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也無法忘!”


    許衝實話實說,心裏對南宮羽明的變化到此時才徹底明白。


    對周書妍的如海深情,讓南宮羽明無數次昏厥後醒了過來,與周書妍曾經的約定,以及對於自己遭受的徹骨恥辱所形成的滔天恨意,也讓他忍受住常人無法忍受的摧折人心的脫胎換骨,從而換血重生。


    “那前輩為我施展大神通術後收我為徒,傳我修煉功法,隻是按照‘拜魔宗’宗規也讓我服下‘六欲魔種’,然後賜給我各級衝關丹藥與絕佳法術,任我回去自主修煉,不到十年我突破到藏息初期,再回‘魔魂嶺’,他授予我隻有大領弟子才有的‘密使’身份,自由行走‘拜魔宗’各處,一年前我突破到藏息後期,孤身一人回到‘桑梁山’那胡海修仙家族,憑自身修為將這修道家族二十幾個口全部殺死,那女修與當年害我的兩人,我斷其四肢,讓三人在後山懸崖慘呼慘叫三天三夜,才梟首取其性命,我這一切本想永埋心底,即使在書妍麵前也絕不想再提,但今天許兄問我,我便告訴你,是對是錯,我已經全然不管,十幾年前的南宮羽明已經死了,現在的南宮羽明隻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魔頭,眼中有的隻是無盡的算計與冷酷的殺戮,,將阻擋我的人,一個一個不計代價地從這世間毀滅!”


    冰冷徹骨的言語從此刻容貌盡毀的南宮羽明口中流淌出來,讓這‘天元棋亭’中似乎滴水成冰。


    “即使讓雪舞修道界血流成河,屍山血海,南宮兄難道你也要在所不惜!”許衝目光一閃,朝此刻白發如霜的南宮羽明看去。


    “我隻希望幫助師尊達成心願,我隻在乎書妍能在劫難後與我雙棲雙飛,對於許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請你離開白鬆嶺,離開雪舞,在你從‘萬獸穀’中出來的那一天起,你就成為這盤大棋中的一個變數,而你不知道的是,我現在的職責就是消除這盤大棋上所有對我‘拜魔宗’不利的變數,如果你不走,許兄,你讓我如何麵對?”


    “聽了南宮兄剛才一番話,讓許衝心中怎能不感慨,也讓我知道即使修魔者又有情義,可是我許衝受師門大恩,與眾多朋友同門還有不少承諾,南宮兄重師尊恩情,卻不知道我許衝與父母甚至全村鄉親的性命也是被我師尊所救,如果我的師尊同門不離開純陽門,而我獨自偷生,你讓我如何苟活於這天地間,況且雪舞五大派元嬰修士眾多,即使‘拜魔宗’實力強橫,最後爭鬥,難道南宮兄認為雪舞修道界就是必敗?”


    看著這麵前曾經豐神俊朗,如此容貌全毀已經脫胎換骨如同魔頭一般的南宮羽明,許衝心中確實感到巨大壓力,可是有些東西無法退讓,自己也更不願求全,雖然他也聽出這是南宮羽明的一番好意,而這好意,不但在昨天的拍賣會上,就是在許多年前的‘聚英山’附近許衝也已經感受到。


    魔者,並非無情,有些魔,反而是因情成魔,如同南宮羽明這樣。


    魔,隻順遂自己心中的欲望與執念而為,沒有對錯,沒有是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魔本有情,因為極端,才顯得絕情,完全嗜殺冷酷的,未必就是真正的魔!


    “‘拜魔宗’靈使身份的人,在雪舞有兩個,而這靈使身份的真正的用意是在於,他是‘拜魔宗’真正頂端修士所矚目的傳承者人選之一,隻是我要告訴許兄的是,我的這個‘靈使’的身份還有另外的特別之處,對這整個‘雪舞國’所有‘拜魔宗’的情況我一清二楚,對於‘拜魔宗’從各大宗派手中獲得的所有訊息我也全知道,除了幾位大領無法及時調動外,我可以調動並指揮雪舞國內任何位置的‘拜魔宗’成員的行動,即使幾位大領在意見統一後,也要參照我的計劃行動,如果沒有我,以我現在掌握的情況看,在‘拜魔宗’目前實力不變動的情況下,雪舞修道界可以贏的幾率連三成都不到,而如果按照我的計劃,一成都沒有!”


    南宮羽明在情緒逐漸從前麵講述後慢慢平息後,也變化原來的那種雲淡風輕,冷靜從容,隻是語氣不容置疑,而且斬釘截鐵。


    南宮羽明說完後,目光朝石桌上的擺滿黑白錯雜棋子的棋盤看去,神情中露出一絲傲意。


    “我知道自己這樣說,許兄心中或者不服,或者認為我在說大話,但是我隻要稍稍分析,相信你自然會同意我的觀點,我自五歲學棋,原本隻想用來陶冶性情,圖個人生樂趣,現在卻要用它來殺人,我從十幾年前未嚐一敗,不敢說自己算無遺子,可是如果我說自己雪舞第二,在雪舞修道界恐怕也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我想聽聽南宮兄的信心從何而來,我不信雪舞會輸,隻是我也絕不罔顧事實,你說的有理,我會或許會信你,可是在我從‘萬獸穀’中出來後,就再也不相信命運!”


    南宮羽明充滿劍痕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或許此刻,可以讓他傾心一談的人,在整個雪舞也是寥寥無幾,許衝也是其中的例外之一,如果不是多年前的緣分,或許現在的許衝還沒有這資格。


    “魔者,率性而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絕非僅僅隻有瘋狂沒有智慧,‘拜魔宗’可以將‘雪舞國’內所有力量交給我一個指揮,十指握成拳,敢不遵我調動者可立即擊殺,雖然成千上萬修士散落各地,可是我手一指,蜂擁而至,擋者披靡,雪舞五大宗派幾千年明爭暗鬥,矛盾重重,即使合作,也是表麵的淺層的合作,無法做到如同‘拜魔宗’一樣宗規嚴明,所有力量如同自揮手臂,此其一;其二,我修為才到藏息後期,加上功法玄奇,法器卓越,目前也僅僅發揮出結丹初期的鬥法實力,可是‘拜魔宗’頂層修士知道我善於棋道算道,心思縝密,所以超出常規大膽戳用,讓即使元嬰修士也要受我節製調遣,這種魄力,雪舞五大宗門那位元嬰修士擁有,用我,可以讓‘拜魔宗’勝率提高兩成,傷亡減少大半,五大宗門高層修士固步自封,明知到這場大劫來臨,不是任何宗門可以單獨應付,可是依然不敢任賢予能;其三,我‘拜魔宗’對於雪舞各大宗甚至中小宗門家族實力已經了解八九成,而雪舞宗門對於我‘拜魔宗’了解不到一成,這種大範圍大規模的對峙,與俗世間軍隊對壘沒有什麽區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知道你,而你卻不知道我,你如何贏我!?例如我知道許兄你的情況,遠遠超出你的想象,我知道你的身邊藏有一個從‘鬼嘯山脈’中逃出的魂體修士,我知道你在‘萬獸穀’親手殺死自己的同門師兄段嶽,可是你對我‘拜魔宗’的實力及其分布你知道多少,你知道我下一刻會在哪裏出現?!”


    許衝凝神細聽,聽得越多,心中的震動越大,南宮羽明雖侃侃而談,可是此刻人似乎完全沉浸在縝密的分析中,既沒有一絲傲色,也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冷靜犀利地讓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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