺死這隻可以輕鬆毀壞花崗岩石壁壘的長蛇,以保證地下城整體的安全。


    要知道在地下城的上方,可還有整個聖東立大學的外圍建築以及新兵訓練住宿區啊。


    將這些基金會的戰鬥士兵交給了長蛇,阿爾伯特腳下出現黑色的次元空間,他從原地消失的同時很快出現在了下一個樓層之上,這樣的過程重複了許多次,他大概轉移了三百多米的距離後,出現在了一處最高,也是距離那塊襯鉛鋼方體最近的樓房頂層。


    那些牆壁上的管道房間已經被大蛇的毀滅力下毀壞崩塌,下方的攻擊也夠不到他。


    如此就接近了方體著實讓他有些驚訝,這一路上他經過了完整的電子係統、密集如荊棘的感溫紅外線、穿過的建築中有帶電的地板、隨時觸發的催淚氣體。


    這些在任何人看來都無所遁形,無法穿越的安保措施,在他的黑色次元下顯得不堪一擊,但是即便是這麽嚴密的守護措施,依然讓他覺得不該是這樣子。


    這裏可是保護前往神性遺物處的通道,無論怎麽樣,自己輕易的接近到這裏,這和阿爾伯特起初的設想並不太一樣。


    地下城斷電後已經整體的黑了下來,唯一的明亮隻有遠處大蛇和基金會隊員的交火光亮,他取出了一塊發光的石頭,將其對空擲出,仿佛著火的流星經天而過,石頭上驟然爆發出的明光照透了頭頂濃重的黑暗,也照亮了他最初鎖定的那個襯鉛鋼方體,明光下阿爾伯特眼中的鎏金一閃而滅。


    於是阿爾伯特扔出鉤鎖,鉤鎖纏繞在了襯鉛鋼方體的身上,阿爾伯特正要用力將其拖拽向自己的方向。


    槍聲響起。


    子彈打斷了他手中的鉤鎖,阿爾伯特退後了兩步,麵色陰沉下來,轉頭冷冷的看向身後。


    他想的是對的,果然不可能這麽簡單。


    “上至王座,下至煉獄,孤身上路必最快。”中年老男人輕聲說著一句阿爾伯特很熟悉的話,磁性深邃的韻味像是在哼古老的曲調,從陰影中,他漫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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