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被你給懂完了,陳脖子。”梁淵搖了搖頭說,喊出了以前在軍隊裏,陳老菩薩的外號。


    “沒錯,周望景加入基金會我確實不樂意,但是他如今兩邊都進入了,卻就成了我很樂意看到的。”梁淵感慨道:“畢竟如此以來,他就徹底的站在了他哥哥,周望尊的對立麵上。”


    “而且他將不再隻是你們以後應對周望尊,那隻北境將下的狼時手中的質子,同樣是你們將基金會也拖進兩國渾水的籌碼。”陳脖子低聲補充道:“你從頭到位都在想著利用他,而如今,你得償所願。”


    梁淵聽到這些話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承認了對方的說法。


    “所以,我也很慚愧,我是真的把他當作我的好學生,當作一名真正值得培養的後輩來看待的,但是我甚至沒能完成對梁衍的的承諾,他此次遭遇的險境,我也有不可推讓的責任。”梁淵歎氣道。


    “這麽說你可能不信,但這麽多年的相處,我甚至將他當作自己的外孫,有很多次我不想讓他加入基金會的同時,我也不想讓他加入凰炎軍政···但每當我這麽想的時候,我又會提醒自己,自己的這一生,更長的時間則是這個國家的相國,我為了這個國家奉獻了一生,絕不能在快要結束的時候,對這種事情夾雜私心。”


    陳脖子聽到這些話,默不作聲。


    他相信梁淵的話,如果兩個人立場互換,如果他如今還是當年的那個鐵血軍人,他一定會和對方抱有同樣的想法。


    “你就那麽確定周望尊,一定有一天會對凰炎國動手?”陳脖子凝重道:“你說這次03site的破壞,和周望尊有關,你又有什麽根據?”


    “根據?半個月前傳來的情報,03site作為凰炎國和基金會共同駐紮守護的收容位點,在遭到毀滅以後,很快遭受到了未知異常的二次打擊,寒冷的條件以及補給線斷裂,當地的駐留成員隻能退守到長城以南的地方。”梁淵冷聲道:“而我們退了不到一個星期,北境的軍隊就徹底的接管了那裏,包括那扇關押了321種異常的,異界之門,scp2317。”


    “你要說這是巧合,我從來不相信多個巧合的疊加。”


    “可是,他要那些異常,和異界之門做什麽?他就算和凰炎的矛盾再激烈,也不可能想利用異常來進行戰爭吧,這是艾什這種瘋子才會做的事情。”陳脖子搖了搖頭,笑著說不可能。


    而當他看到梁淵臉上的肅然和凝重時,他沒辦法再打哈哈了。


    唯獨那個人,那個周家的長子,那個帶領北境將凰炎國分裂出去的狼種···他完全有可能這麽做。


    “所以說,軍方已經開始秘密的前往全世界搜索深紅遺物的下落,艾什雖然被抓住了,但是卻還沒能從他口中敲出背後的組織,關於03site的談判和北境還在進行,但在不戰爭的前提下,想談出結果恐怕不是一兩年以內的事情了。”梁淵揉了揉太陽穴,不無頭痛道。


    “如果說這些在明年都無法解決的話···我們隻能做最壞的打算,並且當機立斷的抓住一些機會。”梁淵低聲狠厲道。


    窗外飄進悠揚的舞曲,但陳脖子卻覺得室內的空氣有些寒冷刺骨。


    “你的意思是···明年的那次周望尊的訪問凰炎。”陳脖子臉色蒼白道。


    “那次北境王訪問凰炎,一切都一定要做一個了斷。”梁淵手刀落下,砸在桌子震潑了其上的酒水。


    陳脖子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梁淵,在他眼中,這個多年沒見的好友仿佛早已變了個人。


    “你不該告訴我的,我如今隻是個退伍的平民···我不應該知道這些。”陳脖子搖著頭痛苦道:“而且我不會對周寰宇的後人動手,你和他都是我這輩子最看重的兄弟。”


    他和眼前的梁淵,以及周寰宇三個人,可是當年一起經曆過百般戰爭,最後肩膀搭著肩膀活下來的兄弟。


    “可他周寰宇把我們當兄弟了嗎?他如果也把我們當兄弟,也把我們當年共同守護這個國家的經曆當一回事兒,他就應該把七年前造成收容失效的真相說出來。”梁淵說到這裏人都站了起來,聲音帶著顫抖。


    “他如果真的把他的後輩們當回事兒,他就不會在七年前抓住了,卻又放走了那個···造成scp2781海菩薩收容失效的人。”


    窗外的驚雷響起,毫無預兆的瞬間,這個昏暗隔間中的燈光應聲跳閘熄滅。


    這是最近常會發生的事,艾什製造的巨大大磁場對聖都各個區域都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後續影響,這樣的雷鳴後往往伴隨著暴雨。


    陳脖子低著頭,看著桌子上雷光下的影,眼神中盡是掙紮。


    “他···一定有他的苦衷。”陳脖子痛苦道。


    “是啊,他最苦,所以當年膠東郡港死去的30萬人就不苦?他遭難的兒子周博淵和兒媳婦聞人月就不苦?事到如今還心懷著仇恨的周望景就不苦?”梁淵冷笑道。


    “他有苦衷,我也有!當年就是因為膠東郡港的浩劫,才導致了後來北境被周望尊徹底的分裂,讓這個國家的一瞬間由盛世進入凜冬。”梁淵堅決的說:“我絕對不允許類似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而且,這個國家,或者說萬千黎民,也經不起再次的覆轍了。”


    陳脖子靜靜的聽著,良久以後,看向了窗外,噴泉廣場上的人們在突然下起的雨中手忙腳亂,女孩子擋著頭發,紳士們則在後麵為她們提著裙擺,狼狽的人群想要回到在暴雷中重新亮起的宮殿,但這樣雷鳴產生的陣雨隻持續了數秒,在短暫的衝刷世界後,下一刻就停止了。


    “距離那一天,還有多久。”


    “上一次會談定下的時間是明年秋季,八月十五日。”


    “中秋節嗎,還真會挑日子啊。”陳脖子看著外麵的轉瞬停下的雨天,雨仿佛跟大家開了個玩笑,匆匆來,匆匆去。


    淋濕了頭的人們麵對這樣的惡作劇相識而笑,停轉的舞宴重新上了發條,悠揚的音樂中,繼續著歌舞升平。


    周望景和白祈之前就沒有隨著人群回去宮殿,兩個孩子躺在洗淨的青綠色的草地,笑鬧著,幸福愜意的樣子。


    他們最終背靠著背坐在樹蔭下,在舞宴的光影和喧鬧中睡去。


    陳脖子看著這光景,不禁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至少這孩子,還能有一年平靜的時光。”梁淵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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