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之氣在東王公周身縈繞,絲絲縷縷飄來蕩去,化去一切法,解一切神通,防一切靈寶,於眾眼前展現了不破的無敵之威。


    “啊!老牛就不信破不了你的!”


    牛不知率先反應過來,迎風幻化現出了真身,蹄踏金蓮,亮起兩根粗壯而又鋒利的尖角朝著東王公撞了過去。


    其他也是不甘示弱,再次聯手發起了攻勢。


    而東王公此時卻突然將身體化一團清氣裹起了玄黃塔,催動宙光鏡之力,彈指刹那間,光華一閃,人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紫氣混沌中。


    眾奮力一擊,足可毀滅萬界,卻又全都落在了空處。


    而東王公已經現身在了億萬裏之外,脫離了萬千的包圍圈。


    剛剛,他施展萬界分割之術,也不過是為了爭取到催動宙光鏡的時間罷了。


    此時脫離重圍,當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寶蓮也已經得手,哪裏願意再與這些糾纏不休,身形再次一個閃爍,已然出現在了鴻蒙元初之外……


    大道本源深處,懸著一條浩瀚無邊的長河,河中濁浪滔滔,卷起無量量時空之砂,正是那發自太初,流至未來,無始無終的命運長河。


    這道長河乃是大道造化,在虛空流轉,又分出了億萬條大大小小的支流,如同蛛網般在虛空密布,每一條支流的河水都在靜靜地蜿蜒流淌,匯入了冥冥中的遙遠彼岸。


    這些支流乃是大道之下,無量量大千世界的命運長河所在。


    那些所謂跳出了命運長河的大羅金仙們,他們所跳的也不過是這些分支的長河罷了,未曾真正沿著長河主幹,回溯到大道孕育的源頭。


    這也是他們永遠都居於大道之下,依舊受命運擺布的真相所在……


    而命運長河的源頭,既非鴻蒙,也非太初,更不是混沌無極,而是一片永恒的空無,真正亙古不朽的存在。


    掌控著大道之下無量眾生的命運。


    除了幾位大道至尊之外,無論是鴻蒙聖尊,還是凡夫螻蟻,都不過是長河中的一粒微塵罷了。


    他們一直都在河水的衝刷下隨波逐流,一個浪頭卷過很可能就會沉入河底,無聲無息的沉寂下去,再也無法泛起……


    眾生之中也唯有幾位大道至尊,才是真正跳出了長河之外的存在。


    此刻,幾位至尊正置身於命運的源頭,那片真正的空無之地。


    空無之地的中心,懸著一團七彩霞氣,看似隻有一團,卻仿佛無邊無際,霞氣的上方無極虛空處,矗立著一座仙氣氤氳的宮闕。


    此宮闕簡陋古樸,散發著至高無上的氣息,仿佛與整個空無混為一體。


    在那宮殿的深處,高高起了一座白玉法台,共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階,法台之上,有數團靈光分左右懸在無極之處。


