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台上傳來渡雲子的朗朗笑聲!


    “眾位長老和弟子就免禮吧!十幾年閉關沒出,沒想到我落雲宗又出了些人才,上蒼待我落雲宗不薄!”


    剛才渡雲子飛臨道場時,以自己獨有的‘飛雲術’將所以在場的弟子門人包裹住,用神識將眾弟子的修為都探查了一遍,內心有幾分欣慰。


    落雲宗除了天縱之才奇雲子獨創的‘千旋元氣斬’外,其他幾種強大的法術,都和‘雲’有關,這也是落雲宗,以‘雲’為名的緣由。


    包括明霞真人贈給許衝的錦雲帕,也是從落雲宗與‘雲’有關的法術衍化而來。


    在渡雲子說完這句話後,就徑直在講道的坐台上落座,身上氣息全收,忽然間,道台上和道台下的眾人,感覺這坐台上的渡雲子,仿佛成了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一般。


    這種感覺,連距離道台近三十丈的許衝也產生了這種錯覺。


    原來修為隻有到元嬰期,才可以真正完全控製全身的氣息,做到靈氣一絲不漏,返璞歸真。


    “四位這次鬥法獲勝的練氣期集中修煉的弟子,也登上道台吧,記住須向老祖三次鞠躬行禮後,方可入座!”那落雲宗掌門明虛真人又朗聲說。


    道台下包括許衝在內的四人,在近兩百道羨慕之極的關注目光中,恭敬有禮的朝渡雲子落座的道台走去。


    除了許衝外,還有司馬聞櫻,端木極以及西宗叫李宗劍的弟子,四人中許衝實際修為最低,隻有練氣期八層。眾弟子中有不少人露出詫異神色,畢竟許衝鬥法的事情還不是人人盡知的。


    此刻場地中也沒有一個人敢笑許衝和其他三人,大家都知道,這四人目前修為雖不高,可是修道時間都極短,能在整個落雲宗近兩三千的練氣弟子中脫穎而出也不簡單。


    許衝走到化元期弟子落座處,看到公孫慕雪和尉遲青梅等三人投來的善意目光也微微回應。


    公孫慕雪倒還罷了,拓跋宏與尉遲青梅心裏或多或少都有點納悶,不明白許衝怎麽也能混到這四個人裏麵去的。


    “聞櫻師妹,記得坐在老祖旁邊,可得注意禮貌哦!”尉遲青梅微笑著向司馬聞櫻提醒。


    “青梅師姐,師妹一直都很禮貌的好不好!”司馬聞櫻小聲的抗議著。


    “但願如此!”公孫慕雪又微笑補充了一句。


    四人很快紛紛等上道台,在眾弟子門羨慕的目光中,四人一字排開向老祖深深三躬,就在老祖前麵三丈處的四個石凳上落座,離渡雲子坐台的距離比眾長老還要近了三丈。


    渡雲子麵帶淡淡笑意,目光如炬,朝四人微微掃來,在許衝的身上竟有微微停頓。


    如果說許衝修煉‘五行化元訣’的秘密,在這落雲宗這個高階修士全出的道場,有誰可以真正看穿的話,恐怕隻有渡雲子老祖了。即使元嬰初期的修士,想看清許衝體內經脈中那五道幾乎混合在一起保持微妙平衡的五行真氣也不可能,渡雲子卻可以大概看出底細,雖也有些模糊,可是依然能夠感知到。


    “你叫什麽名字!”


    “他叫許衝,是分宗純陽門五柳師叔的弟子!”許衝剛想說話,那司馬聞櫻就嬌聲搶先答道。


    許衝也隻有無奈笑笑,這司馬聞櫻的性子今天許衝算是徹底的明白了,而且她插話的本領更不在哈文之下。


    “哦,原來是分宗純陽門的弟子!”渡雲子的微笑有些莫測高深。


    台上眾位長老見許衝一上台就被老祖詢問,不禁也都朝這麵貌有些陌生的弟子看來,看他也就是練氣期八層的修為,心中都有些納悶老祖為何要有此問。


    “三年前,明虛師侄和我建議,希望我在練氣弟子集中修煉後,能夠為眾弟子門人講一次道,我渡雲修道至今一千又兩百年,但越是修道,心中越是疑惑甚多,所以這次來講道,我其實心中也是忐忑得很!”


