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神卡戎是個高大幹屍模樣的男子,他手持撐杆,可怖的麵容朝向眾人,空洞的眼睛望著眾人,示意他們上船。


    傳說卡戎十分愛財,就連普通人死去後都需要向他賄賂,才能被引渡過冥河,至於活人,隻有拿著冥後帕爾賽弗捏花園裏折下的金枝才能被他擺渡過冥河。


    不過此刻顯然不必那麽麻煩,神王宙斯的金幣,明顯比宙斯與農業女神德墨忒爾的女兒帕爾賽弗捏的金枝更有威力。


    眾人登上渡船,說出目的地,卡戎便毫不停歇地驅使著渡船,朝著美杜莎的老巢而去。


    上了船後,女半神伊俄說出了美杜莎的故事,即便是知曉美杜莎接下來會是敵人,眾人還是為其遭遇感到悲哀和痛恨。


    在美杜莎的事件裏,無論是強行將其占有的波塞冬,還是麵對信徒被侮辱而無所作為、甚至因畏懼與波塞冬反而對美杜莎施加詛咒的雅典娜,都扮演著令人作嘔的角色。


    不過同情歸同情,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沒有人因此而遲疑。


    帕爾修斯跟著伊俄進到了船艙裏,似乎是要進行某種針對如何與美杜莎作戰的訓練,亦或者別的什麽。


    按照伊俄所說,她是個被詛咒的半神,又是女人,是無法進入美杜莎的監牢的,隻有將她所知道的都傳授給帕爾修斯。


    對此,無人反駁些什麽,即使伊俄的這種行為很是令人詬病。


    因此此刻甲板上隻剩下邪靈、阿戈斯的戰士和高峰,至於飛馬小馬,隻需抬頭去看,便能發現一道純白的影子正扇著翅膀緊隨著渡船。


    德拉古手握劍柄,站立在船首,縱目遠眺,隻是周圍所見隻有一片濃霧,以他的凡人目力自然看不出多遠。


    “你在想什麽?”


    高峰踱步到德拉古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迷霧的阻礙令他超乎常人的視力也是受限嚴重,在此幾乎與他人沒什麽分別。


    德拉古聞聲歎息一下,撇頭看過來,眼神明暗閃爍了幾瞬,擰眉低聲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嗎?”


    高峰挑挑眉梢,詫異地看了德拉古一眼,即使他在某種穿越者心理下半明言似的對德拉古透漏他所推測的陰謀論,但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德拉古能夠將事情想透徹,畢竟諸神的力量來源於人類這種秘辛,在這個世界的人類之中必然是鮮少人知的。


    “不知道你猜測的陰謀是怎樣的,但若是接受不了,將那當做命運的安排也就是了。”


    深呼了一下,高峰輕搖著頭說道。


    德拉古的臉色微沉,顯得有些陰鬱,沉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


    “人類終究無法反抗諸神的統治嗎?在諸神的眼中,人類是螻蟻,還是連螻蟻都算不上?”


    他話語間流露出濃濃的悲哀,又隱含著強烈的憤怒,高峰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憤怒有一絲是針對他的。


    當然,令德拉古憤怒的是他的話語,將‘陰謀’替換成‘命運’掩蓋,無疑是一種濃烈的諷刺。


    高峰歎息一聲,沒有應聲,他也知道德拉古並不需要他的作答,這種問題向來在問出口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答案。


    阿刻戎河冰冷的河水被渡船劃開,潺潺作響,霧氣依然濃重,使得前方的道路一片迷茫。


    沉默良久,德拉古深呼了一口氣,似乎將所有的情緒都壓製了下來,麵容恢複一貫的堅硬冷漠。


    他轉頭看向高峰,問道:“你來自哪裏?究竟是什麽人?”


    “嗬嗬!不必如此戒備我,德拉古。”


    高峰感受到德拉古身上流露出的些許提防,不禁笑著搖搖頭,挑挑眉梢,長呼了口氣道:“說起我的故鄉,距此遙遠至極,即便告訴你也不可能聽過,但那無疑是個強盛偉大的國家,至於我是什麽人?嗬嗬,一個過客罷了,當一切結束時,我就會悄悄離去。”


    說到這裏,他微頓了一下,朝著德拉古咧嘴笑道:“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對安德羅默達怎麽樣。”


    德拉古聞言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再為此擔心了,我知道你已經那麽做了。”


    高峰被噎了一下,看著德拉古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劇烈咳嗽了兩下。


    “安德羅默達是我看著長大的,當我失去我的女兒後,我就一直守護著她,任何傷害到她的存在都受到了我的懲罰,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


    德拉古雙眼銳利得像兩把刀子,狠狠地刺向高峰,毫不掩飾地威脅道。


    高峰撇撇嘴角,轉過了身去,嘀咕道:“前提是你要活下去。”


    這段路程並不遠,就在這時,渡船已經抵達了美杜莎的監牢所在的島嶼。


    這是一座冒著灼熱蒸汽的荒島,島上樹木幹枯焦黑,仿佛被烈火燒灼一般,空氣亦被烤灼得悶熱。


    島嶼上到處都是嶙峋的岩石和崩塌的建築,從風格來看分明屬於人界,仿佛被強行挪移到這冥河上來的。


    眾人上了岸,唯一的道路擺在眼前,盡頭處是一處山崖,山崖下有個黑洞洞的巢穴。


    到了此地已經可以確定,美杜莎的巢穴就在這裏。


    飛馬小馬從天空中降落下來,來到高峰的身旁,垂下它那高傲的頭顱,馴順的討好著主人。


    協休斯看著渡船掉頭離去,向著帕爾修斯問道:“你還有另一枚金幣吧。”


    “隻有一枚。”


    帕爾修斯搖搖頭,與眾人一起向著洞穴走去。


    “我知道我們都害怕,但我父親曾說過,總有一天有人必須站出來,總有一天有人必須說‘受夠了’,這就是那一天。”


    帕爾修斯體內的血脈決定了他必然是個戰士,縱使他從前隻是個漁夫,但當他拿起劍的那一刻,他的血脈便已經覺醒,現在的他已經是隊伍中最強大的戰士。


    他激勵著眾人,目光掃過,他嚴肅叮囑道:“相信自己的感覺,別看那個賤貨的眼睛!”


    說完他轉身,拔劍提盾,神色堅定地走向了黑暗的洞穴。


    眾人緊隨著帕爾修斯的腳步,也向著洞穴走去,沒有絲毫遲疑和怯懦。


    高峰拍拍飛馬,命令其飛上天空等待他歸來,視線掃過女半神伊俄,然後向著洞穴中而去。


    他心裏不禁在想,死侍的腦袋放不進收藏櫃,那麽美杜莎的腦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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