    右側便是六位道祖至尊,皆各自盤坐在一株大道寶蓮之上,背後道果高懸虛空,綻放無量量之輝光。


    左側則是懸著五團無量光,光中坐著數位大道靈尊。


    所謂大道靈尊,乃是如同心空猿與牛不知一樣,都為大道本源所孕育的生靈。


    他們與心空猿唯一不同的就是道行有著明顯的區別,無論是那猴子還是蠻牛,生來不過是大羅修為,這些年來修行之後,好不容易凝聚了混元道果,目前正在朝著鴻蒙道果前進。


    而這五位大道靈尊卻是不同,乃是大道之下第一代靈種,從大道本源孕育而出,化生之時就已含了大道道果而出,可以說,他們五位乃是天生的大道至尊。


    一身道行得自大道造化,不似六位道祖那般一點點的修煉上來的。


    在那五團無量光與六位道祖的中間,懸著一張棋盤,棋盤上經緯交織縱橫,黑白子錯落有致。


    這棋盤看上去簡單,實則乃是大道造化具象後顯化而出,他們在棋盤上投下的每一子,其實都是在斡旋大道運轉,幹涉未來變化。


    六位道祖執黑而行,正在與那五團輝光中的靈尊對峙。


    棋盤上,黑白棋子宛若兩條長龍在糾纏廝殺,這些棋子乃是眾生之氣數,無量大千世界天道之造化所凝結,每落下一子,都在催動著大道的運轉。


    兩條大龍的勝負代表著大道之下所有宇宙截然不同的未來。


    白棋若勝,便會將所有宇宙未來引向毀滅,使得大道崩潰,萬事萬物湮滅,一切的一切皆會回歸為元始鴻蒙。


    而黑氣所指引的未來卻是截然不同,所有的宇宙盡頭不是欣欣向榮,就是生滅有度,變化多端。


    所以,棋盤上的勝負,代表了無數宇宙的興衰,無量眾生的生死存亡。


    而六位道祖至尊代表宇宙無量眾生,執掌黑子,欲要將所有的大千世界引向光明的未來。


    反之,那執掌白子的一方就是欲要將宇宙歸於破滅,大道還於寂滅。


    執掌白棋者,則是那五位大道靈尊,他們正在操縱大道之力與六位道祖較力,欲要將無數宇宙引向徹底的毀滅。


    他們將真身於此間顯化,已經對峙了不知多久了,於世間現身之時都為化身。


    源於他們道行實在高深莫測,眾生自然看不破他們的化身,更不知無量眾生的未來正全都執掌在諸位大道至尊手上。


    對麵,一位人首蛇身,相貌威嚴古樸的靈尊掌中突然凝聚了一枚白子,憑空飛出,落於了棋盤之上,堵住了黑色大龍的去路。


    幾位道祖對視一眼,竟也並未出手,各自閉目凝神等了起來,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而就在那位靈尊落子棋盤上的時候,鴻蒙元初外的東王公突然心中一動,刹那間明了了天時。


    此次他雖然率先搶得大道寶蓮,日後證道有望,可惜此既是無上造化,也並非是那麽好享的,福緣造化的背後還隱藏著莫大的劫數。


    寶蓮並非注定了為他所有,大道之下,需要闖過幾道險惡的劫數,他才可真正應了大道之命,將此寶徹底收入囊中,得了寶蓮中蘊含的氣運造化與天命。


    之前,東王公與上真道人他們也曾得到過一枚大道寶蓮,隻可惜,那朵寶蓮本為太始道祖所有。


    後來東王公不得不將寶蓮還於太始道祖,也算他識得大道玄機,化去了自身未來的劫數。


    冥冥中,豈不是正表明了他無福消受那朵寶蓮的造化嗎。


    而且,現在東王公也隱約有了些猜測,上真道人他們之所以會殞落,也是因為本身氣運造化不足,強行參悟祭煉寶蓮,想要將之占為己有,才會冥冥中遭到了反噬,導致了自身的隕落。


    他自己之所以例外,或許便是因為身具玄黃寶塔這等鎮壓氣運的無上至寶,為他擋下了這個劫數,所以才能獨活下來……


    他默默推算大道之機,方知這劫數始於鴻蒙元初之內,待他回到昆彌界而終,自此方可徹底將寶蓮留在手中,在大道中定下名分,再無失落之虞。


    當然,他可以催動宙光鏡,連接天墟道宮中的坐標,一瞬間回到昆彌界,然而這麽做卻並不可取,看是躲過了一路上的劫數,然而,此等投機取巧之舉,如何瞞得過大道去。


    到時劫數不僅不會消弭,反而會積蓄逾重,數個劫數在一瞬間爆發出來,便是他有至寶護身,也難渡過,說不定一不小心便會應了劫數。


    他默默推算了一陣,知道這麽做將來恐怕會落得一個十死無生之局,著實不可取,唯有拋棄避讓之心,主動去應劫,或許才能贏來一線生機。


    接下來,他正要繼續推演劫數由來,與降臨的方式。


    驀地,前方虛空中蕩起了一圈漣漪,下一瞬,天光大開,靈氣氤氳,無量霞光從虛空深處湧出,繼而從中走出來一位人首蛇神的大道之靈。


    “閣下便是先天教主東王公?”


    那人甫一出現,便開口問道。


    東王公心中一動,知道第一道劫數降臨矣!


    “正是貧道!”東王公定了定心神,旋即反問道:“不知道兄尊姓大名?”