    坐台上那渡雲子見全場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就開始朝眾人朗聲說話。


    “師伯謙遜了,如果我雪舞修道界師伯無資格講道,那雪舞也就無幾人有此資格了登台講道了!”


    明虛真人趕忙恭敬回道。


    這話也是道場上所以門人弟子長老的心裏話。


    渡雲子在整個落雲宗弟子門人心中的地位,仿佛一種信仰一樣不可動搖。雖然有很多人限於資質和天賦,在這近幾百年中由於壽元大限已到,紛紛寂滅,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渡雲子老祖的修為神通和對道的參悟理解。


    渡雲子溫和慈祥的看了明虛一眼,眼光又眾人看去,眼神忽然間變的透徹明朗,人坐在那裏,仿佛入定一般。隨後他那溫潤寧靜的聲音卻以奇妙的感覺傳遍整個道場。


    雖沒有朗聲說話,但每個人都聽的字字清晰。


    “天地亙古長存,生養萬物,卻讓萬物自開自敗,彼此為仇,競相爭鬥,這天地是有情呢?還是無情?凡人俗世間,父母生養兒女,雖短短隻有百年光陰,無論尊卑賢愚,富貴俊醜,都也懂得舐犢情深,反哺之恩,姊妹兄弟間的友愛情義,夫婦情侶間纏綿眷念,也常動人心魄,但世人彼此間卻又會為了權力,地位,財富,鉤心鬥角,爭鬥糾纏不休,這人道是有情乎還是無情?”


    那渡雲子的溫潤言語傳遍全場,最初開始的不是對道的理解,仿佛隻是在闡述疑惑,或是在提問,眾人也在心裏隨著渡雲子的提問,開始默默思考。


    “無論是天道人道,無論其是無情或是有情,我修道者生於天地之間,出身於俗世之裏,終逃脫不了天道人道的窠臼,那我們修道之人,要修無情的道還是有情的道?我輩到底要修怎樣的道?”


    渡雲子溫潤又仿佛有點執著的言語,在道場中每個人的心中回蕩敲擊,引人深思。


    如果天道人道,皆是無情之道,那修道者修這無情的道,並為此修道百年千年,為的又是什麽呢?


    與其在深山幽壑中孤寂百年,不如與有情人同醉一夜!


    場內眾人心中聽了渡雲子的言語後,各種思緒都有,紛繁錯雜,各有不同。


    “我輩修道,都說那最高的境界是在吐納天地靈氣,感悟修煉自身元氣後,達到破碎虛空,天人合一之境,從而可以融天入地,與天地同壽。但我輩皆是肉身凡胎,俱有七情六欲,又如何可以絕滅情與欲,達到此境呢?老夫渡雲子,修道千年,對此也是此心惴惴,隻是以我的觀點則是,修道修仙,就是修己,修心!”


    渡雲子身前三丈外的許衝,一邊聆聽渡雲子的講道,一邊不斷思索這言辭中的深意。


    “修道修仙,就是修己,修心!聽蕭子嶽說過,這雪舞修道界,也有些邪修,功法奇特,為求修為精進,殺伐屠戮,狠辣異常,那這些人修的是什麽道,又修的是什麽心呢?”許衝暗自問。


    “修己修心,這‘己’就是自己,那這‘心’又是什麽呢?人人有心,又說常常心內煩惱不斷,那我問你等,心在哪裏?”渡雲子的溫潤的聲音又傳入到眾人耳中。


    道場下一片寂靜!


    “心在哪裏?”眾人個個暗自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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