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臂,高峰踏步向前走去,身形淹沒在了黑霧之中。


    此刻黑霧沒了驅使與維持的源頭,漸漸稀薄,距離徹底消散也不會很遠,但此刻卻還未散去。


    “結束啦?都死啦嗎?”


    死人頭甕聲甕氣地叫嚷著,雙眼極力往下瞥去,但卻遇到了極大的阻礙,那是埃修斯的手掌。


    埃修斯的膽量實在是太小了,他那能夠看到亡者的天賦不但沒有培養出他無畏的氣魄,反而愈發小心翼翼,但有風吹草動都如若驚弓之鳥,方才死人頭雙眼釋放出深紅的衝擊波更是嚇得他手慌腳亂,原本細心捧在手掌間的死人頭如今被他按著鼻子,說出來的話語都聲調古怪起來。


    “嘿!小子,把你的手再往下一點嘛~送到我的嘴巴裏,看我不咬死你!”


    死人頭也發現了這一點,語氣帶著引誘地說著,接著卻又突然露出惡意,隻是被壓住了鼻子卻使得他的聲音略顯憨吃。


    但這還是把埃修斯嚇了一跳,趕忙將死人頭擺正,哭喪著臉連連求饒起來。


    死人頭翻翻白眼,瞥了瞥嘴角,居然閉上了嘴巴,顯然總是欺負埃修斯這種容易上手的家夥,時間久了也沒什麽趣味。


    與此同時,漁夫粗喘著氣,眉頭緊皺極力忍耐著身體的痛楚,手裏握著棍棒作為支撐,總算是再次爬起了身來。


    “喂!你要去做什麽?你似乎受傷啦。”


    埃修斯見漁夫向前走去,連忙呼喚道。


    然而漁夫卻是絲毫沒有理會他,隻雙眼瞪著前麵漸漸散去的黑霧,步履艱難卻執著地咬著牙齒走上前去。


    從黑霧中脫身而出,絲絲縷縷的黑霧從高峰身上飄散,他隨手推動裝滿六顆特製子彈的轉輪,然後將這支艾德曼合金打造的手槍送回了荒野背包之內,忽然頓下腳步並抬起頭來。


    人身蛇尾的怪物拉彌亞伊被艾德曼合金刀貫穿了豐腴的胸膛,釘在神廟的柱子上,那遠看細長近看粗壯的青黑色蛇尾盤住石柱,似乎是要掙紮脫身,但此刻卻也已經沒有了幾分力氣。


    艾德曼合金刀貫穿了身軀,刺破了致命要害的心髒,又是一番掙紮,此刻已然陷入彌留之際。


    高峰沒有給這個怪物太多時間緩慢地死去,他抬手握住了刀柄,霍然一撤,噗嗤一股帶著腥臭味的飛血霎時從傷口中激射出來,跌倒在地後,激射的飛血漸漸緩和卻仍如血泉一般汩汩湧出。


    高峰平靜地看著這怪物,心中暗道,原來吸血的怪物也是會流血的,還如此之多。


    嘭!嘭!——


    黑霧化來,隻剩下稀薄的痕跡,漁夫臉容灰敗虛弱,眼眸裏流轉著濃濃的痛苦和悲戚,即便此刻他緊握著棍棒,狠狠地鞭打著害死他孩子的真凶。


    仇恨是令人前進的源泉,同時亦是使人墜入無邊沉重痛苦裏的開端,報仇雪恨之際迎來的未必就是輕鬆暢快,反而是恍然若失的迷茫,以及被怨恨深仇所掩蓋的痛苦。


    當仇恨消了,也就隻剩下痛苦了,而且無邊無際。


    漁夫體會到了這點,殺害他孩子的凶手死在了他的眼前,但是他的腦海中浮現的卻全部都是他的孩子活著時候的音容笑貌,隻是不管回憶起的是哪一段美好記憶,最終卻都是以那被吸幹了血液丟在荒草叢中的可怖模樣作為終結。


    高峰甩落艾德曼合金刀上沾染的腥臭血跡,皺著鼻子拿出一塊擦刀布,仔細地擦拭數遍,這才將這刀收回荒野背包裏。


    來到漁夫的身旁,高峰掃了一眼地上的怪物,與那隻別貫穿心髒的拉彌亞伊一個模樣,隻不過這一個人身蛇尾的怪物從外表來看是男性,而另一個而是女性。


    女性的那個拉彌亞伊就是最初的那個,而這一個自然就是那個大胡子慕索伊,看著現在腦袋、脖子上被子彈打爛的慕索伊,顯然之前的大胡子人類模樣不是變身,就是某種特殊能力的偽裝效果,甚至可能是魔法之類的本領也未必。


    不過不管那是什麽,此刻都已經沒了探究的意義,因為他沒有讓死人開口的本事。


    “漁夫,我做到了你要求的事,現在該你實現承諾我的事情了。”


    他目光輕移,看向了神情複雜的漁夫,語氣平淡仿佛絲毫不顧漁夫心情地要求道。


    漁夫聞言棍棒落下,喘著粗氣停頓了一會,抬起頭來茫然地道:“我的漁船,歸你了。”


    “我需要你來撐船。”


    高峰淡然道:“整個村莊中隻有你有出海的經驗,除了你沒有人可以送我到對岸。”


    “這樣嗎?那好吧,我會送你們到對岸的。”


    漁夫聞言,眸光黯淡的眼睛稍微明亮了些許,仍有氣無力地說道。


    讓茫然的人找到一件需要他去做也隻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這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益處,高峰沒有聖人的心態,甚至可以說他從來都是狠辣果決的主,但這種順手為之的事,做一做也沒什麽損失。


    唯一的影響就是要推遲幾日渡過海峽,畢竟既然需要漁夫撐船,就要等漁夫身體好轉起來。


    “嗯。”


    高峰點頭以應,接著便返回村莊。


    村民們之前知曉他們要往何去,此時見到他們歸來,立刻迎上來追問有何發現?漁夫是怎麽受得傷?慕索伊那個懶漢哪裏去了?死了還是回他常說的利比亞老家啦?


    裏裏外外將他們為了好幾圈。


    麵對如此情形,高峰隻有將神廟中的事情簡單訴說,主要是說到那兩個怪物。


    村民們對他說的充滿質疑卻又忍不住好奇心,聚在一起三三兩兩地議論著,有膽子大些的村民打算去神廟那裏瞧瞧,證實一下高峰所說是真是假,還有的村民對高峰這個外來人有了興趣,議論著高峰是從哪裏來的……


    這些高峰一概沒做理會,之後的幾日裏,他都待在海峽邊上的漁夫住處,默默修煉增強著實力。


    在神廟中與拉彌亞伊的作戰對他而言沒什麽意義,那怪物雖有些奇異之處,但放在他的麵前也就是砍瓜切菜,由拉彌亞伊的身上顯然無法推測出諸神的力量,甚至是海怪克拉肯的力量。


    但不管怎樣,增加自身力量總是不會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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