    “吾乃泰一靈尊之子,虛元聖尊是也!”來人答道。


    “原來是虛元聖尊!不知此來有何見教?”東王公又問道。


    他來了這方宇宙已久,也曾與不少同道交流過,參悟大道多年,對於此方宇宙的了解也已經一點都不遜色於那些土著們,也知道泰一靈尊為誰,更聽過虛元聖尊的名號。


    此人本為泰一靈尊吞吐大道本源後所誕生的大道之靈,因為承了靈尊精血而生,故而與靈尊一直父子相稱。


    早在七千六百個元會之前,他就已經凝聚了鴻蒙道果,其名一直都在鴻蒙宇宙中流傳,同樣是鴻蒙教主級別的大神通者。


    “交出大道寶蓮來,吾可應允你平安離去。”虛元聖尊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道。


    他此行正是奉了泰一靈尊之命,前來奪取寶蓮,來時,靈尊有命:此寶隻能在大道之靈一族手中流轉,絕不可以落入以外的生靈手中,尤其是那些修了道法的煉氣士們。


    東王公聞言歎了口氣,旋即下定了決心,他昔日已經放棄了一朵寶蓮,此時卻也不想、也不能再繼續退讓了。


    若是將寶蓮交出,大道之數下,無疑徹底斷了自身的造化,冥冥中,也壞了自家的緣法,斷去了最後一絲證就大道至尊的機會。


    為了那枚大道無上道果,他如何肯就此放棄,現在不得不搏上一把了。


    在虛元聖尊的凝視下,東王公緩緩地搖了搖頭,“道兄,抱歉了,此寶事關貧道日後證道,不能奉上了。”


    虛元聖尊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意外,換做是他,也不會憑白將此寶送與旁人,不過,機會他已經給過了,既然對方不珍惜,那就怪他不得了。


    “也罷!既如此,那便由吾親自來取吧。”虛元聖尊淡淡的說了一句,探手祭出一隻元氣大手朝東王公抓攝了過去。


    東王公雙手一搓,招來一道開天神雷轟隆一聲劈在了元氣大手上。


    元氣大手忽然一頓,一把將漫天雷光收入掌心,旋即撚滅了,繼續朝東王公頭頂拍去。


    虛元聖尊口中猶自說道:“如此小伎倆,不必拿來在吾麵前獻醜了,吾知你神通不弱,使出真本領來吧。”


    “好!貧道便如你所願!”


    東王公見遮天蔽日般的巨掌拍來,也是抬手凝聚了一隻巨掌迎了上去。


    兩隻巨掌當空碰撞在了一起,轟然炸響,繼而雙雙崩滅,全都歸於無形。


    此次碰撞,乃是純以道行法力之間的交鋒,元氣大手上隻裹挾了他們本身的法力,並未攜帶任何的譬如元磁、日月星光等其餘的力量。


    一瞬間,兩人對彼此的實力有了一些了解。


    東王公此身為大道至寶宙光鏡所化,其法力便是宙光鏡本身的法力,自然是無邊無際,不虞有用盡之時。


    而虛元聖尊早已凝結了鴻蒙道果,本身又為大道本源與無上靈尊雙重造化,跟腳厚重的無與倫比,其法力更是深厚的不可計量。


    雙方試探之後,心中均是升起了同樣的念頭:“是個勁敵!”


    “所謂來而不無非禮也!道兄也接我一招試試!”


    東王公見虛元聖尊並未取出兵刃來與他近身相搏,也沒準備拿竹杖去打他,當即探手一指,祭起了過去未來星宿劫神通。


    虛元聖尊隻覺忽然被一股玄妙的時光劫力籠罩了,體內的生命之力正在迅速的抽離。


    他眉頭一皺,此神通雖一時間害不了他的性命,可生命之力乃是他自身的先天本源所化,如果流失太多,日後想要擬補回來也是麻煩。


    甚至虧空太多傷至了自身根基的話,恐怕再難恢複過來,使得自身永遠無法得到圓滿,如何還能去證就大道道果。


    虛元聖尊右手低垂,五指張開,指尖射出了五道毫光,刹那間垂於足下反衝向上,化作一團祥光瑞氣籠罩了全身,頃刻間壞去了過去未來星宿劫之術。


    此神通乃是他參悟大道所創,名為垂手仙光,隻要祥光瑞氣繞身,便可萬法不沾,諸邪不侵,破一切神通術法,端得是一門了不得的神通妙法。


    東王公見過去未來星宿劫在無聲無息間破滅,不禁眉頭一皺,複又一指,使出了萬界分割之術。


    霎時間,虛元聖尊周圍萬裏方圓的空間突然無聲中炸裂,化為了無數的空間碎片,從而誕生出了無盡的空間之力化作利刃般開始圍著他團團絞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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