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塔內是一片金色空間,內部十分寬闊。


    第一層空空如也。


    隻有一名身穿襤褸僧袍的青年席地而坐,四周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金色佛文,似乎是某種強大的禁製結界。


    此人應該就是地藏王菩薩了。


    封神時代的地藏王菩薩果然還未臻至道祖天尊的境界,卻也是混元巔峰級別的修士,氣息內斂,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沈浪緩步來到僧袍青年身前,恭恭敬敬的抱拳道:“在下沈浪,見過道友。”


    鎮元子等人也一一向僧袍青年行起了大禮。


    僧袍青年雙手合十,語氣溫和道:“貧道正坐守塔中陣法的陣眼處,不便起身,還望各位道友莫要怪罪。”


    沈浪連連擺手道:“豈敢!是我等冒昧闖入此地,還望地藏道友多多包涵。”


    僧袍青年目光轉向沈浪,和顏悅色的問道:“貧僧似乎從未見過這位道友,不知道友為何會知曉我的法號?”


    “這……”


    沈浪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吧?


    “道友若是不便明言,卻也無妨。”


    僧袍青年似乎能理解沈浪,微笑道:“貧僧的恩師在臨終前曾囑咐過我,說他日會有一位有緣人抵達修羅塔。想必沈道友,就是那位有緣人了。”


    “不知地藏道友的恩師是?”沈浪好奇問道。


    僧袍青年回答道:“貧僧的恩師名為‘嬰靈童子’,恩師早些年又名‘沙神童子’,想必是沈道友一直在尋找的人物了。”


    “原來那位前輩竟是地藏道友的恩師!”


    沈浪麵露驚訝之色。


    很難想象人人視為極惡魔頭的沙神童子,居然是地藏王菩薩的師父!


    僧袍青年正色道:“恩師雖已圓寂多年,卻也在臨終前向交代過我許多事情,貧僧可代替恩師做出決斷。沈道友來此有何目的,不妨明說吧。”


    沈浪開門見山道:“沈某也不藏著掖著了,我為尋找十二座巫墓的守墓者而來,不知令師尊是否是當年奉天皇伏羲之命,修築巫墓的十二位混元大羅金仙之一?”


    “的確如此。”僧袍青年微微點頭。


    “既然地藏道友知曉此事,沈某就直言不諱了。我之所以想找到守墓者,是為回收那盤古殘骸,拯救仙界……”


    沈浪將自己目的告訴了僧袍青年,並道出了其中原委。


    “果然如此。”


    僧袍青年似乎猜到了這一切,坦言道:“不瞞沈道友,貧僧之所以在這修羅塔內坐禪無數年,正是為了看守那盤古殘骸。”


    說罷,僧袍青年拂袖一揮。


    隻見他頭頂上方的空間驟然打開,貫通至塔頂第九層。


    “嗡嗡嗡!”


    耀眼璀璨的金色神光從塔內上方的空間傾瀉而下,那金光之中蘊藏著一股龐大無比的氣息波動。


    溢散出來的金色神光甚至化作一道道金色風暴,險些將沈浪等人逼退。


    沈浪穩住了身形,開啟修羅聖瞳,透過強光看去,可見一隻巨大的金色斷足漂浮在僧袍青年頭頂上方,被密密麻麻的金色佛文包裹。


    若非那佛文所攜的禁製之力抵消了絕大部分的神光衝擊,否則光是這斷足釋放出神光之力,就足以擊傷混元大羅金仙!


    目睹這巨山般的斷足,眾人心神震顫。


    即便隔著一層封印禁製,都能釋放出如此駭人的能量波動,這金色斷足毫無疑問就是盤古殘骸了!


    沈浪著實想不到,居然能在塔中直接目睹盤古殘骸。


    “盤古殘骸不是應該封印在巫墓之中嗎?為何會在此處?”沈浪震驚問道。


    僧袍青年坦然回應道:“原本這具盤古斷足的確被封印在‘土之巫墓’中,但土之巫墓在界域大戰中被嚴重損毀,恩師也在那場大戰中身負無法治愈的重傷。”


    “恩師自覺大限將至,隻能退而求其次建造了這座修羅塔,將盤古斷足封印在修羅塔內,看守至坐化隕滅。”


    “恩師坐化後,貧僧肩負起了看守盤古斷足的任務。隻因恩師臨終前告訴貧僧,此斷足存在與否關乎天地蒼生,讓我務必不要離開修羅塔,貧僧才一直在此等待有緣者的到來。”


    沈浪釋然的點了點頭,抱拳問道:“唐突一問,不知沈某現在能否取走這件盤古殘骸?”


    僧袍青年道:“自然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沈浪追問道。


    “恩師生前執念頗深,他覺得自己殺人無數,罪孽深重,即便轉世輪回,也必然要在後世嚐盡因果報應,唯有天皇預言中救世之人才能助自己真正脫離苦海。”


    “也正是因為如此,恩師始終無法斬斷三屍之根,晉升天尊之位。如今既已等到了有緣者,不知沈道友能否替恩師解除這因果報應?”


    僧袍青年詢問道。


    “這……”


    沈浪皺了皺眉,他哪裏知道怎麽解除因果報應,隻能照著自己的想法說道:“殺人無數,並非一定是罪孽深重,令師尊的執念或許隻是毫無意義的空想。”


    “此話怎講?”僧袍青年疑惑問道。


    沈浪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如果以殺人多寡來定義因果,那就有悖這世間的運轉規律了。這世間本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萬物生靈隻有努力活下去,才能繁衍生息。”


    “世間資源有限,若萬物遵循這種規律,必然少不了殺戮。然而世間運轉即是最大的因果,所以殺戮是無法定義因果的,也無法定義善惡。每個人心中對善惡的定義不同,或許善惡本就沒有什麽意義。”


    “如果說殺人就是惡的話,我也殺過不少人,那我自己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了。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有著強烈的願望拯救這世間生靈。”


    僧袍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誠懇詢問道:“在沈道友心中,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沈浪正色道:“敬畏生命,守護秩序,是為善。”


    “屠戮生靈,使得秩序失衡,阻斷萬物繁衍,是為惡。”


    聽到這個答案後,僧袍青年眼前一亮,似是豁然開朗,讚歎感慨道:“沈道友果然非凡,當真是解開了貧僧多年以來的困惑!”


    沈浪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些話,就是源自於佛經中地藏王菩薩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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